還不等我細想,那邊戰勢卻起了變化。他二人拳來腿往鬥到了船邊,太子妹飛身一腳要踢宋華健的腦袋,宋華健單手扶欄桿把整個身子悠在空中躲這一腳。哪成想太子妹淩空變招,踢空的這一腳猛的在欄桿上一點,身子也飛了起來,在空中一腳正踢中宋華健前胸。
宋華健在空中挨了一腳,無依無憑身子向船外就飛,這要是掉下去就是大海了。誰知他單腿一勾卻勾住了太子妹的腳腕。太子妹淩空向前踢,宋華健淩空被踢飛,兩人在空中都沒有依靠。這兩隻腳還勾在了一起,慣性太大,二人雙雙飛向船外,“噗通”一聲落入大海。
第三十二章 歸隊
這二人落入海中,海水化水注“嘩啦”激起老高。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範胖子跺腳叫一聲苦,和海叔手把船舷向海中觀看,隻見波濤洶湧,卻哪裏有半個人影?
海叔忙把那小黃布包揣迴懷中,伸手在船上扯下救生圈,遲疑了一下卻沒下水,看樣子這老頭也是不會遊泳。範胖子嗓音嘶啞,叫喊著讓開快艇的師傅和旁邊那些早就看傻了眼的船員下海救人,多少錢他都出。那降頭師哈哈大笑,墊步擰身“噌噌噌”幾步躥到範胖子近前抬腿就是一腳。範胖子救人心切,哪知道身後有人偷襲?後腰中了這一腳,身子往前蹌撞在欄桿上,“咚”的一聲被彈了迴來仰麵摔倒。降頭師得勢不讓,朝範胖子腦袋又是一腳,看樣子是也想把他踹入海中。範胖子原地打滾,狼狽避開。
我一聲大吼,從後麵攔腰把降頭師抱住。海叔左手持救生圈,右手握拳掄圓了朝降頭師臉上猛擊兩拳。我用力一甩,降頭師“哎呀”一聲被甩出老遠,“噗通”摔在船頭。
就在這時猛聽得船下海水“嘩嘩”作響,我探頭看去大吃一驚!眼見這海水就像沸水開了鍋,“嘟嘟”的翻著水花。海叔和範胖子也看傻了眼,那降頭師爬起來向海中觀看,他也被這沸騰的海水驚得呆了,竟然忘記了向我們偷襲。
猛然間水花一翻,從海中兩道水注直衝出來。這兩道水注足足噴起十來米高,隻見水注上浪花翻滾,太子妹和宋華健一人一邊傲然立於水花之上。
我這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麵,驚得嘴張得老大半天合不攏。隻見海麵上騰起祥雲皚皚,太子妹和宋華健的身後憑空打了兩道閃電。猛然間金光乍現,一尊神像觸天觸地立於海天之間。
這神像憑空而現,降頭師嚇得“哎呀”一聲坐倒在夾板之上。我抬頭向那尊神望去,隻見這神將足有二三十米高,周身上下七彩祥光流動,斜挎乾坤圈,臂繞混天綾,腳踏風火輪,手持火尖槍,齒白唇紅。明明就是大羅金仙、中壇元帥、威靈顯赫大將軍、哪吒三太子顯聖!三太子雙目如電不怒自威,側目凝視船上眾人,眉目之中似有無限深意。
那兩道水注托著太子妹和宋華健打著旋朝遊船而來,待等二人到了近前,水注緩緩下落,把他倆穩穩當當放在夾板之上。頃刻間海麵之上煙消雲散、水波不興,金光閃處哪吒三太子的真身漸漸隱去,最終不見了蹤影。
我一看太子妹和宋華健甚至連衣角都沒被海水打濕,這還真是神了。太子妹雙膝跪於夾板之上朝空中拜了三拜,宋華健卻一臉茫然,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範胖子一咬牙,向前兩步手指那降頭師道:“你小子惡貫滿盈!事到如今還有何話說!”
降頭師被哪吒三太子顯聖嚇得體若篩糠,突然雙膝跪倒,拱手朝海叔說道:“我……我身處小國坐井觀天,以為憑這降頭之術足以橫行天下。今日得見大羅金仙,才知道以往種種實在可笑。有得罪之處還望老先生原諒!”
俗話說順著好吃橫著難咽,誰成想這降頭師來了這麼一手。海叔先是一愣,隨即微微一笑,伸雙手把降頭師拉了起來。低聲說道:“好說、好說,也沒什麼得罪不得罪的。你有滿身本事,隻要記得造福鄉裏,不要為非作歹就好。等我迴去就放了你養的鬼兵鬼將,你也不要在這裏替惡人辦事了,這就迴國去吧。”
降頭師站起身來卻冷笑一聲,說道:“為他辦事?嘿嘿,他可也不配!”
我心說這人可真有意思,剛才還哆哆嗦嗦,說的話聽起來挺誠懇的,怎麼轉眼間就變了臉呢?我正捉摸不透,隻見那降頭師猛一起身躥到吳區長近前,抬腿“咚”的一腳把吳區長踢翻在地。
他這一手來得實在太快,誰成想這說的好好的,他就會突然動手?連海叔和太子妹都沒反應過來。吳區長剛剛倒地,降頭師一腳就踩在他的前胸,伸手探進吳區長脖領裏,“嘭”的一把揪出一件東西來。
降頭師哈哈一笑,對海叔拱手道:“我知道這人手裏有件寶貝,這才甘願聽他使喚!我千山萬水來到貴國,怎好空手迴去?老先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別忘記放了我的鬼兵鬼將。告辭了!”還不等海叔說話,降頭師翻身一躍跳入海中,三兩個猛子不見了蹤影。
揮鞭石!我這才明白過來,被降頭師搶走的就是吳區長護身的寶貝揮鞭石。我忙對海叔道:“海叔!這可怎麼辦?他搶走的是揮鞭石!”
海叔長歎一聲道:“此人強搶豪奪惡性不改。算了算了,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啊!!!!”我和海叔正在說話,猛然聽見這一聲尖叫。我嚇得一激靈,迴頭看去,隻見那李老師雙眼上翻渾身戰抖,口中慘叫聲不絕於耳。
這又是怎麼的了?我心說今天這條船上可實在的熱鬧。李老師兩手成爪雙臂前伸,眼中“滴滴巴巴”淌著鮮血,一步一步逼向吳區長。牙咬得嘎嘣嘎嘣直響,聲音淒厲撕心裂肺,大吼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王千惠!王千惠!”吳區長兩聲慘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千惠?難道是王千惠來找吳區長報仇了?
吳區長手刨腳蹬,連滾帶爬退到海叔身邊,拉住海叔的手帶著哭腔喊道:“老陳救命!老陳救命!”
到了這時候我差不多想明白了,原來吳區長身佩那“揮鞭石”,王千惠無法近身,自然就沒辦法報仇。至於她托我們幫忙卻不說話,大概是因為仇家是區長,這孩子害怕連累父母。這次降頭師搶走了揮鞭石,吳區長就沒有了依仗。王千惠附身李老師,再找吳區長報仇,算得上一箭雙雕。
“這個……”海叔略一遲疑。就在這個空當,隻見那李老師搶前幾步,“嘭”的一腳重重的踢在吳區長的襠上。吳區長“啊!”的一聲慘叫,昏死在甲板上。
李老師踢完這一腳,猛的雙膝跪倒,朝我們磕了三個頭。我看了看海叔,也不知說些什麼是好。李老師磕完這三個頭,一把拽下戴在臉上的眼鏡,探中指、無名指“噗嗤”一聲插進了自己的雙眼。兩個手指頭一使勁,竟然將眼珠子摳了出來!一甩手,“吧嗒”一聲,兩個眼珠被丟在夾板之上。
幾天後從中心醫院傳出了小道消息,說區裏的吳區長重傷了襠部,成了太監。太監區長的消息不脛而走。後來政府的網站上說吳區長因病修養,周副區長暫代區長職務。
李老師瞎了雙眼,老師是當不成了。缺了個老師就多了個編製,沒多久這個編製就被教育局賣出去了,學校又招來了新老師。
本來太子妹當老師的手續就沒跑完,太子妹說不跑了,學校不去了,老師也不當了!我和範胖子都挺替她可惜,太子妹說沒啥,本來這個老師就不應該我當,還是留著編製叫人家去賣錢吧,我可不占太監區長這個便宜。
有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了豆子的電話,豆子在電話裏很著急,說唐得勝心髒病發作,被誌願者們送到中心醫院了。你們有時間的話就來一趟,現在誌願者們正在湊錢給老爺子交住院費。
我說那我必須得去啊,我和趙院長有交情,我找找他,叫他照顧照顧。等我到了醫院已經是半夜了,趙院長說唐得勝是心衰,很危險,u重癥病房搶救,不見得能過得了今晚。
豆子一聽趙院長這麼說,轉眼間就哭成了淚人。我陪著豆子,和幾個誌願者守在病房裏看著唐得勝。猛聽得門外走廊內腳步嘈雜,口令聲、軍號聲響成一片。一個聲音高喊道:“東北遊擊隊三縱唐得勝歸隊!”
“到!”唐得勝眼睛忽然一亮,在病床上欠身喊了一聲,又重重的摔迴床上,沒有了唿吸。
屋裏誌願者和醫生亂成一團。我推門追到走廊向四下張望,卻哪有半個人影?隻聽見遠處傳來陣陣軍歌之聲:“三國戰將勇,首推趙子龍,長阪坡前逞英雄,戰退千員將,殺退百萬兵,懷抱阿鬥得太平。還有張翼德,當陽橋前等,唏咻叱吒響連聲,橋塌兩三孔,河水倒流平,嚇退曹營百萬兵……”
本卷終
番外 1901
1901年也是清光緒二十七年,農曆辛醜年。清政府在這一年與諸國列強簽訂了震驚海內的《辛醜條約》,條約規定清政府須賠償各國軍費共計白銀4.5億兩。清政府一時間無力籌措這麼多銀子,人家那幾國一研究,還給咱們來了個擔保貸款。以清政府鹽稅、海關稅為擔保,分39年還清,年息四厘。連本帶利一算計,清政府總共得拿出白銀9.8億兩。1
俗話說牛馬年好種田,關外白山黑水,老百姓指望的就是地裏多打點兒糧食。這眼瞅著要到春節了,滿天棉絮一樣的雪片紛飛而下,地上積雪老厚,一腳踩進去雪能沒到膝蓋。八角臺的老百姓張燈結彩,貼窗花、包粘餑餑,就等著過年了。村口幾個老漢身穿棉襖皮袍,望著白茫茫的大雪,口中唿著白氣不停的念道:“瑞雪兆豐年啊!瑞雪兆豐年啊!”
八角臺張老財主家是一座三進的大院子,黑油漆的大門、鋥亮的門環,看起來格外氣派。這要是往年過年,老財主家早就熱鬧的不得了了。可今年不同往年,張家長房大少奶奶鬧了癔病,也不知道身上招了什麼東西,不管黑天白天,光著身子滿屋滿院子爬。
這張老爺幾代鄉紳,也是讀過書的人。兒媳婦光著身子滿地爬?老爺子差點氣得背過氣去。找來幾個郎中給看病,土郎中看得都直晃腦袋,說這事你們還是找跳大神的吧,您家兒媳婦的病不歸我們大夫管。
張家的老管家姓白,白老爺子也60多歲了,平時為人隨和,大家都稱他白先生。白先生在左鄰右舍的打聽打聽,套馬車就從別的村接來了跳大神的兩口子。男的黑棉襖、黑棉褲,懷裏抱著鼓、腦袋戴著皮帽子,一臉忠厚老實,看樣子他是二神。別看二神土頭土腦的,他媳婦倒是挺漂亮,眉清目秀穿著花布棉襖,腦袋上還紮著紅頭繩,應該就是大神了。
兒媳婦發瘋,張老爺也不好跟著看跳神,就和老伴兒坐在正堂喝茶等著聽信兒。上房屋裏是大少爺、二少爺、二少奶奶,還有被綁在椅子上的大少奶奶。白先生也不好進屋,把大神二神讓進屋子,他自己就在門外聽聲。
大神二神擺好了五色彩幡,打鼓就唱。誰成想他們這一唱,大少奶奶也張嘴接話了。兩邊三說兩說猛然間大少奶奶撕心裂肺一聲嚎叫,從頭頂上竄出一道白煙。見這場麵二少奶奶嚇破了膽,“媽呀”一聲轉身就跑,連滾帶爬的就躥出來了。這道白煙在屋子裏四下亂撞,大少爺、二少爺被撞得人仰馬翻。那大神雙手一拍“咯”了一聲,從頭頂竄出一道黃煙。一黃一白兩道煙糾纏在一起,沒一會兒猛的齊往空中衝去,“哢嚓”一聲撞破了房頂,房上的瓦片“稀裏嘩啦”散在了院子當中。黃白兩道煙在空中打了幾個轉,一前一後朝西飛去,轉眼間不見了蹤影。
都鬧成這樣了,張老爺和白先生也顧不了別的了,“嘰了咕嚕”都跑到上房屋。白先生從地上扶起大少爺、二少爺,再看大少奶奶不由得叫了一聲苦,沒找跳大神的來以前大少奶奶還能滿地爬,現在好了,雙眼上翻人事不省。那二神也傻了眼,他媳婦大神和大少奶奶一樣,口吐白沫翻著眼珠子。
二神抱著媳婦咧嘴就哭上了。這賣一個還搭上一個,張老爺唉聲歎氣急得直跺腳。
白先生眼珠轉了轉,趕忙上前安慰二神。說你們兩口子都是為了張家才攤的事,大兄弟你先別哭,我叫村裏郎中來先給你媳婦看看,不行的話咱再想辦法,你媳婦的事包在我老頭子身上。勸罷二神,白先生又轉身對張老爺說,看樣子您得破點兒財了。
破財?張老爺沒聽明白,破什麼財啊?白先生說事到如今大少奶奶這事連跳神的都陷進去了,看樣子不是簡簡單單能解決的。我聽說奉天城有一位趙老道,人稱鎮海真人!都說這真人能唿風喚雨撒豆成兵,簡直就是活神仙!可求活神仙的人多了去了,不是三兩五兩銀子能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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