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暗罵一聲，上前躬身見禮：“見過洪公子！”
洪霖微微點頭，問道：“你在此做什麼？”
板栗含笑道：“年底人多，來照應(yīng)著。怕有不到之處，也能及時添補，免得怠慢了各位。”
這時胡鎮(zhèn)走了出來，猛一拍板栗肩膀，大笑道：“你別說那些沒用的。真要有那份心，就該弄些好酒來。連酒也沒有，還稱什麼酒家？大過年的，別讓爺們掃興，去弄些酒來，把爺們伺候高興了，有你的好處。”
板栗垂眸一笑，複又抬眼道：“這隻是農(nóng)家食肆，也就是讓書院的老爺們吃些家常飯菜而已，不敢賣酒。若是想盡興。還請去下塘集。不過，因為過年，我們也準備了些自家釀的甜米酒。各位若是不嫌棄，讓夥計們上些嚐嚐。”
胡鎮(zhèn)還要說話，洪霖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道：“這裏一直不賣酒。又不是才改的規(guī)矩。我讓人帶了酒來，你想喝多少都有。”
說完抬腳就走。
眾人唿啦啦跟上，大多都是板栗認識的，有曾鵬、白凡、黃觀等，共十幾個。都含笑跟板栗打招唿。
板栗少不得親自進去張羅，因為人多，挪並了兩張桌子。將一處雅間都坐滿了。
一時果然有洪霖的隨從送了酒來，整整三壇子，喜得眾人眉開眼笑。
等各樣菜肴流水般端上來，眾人觥籌交錯，吃喝間談些古今奇聞、地方異事以及官宦民俗、風(fēng)流雅事等，無所不及，無所不至。
外麵人也漸漸多了，板栗和葫蘆正各處查看。忽然趙鋒李敬文來湊熱鬧，嚷著要兩人請客。
板栗和葫蘆相視一笑，看看各處都穩(wěn)妥了。便讓人在角落裏擺上一張小方桌，弄些葷素菜類，連上劉井兒萬元。一起坐下吃起來。
正吃著，從雅間出來一個小廝，對板栗道“洪少爺有請各位小哥”。
板栗不由愣神。
葫蘆放下筷子，對幾人道：“咱們?nèi)ゾ磿豪蠣斠槐賮沓浴！?br />
板栗會意，遂帶著他們進去雅間。
洪霖聽板栗說年幼不敢飲酒，要以甜米酒敬各位老爺一杯，點頭依允，並未為難。
敬酒完畢，才要退出，就聽胡鎮(zhèn)大咧咧問道：“聽說劉家那小子讓人給打了，可查到什麼眉目沒有？”
板栗看著他笑道：“沒有。全無一點頭緒。”
胡鎮(zhèn)嗬嗬大笑，環(huán)視眾人道：“別是這小子得罪了什麼人吧？”
一邊得意洋洋地啃一個鴨頭。
板栗輕笑道：“應(yīng)該不是。我們莊稼人，要有什麼不對付的，不管漢子媳婦，還是婆子小娃兒，要麼對罵，要麼死打，還真沒人這麼鬼祟行事的。”
趙鋒恨聲道：“肯定不是咱莊戶人家。連個麵也不敢露，還不如咱們鄉(xiāng)下婆娘哩。咱們鄉(xiāng)下婆娘，要是跟誰結(jié)仇了，能堵在那人大門口罵。這人就是個沒卵子的家夥。”
胡鎮(zhèn)大怒，把酒杯往桌上一摜，張嘴就要罵人。
洪霖一把攥住他胳膊，冷聲喝道：“你發(fā)什麼酒瘋？”
轉(zhuǎn)而對趙鋒道：“他喝多了，聽你說話不好聽，就瘋起來。”
趙鋒那脾氣，是能吃虧的？
他見胡鎮(zhèn)摔杯，還衝他瞪眼，當即就要發(fā)作，也被葫蘆死死拽住。
可是拉住了身子，卻捂不住嘴，這霸王把眼一翻道：“咱們莊稼人從來就是這麼說話的。胡公子聽不過耳，這麼喜歡打抱不平兒，咋不把那背後下黑手的家夥找出來哩？”
胡鎮(zhèn)心裏火氣也是蹭蹭往上竄，怒道：“姓劉的又不是少爺什麼人，他被人打了關(guān)我屁事？”
趙鋒迴敬道：“我罵打人的，又關(guān)你屁事？”
板栗忙對李敬文使眼色，讓他和葫蘆將趙鋒拉出去，他則對滿麵怒容的胡鎮(zhèn)和沉著臉的洪霖笑道：“我趙三叔就是這性子。他心裏一生氣，忘了在老爺們麵前說話要斯文些，也就顧不得斟酌言辭了。”
說完轉(zhuǎn)向被扯到門口的趙鋒道：“三叔也是，說那些幹啥！你就不罵，那人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將來必遭橫死，沒準他這會子就已經(jīng)死翹翹，曝屍荒野哩！”
葫蘆忙道：“就是。就是。”
一邊對眾人歉意告退，拉著趙鋒出去了。
胡鎮(zhèn)眼睛都紅了，死死地瞪著板栗，卻礙於洪霖，竭力忍耐。
洪霖麵無表情地看著板栗，喜怒不辨。
板栗笑嘻嘻地招唿道：“各位請便。胡少爺也請消消氣，犯不著為了不相幹的人掃了興致。”
說著又團團一轉(zhuǎn)，對著眾人抱拳作揖，就要退出去。
白凡和黃觀忙笑道：“張兄弟自去忙，咱們等會說話。”
胡鎮(zhèn)卻陰沉沉地笑道：“想讓爺們有興致，張兄弟不妨讓令妹過來幫著斟酒。這麼多少年才俊，也不算辱沒了她。”
洪霖暴喝道：“閉嘴！”
白凡和黃觀也同時出聲：“胡少爺慎言！”
雅間一片寂靜，眾人都收聲，一齊看向板栗。
板栗愕然張大嘴巴，詫異地問胡鎮(zhèn)道：“你家來了客讓你妹子出來幫人斟酒？”轉(zhuǎn)向眾人，“這規(guī)矩可真是奇怪！我們家可沒這規(guī)矩，還是讓我來幫胡少爺斟吧！”
他眼裏一片冰冷，嘴上卻照舊笑言，隻是那緊握的拳頭泄露了心中的憤怒。
胡鎮(zhèn)再也不顧洪霖的震懾，對板栗戟指怒目道：“小子，讓你妹妹來給五公子斟酒，那是抬舉她……”
話未說完，被洪霖惡狠狠地一把捏住下巴，那聲音便戛然而止。
洪霖冷笑著對板栗道：“果然這酒家不備酒是對的，這才喝了一半，他就撒起酒瘋來了。張乾，且忙你的去吧，不必理會這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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