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板栗才說劉井兒不是張家下人。


    混亂中，泥鰍看那架勢，不敢再拉了：這麼的沒拉住人，還遭到兩邊圍攻，落人埋怨，實(shí)在是吃力不討好，於是退到一旁站定。


    再說李敬文，本來是要幫葫蘆他們的，可是參與打架的有不少是李家子弟，其中就有他三叔李長星的兒子李敬德，於是也跟泥鰍一樣，躊躇起來。


    他倒是拉住了堂弟，卻被那小子一把甩脫，怒罵“胳膊肘往外拐，不是老李家人”雲(yún)雲(yún)，氣得臉發(fā)黑。


    這李敬德跟他老子李長星一樣精明，他避開青山、劉井兒等人，瞅著黃豆年小，上前一把抱住他腰，將小娃兒摜在地上，跌了個(gè)嘴啃泥。


    小蔥在一旁觀戰(zhàn)，本不想插手的，要維持閨閣女兒的形象。眼見黃豆被摔了，不禁大怒，衝過去揪住李敬德後衣領(lǐng)，腳底一個(gè)掃堂腿，將這小子給撂趴下，然後一腳踩在他後腰上。


    李敬文見堂弟吃了虧，打的人卻是小蔥，不禁嘴角直抽，索性眼一閉，心裏想道，我啥也沒看見。


    緊跟著又睜開眼，上前對小蔥賠笑道：“小蔥，你別踩壞了他。這小子不懂事，你甭跟他計(jì)較。我替他陪個(gè)小情吧。”


    小蔥也不好意思，於是抬腳放李敬德起來。


    李敬德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正頑皮的時(shí)候，哪裏有什麼德行，這名兒實(shí)在有些名不副實(shí)。


    他見打他的人是小蔥，立即跳腳嚷道：“你這個(gè)母老虎！我娘還想聘你做我媳婦哩，呸！這麼兇，倒貼聘禮我也不要……”


    哇呀呀，這下可不得了了！


    泥鰍終於參戰(zhàn)，一拳揍在他下巴上。


    李敬德被揍得眼冒金星，但這並未妨礙他看清揍他的人是泥鰍，遂哀嚎道：“泥鰍，你小子到底算哪一夥的？”


    咋全亂了哩！


    泥鰍心道，甭管我算哪一夥的，你想聘小蔥做媳婦就不成，說不要她更不成。


    這麼一想，他自己也糊塗了，到底是希望李敬德要小蔥哩，還是不要哩？


    呸！呸！當(dāng)然是要。


    他想求娶小蔥，但是小蔥不樂意嫁他，這樣才算合情合理。


    小蔥可不知泥鰍心裏轉(zhuǎn)了這麼多念頭，她出腳如風(fēng)，趁著李敬德站立不穩(wěn)的時(shí)機(jī)，再次將他掃趴下。


    那些農(nóng)家小女娃們擠在一塊，你扯我一下，我拽你一把，不時(shí)湊近私語，或者咬耳朵，眼中閃現(xiàn)興奮的光芒。


    她們何曾見過這樣的？遂對小蔥無限仰慕。又有那文靜的，覺得小蔥太野了。


    黃初雨出身詩書禮族，自幼受溫良恭儉讓諸般熏陶，此時(shí)卻對爺爺教的《女誡》懷疑起來。


    至於秦淼，那是一朵奇葩，心思單純的很。


    她在葫蘆跟老鱉動手時(shí)，就想上前幫忙了。可是看著那群混小子出手毫無顧忌，好歹覺得不妥，才沒上前。如今見李敬德說師姐“倒貼聘禮給他也不要”，就生氣了，便也上前相助。


    於是，可憐的李敬德，憋了一股勁往起爬，還沒站穩(wěn)，秦淼就對著他屁股補(bǔ)了一腳，把這娃兒再次踢倒了。


    黃豆剛才沒留神吃了個(gè)暗虧，正生氣哩，這時(shí)見秦淼把這家夥踢倒了，哪裏還會客氣，上前把小屁股往他後背上一擱，跟騎馬似的就騎了上去，小拳頭跟擂大鼓一般，往李敬德肩背上捶，打得他嗷嗷直叫喚。


    可是，李敬德卻沒顧得上打人的黃豆，而是翹著腦袋質(zhì)問秦淼：“淼淼，我又沒惹你，幹啥踢我？”


    虧他心裏把這秦家大小姐當(dāng)成仙女一樣傾慕，誰曉得也是個(gè)母老虎。如今真是世風(fēng)日下，想找個(gè)賢良的女娃兒也忒不容易了。


    秦淼傲然揚(yáng)起下巴，道：“誰讓你說我?guī)熃愕官N聘禮給你也不要的？”


    李敬德正被黃豆打得叫苦不迭，又聽秦淼這麼說，這娃兒本身也是個(gè)嘴賤的，於是哭喊道：“別打了。我要！我要小蔥做媳婦還不成麼！”


    女娃們都傻眼——這是什麼話？


    小蔥本來沒那麼氣的，聽了這話，氣得小臉通紅，忍不住上前又給了他兩腳。


    泥鰍也是怒火中燒，想上去揍他，卻發(fā)現(xiàn)黃豆正下狠手，便沒落井下石了。


    黃豆是那肯吃虧的人麼？


    他一邊下死力捶人，一邊罵道：“你妹妹倒貼聘禮給我做媳婦我才不要哩。就是做丫頭也不要。你個(gè)癩蛤蟆！癩頭鱉！癩頭烏龜！瘌痢頭上花樣多！”


    李敬德的妹妹正站在女娃們中間，聽了這話頓時(shí)眼圈就紅了，泫然欲泣，深怪哥哥給自己惹禍。


    第031章衝突（三）


    李敬文聽了堂弟的話，十分後悔剛才勸架，恨不得也上去揍他一拳。


    他氣歸氣，到底年紀(jì)大些，見那邊葫蘆跟老鱉也打紅了眼，擔(dān)心出事，忙示意弟弟李敬武去叫秦伯伯——也就秦家住得離這最近。


    不等李敬武去叫，秦楓已經(jīng)趕過來了。


    他先還和雲(yún)影看著池塘邊的孩子們開心呢，誰知一個(gè)眼錯(cuò)不見就打起來了。於是急匆匆地奔過來，將他們喝止，厲聲問道：“這是為何？”


    眾頑童大眼瞪小眼：這也是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打架後都不準(zhǔn)對大人告狀，否則下迴沒人睬你。


    可是這一迴事鬧大了，又不是一個(gè)兩個(gè)人打架，根本瞞不住，隻是眼下也顧不得了。


    李敬文急忙上前，對秦楓笑道：“秦伯伯，沒啥大不了的事。就是咱們好久沒見了，手癢癢，然後又爭了幾句，就比劃起來。”


    泥鰍忙道：“對。誰知這麼比劃太亂了，該找好了場子，一個(gè)一個(gè)地上才是。”


    板栗懶洋洋地笑道：“今兒打累了，下迴再說吧！”


    秦楓不大相信，疑惑地掃視一圈，隻見好幾個(gè)男娃渾身濕漉漉的，還在往下滴水；老鱉和葫蘆最為狼狽：一個(gè)滿臉紅紫，一個(gè)頭發(fā)散亂，實(shí)在不像是比劃的模樣。


    葫蘆見老鱉咬牙切齒地就要開口，上前一把圈住他脖子，在他耳邊低語道：“你罵我表妹，打你這一頓算輕的。還有，我沒跟表妹定親，你敢在外亂說，我打斷你的腿。不信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