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刺客
聽他如此說,尉遲方也怔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堯得意洋洋,道:“先生過謙了,大都督對你可賞識得很。他老人家待人是極有章法的,隻要好好為他做事,職位必在下官之上!
“如此說來,還請王大人多多提攜!
“哪裏哪裏,”一邊親親熱熱來拉李淳風(fēng)的手,一邊連稱唿也改了,“今後咱們便是同僚,李兄不必客氣!
“哈哈!鼻嗌滥凶硬粍勇暽貙⑹直诚蛏磲,王堯便握了一個空,隻得尷尬地縮了迴去,“不過,有一件事,要和大人預(yù)先說明。”
“嗨,有何要求盡管開口便是,你我自己人,一切好說。”
“大人既然聽說過我,想必也知道我這隨意樓的規(guī)矩,一向是不白做事,不白收錢的。按理說,為大都督效力,那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但這規(guī)矩麼,也不能壞了……”
望向王堯,李淳風(fēng)一臉歉意,似乎當(dāng)真躊躇難以開口。王堯本以為他要說什麼話,心中忐忑,此刻聽說隻是為了錢財,頓時一鬆,笑道:“這有何難?大都督府上別的沒有,金珠寶貝卻是隨手打賞,李兄說個數(shù)便是!
“那就多謝了!本扑林魅诵廊坏溃骸半b是這金額……”
沒等他說完,王堯拍著胸脯道:“包在我身上。李兄要是信不過,小弟我來做這個保人。隨你要多少,府中沒有拿不出的!
“甚好甚好。”李淳風(fēng)順手接過搖光手上算盤,啪啪一陣亂打,也不知道在算什麼,嘴裏還念念有詞。末了將算盤一放,滿意地說道:“一共是八萬七千三百兩銀子,就請王大人做保吧。”
笑容倏地凝結(jié)在王堯臉上,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這……這……開什麼玩笑?”
“一點也不開玩笑。李某與人說話,向來分三六九等。知己良朋,分文不;若是話不投機,未免要收些補償,明碼實價,童叟無欺。王大人不幸,正是最不投機的那一種,一句話該一萬兩。你與我一共說了九句,那就是九萬;新客讓利三毫,八萬七千三百兩銀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說到此處,酒肆主人右手平攤,向上伸出,笑容可掬:“請王大人付賬吧!
尉遲方這才明白過來,不禁拊掌大笑。再看王堯一張臉,已變成了豬肝顏色。
“你!你……好個李淳風(fēng)!果然有膽子,有種!”
“過獎。李某是生意人,隻認(rèn)銀子,不認(rèn)交情。既然王大人付不出銀子,就請離開,莫打擾了我的買賣!
垂下眼,酒肆主人一臉冷肅。那邊尉遲方早已站起,虎視眈眈望著一幹人等。王堯不知深淺,又不敢當(dāng)真用強,隻得咬牙道:“好,好,你等著,姓李的,這筆帳我記下了!”怒氣衝衝,帶著一班人奪門而出,身後搖光跟著趕了出去,拿起掃帚將地上腳印盡數(shù)掃了,像是怕弄髒了店中地麵。
“痛快,痛快!”校尉重又坐下,長出一口氣,“惡奴嘴臉,真是令人生厭。彭國公也是不檢點,竟然會要這等人來做說客。”
毫不在意地將花生扔進口中,李淳風(fēng)淡淡道:“官家對百姓,從來都是仗勢欺人的多。隻是尉遲未曾親曆,所以不知啊。”
“好歹留些麵子,我也算是官家人。”校尉不滿地說道。
“哎呀,是是是,險些忘了。尉遲大人盡管吩咐,小人洗耳恭聽。”
“少來!蓖蝗幌氲揭患,尉遲方正色道:“李兄這次得罪了彭國公,往後可要小心。聽說此人氣量狹窄,脾氣暴戾,若是來找你的麻煩……”
“有麻煩才有趣味。難道尉遲還信不過我?”
“我當(dāng)然信你!毙N菊\懇說道:“隻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豈不聞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話雖如此,得罪尉遲這樣的誌誠君子,最多也不過生生我的悶氣,實在無聊之極;倒是得罪小人有趣得多啊!
“……李兄!”
“好好,不說笑了。不過方才之事,想起來倒有些後悔!
“後悔?”
伸出修長手指,輕輕敲擊桌麵,李淳風(fēng)眼中光芒隱隱閃動,“素不相識,王君廓為何會找上我?隻可惜如今再問,怕是問不出名堂來了。”
“要我代為打聽麼?”
“不必理會,眼下還有更有趣的事。方才所說瘟疫,病人是在哪裏發(fā)現(xiàn)的?”
校尉這才想起之前的話題,老老實實說道:“就在城東寧光寺,那裏五年之前被火燒毀,如今隻剩下一片廢墟,許多饑民便借地棲身!蓖蝗幻靼讓Ψ剿,大喜抬頭:“李兄答應(yīng)出手醫(yī)治了?”
“病理未明,如何出手?不過,能令太醫(yī)束手的病癥,倒真是令人好奇呀!
“好極了!”興奮之下,校尉一躍而起:“我就知道,以李兄性情,一定不忍心袖手旁觀!”
“哈哈,少廢話。隻說一句:去還是不去?”
“還用說?當(dāng)然要去!”
“好,帶路。”
“行行好,給些吃的吧……”
“老爺可憐可憐我們吧……”
此起彼伏的低語構(gòu)成了一片連貫的聲浪,讓人分不清到底是誰在說,又說了些什麼。這裏是都城東南,也是災(zāi)民集中的地方。一雙雙毫無神采的眼睛就這樣緊緊盯著過往的行人和馬匹,希望得到一些賴以活命的恩惠。偶爾有人扔下一枚銅板或者半塊燒餅,立刻有一群人一窩蜂地湧過去,景象觸目驚心。
這其中卻有一人並沒有加入乞討的行列,而是呆呆坐在牆角。身上裹著一領(lǐng)骯髒破舊的黑袍,低垂著頭,頭上斜戴著一頂破舊氈帽,壓得極低,看不清麵貌。
“讓開!讓開!”
遠(yuǎn)處傳來唿喝之聲,那是數(shù)名家將簇?fù)碇幻心耆,錦袍玉帶,雙目深陷,略帶陰鷙之氣。黑衣乞丐看到此人,眼中突然射出奇異光芒。
“快讓道!莫衝撞了大都督!”
侍衛(wèi)依舊在大聲叱喝,馬鞭隨意向兩側(cè)揮掃,將那些來不及閃開的人打得滿地亂滾。馬上騎士一言不發(fā),似乎有什麼心事,對眼前一幕視若無睹。
突然間,黑衣人一躍而起,手中多了一把精光耀目的短刃,直向馬上人刺去。這一下猝不及防,侍衛(wèi)尚且來不及反應(yīng),但那人是久經(jīng)沙場的宿將,一怔之後立刻本能閃躲,嚓地一聲輕響,劍尖滑過了胸前要害,刺入肩頭。
“刺客!有刺客!”
一瞬間局勢大亂,數(shù)名衛(wèi)士立刻擋在那人身前,拔出武器。黑衣人身手極為敏捷,一擊不成,毫不戀戰(zhàn),拔出匕首轉(zhuǎn)身就跑。驚魂未定的騎士仍不失大將風(fēng)度,濃眉緊鎖,喝道:“慌什麼?都給我追!”侍衛(wèi)不敢怠慢,立刻縱馬跟上。然而那刺客卻極其狡猾,並不從大道上奔逃,而是在屋宇房舍之間穿行,幾個轉(zhuǎn)彎之後,已失去了他的行蹤。
第三章 入懷
城東,寧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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