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鬱看著他,看了很久,不發一言。
林言搖搖頭:“懂了!
手忙腳亂的掩飾,笑著說:“沒事,你走了還有下一個,我可沒你那麼好的耐心等個百十年,明天我就不喜歡你了,真的,最多後天,你看著吧!
“等睡醒咱們就去裁縫鋪,去紙馬鋪,也算好過一場,我一定替你好好操辦這場婚事!
灰塵像敝舊的,金的顆粒,在房間裏沉沉浮浮,隔壁尹舟他們沒動靜,大約是睡熟了,林言在床上翻來覆去,拽了拽蕭鬱的袖口,輕聲說:“你再抱我一迴行麼?”
蕭鬱沒答話,往下移了移,跟林言並排躺著,伸手攬了他的腰,與往常無甚區別。
深而長的唿吸聲始終沒有響起,蕭鬱用嘴唇碰碰他的臉:“睡不著?”
林言點頭,轉過臉:“咱們說會話吧。”
樓下不知哪家孩子在玩撥浪鼓,不愣登,不愣登的,大人訓斥兩句,似乎把撥浪鼓搶了過去,孩子哇的一聲哭了,聲音清澈嘹亮。
林言忍不住笑,枕著蕭鬱胸口,柔聲道:“這東西我小時候也喜歡,現在老家還留著一個,你們那時也有?”
“有!
“你看,咱們也不算太有代溝!绷盅哉f:“說說你記得的事,什麼都好!
蕭鬱微微錯愕,凝視迴憶了一會,輕輕說:“我走的那天,一整日都在下雨,送葬的人很少,他扶著棺槨,我一路跟著……”
“蕭鬱,名鬱,字子青,取自範文正公的‘岸芷汀蘭,鬱鬱青青’,指草木茂盛。”
“我想到《子衿》,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绷盅再康刈×丝,蕭鬱搖頭,說沒關係。
“那我們該稱唿字,不能叫名?”
“嗯!笔掫d把下巴擱在林言肩上,語調溫柔:“隨你,以前你也沒守過規矩……”
林言心裏一涼,蕭鬱也忽然意識到,不說話了。
“算了!绷盅話觊_蕭鬱的手,翻了個身,狐貍沒心沒肺,吃飽了在床上睡的正香,一身油光水滑的好皮毛洗完澡沒幹透,肚皮下一條大浴巾,滲的都是水,林言一動把它驚醒了,躍到兩人之間,往蕭鬱身邊拱了拱,又睡了。
“它年紀小,還不滿兩百歲,是隻小狐妖!
林言嚇得差點從床上蹦下去。
“咱們,咱們還是說說你家那位的事!绷盅泽@魂未定,心說怎麼最近不是鬼就是妖,一會要遇上仙了,“拜堂也得知道你要娶誰,你、你記得他姓甚名誰,家住哪家,芳齡幾何,我找媒人去!
52
一覺睡到第二天天亮,一夜亂夢紛紛,依稀是石頭院子,天空灰頹,風雪欲來,他裹著銀狐皮襖,燙了一壺酒,大寒夜,聽得見雪花落在中庭的簌簌聲響,要過年了。
屋簷下掛了一排紅燈籠,銅壺裏的水咕嘟咕嘟煮著,一隻青花瓶,裝了二兩竹葉青,金獸爐飄出沉水香的味道,烘得狐裘暖香一片,依稀有人在對麵盤腿坐了,斟酒的十指修長,看不清容貌。
林言在夢裏翻了個身,摸索了一陣,捉住一隻冰涼的手,十指扣著,睡得安心。
早上是被爪子拍醒的,睜眼看見一隻趾高氣揚的狐貍正坐在自己胸口,尾巴尖兒搔著鼻子,怪不得夢裏癢嗖嗖隻想打噴嚏,蕭鬱把它拎起來,四爪伸開,露出肚皮,是個小公貨。
“它又餓了!笔掫d苦笑,“它說你再不去買吃的,就去偷後院養的雞!
林言穿著條大短褲,赤著上身刷牙,迷迷糊糊吞了一大口牙膏泡沫。
托服務員又買了隻活兔子丟給狐貍,找尹舟和阿顏兩人吃完早飯,三人一鬼一狐聚在林言臥室商量行動方案,說著說著尹舟忽然笑的嗆住,咳嗽半天,比劃道:“你看咱們像不像還珠格格裏麵,一群人吃飽飯在會賓樓商量大計劃?”
邊怪笑道:“含香你快點露麵吧,這蒙丹的記性忒不給力!”
關於前世的“林言”,蕭鬱依舊想不起什麼,幾個人輪流盤問,毫無進展。
“很好很強大。”尹舟做作地歎了口氣,“咱們又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先翻史書?有簡體的沒,簡體的留下我看,繁體字不認識!
“我有個想法!绷盅詮南渥友Y抽出件t恤往身上套,聲音悶聲悶氣:“棺材!
“啥?”
使勁拽了拽t恤下擺,衝幾人擺擺手:“那個,我換褲子,不願看的背過身去!
他指的是蕭鬱,誤傷阿顏,小道士不好意思抬頭,林言也尷尬,三下兩下換好牛仔褲,趿拉雙人字拖坐在床邊。
“我說棺材,進墓時我特意看過,棺木呈絳黃色,山水紋帶微香,正兒八經的金絲楠木,你知道那玩意有多貴麼?海南黃花梨的價都比不上它!
尹舟抓抓頭發:“黃花梨貴麼,我家老爺子有不少,一串佛珠老拿在手裏盤著!
林言翻了個白眼:“各種二代真是不知民間疾苦,你老爹那串海南降香油梨滿雙鬼臉紋,拿出去能給你換輛小車開!
“金絲楠更名貴,傳聞一根木料白銀萬兩,為了省運輸費,明人常自帶木匠不遠萬裏進山,砍到好樹就地打棺材,南人往朝廷進貢整根楠木,運輸不便,隻能等每年山洪暴發把木料衝下來,常常一百木匠進山,出來隻五十,這木頭做成的東西,普通人家別說用,看一眼也不可能。”
“用得起這麼名貴的東西,說明蕭家當大官?”尹舟迷茫道。
林言和小道士對視一眼,無奈道:“代碼民工就是沒文化,金絲楠在明清是帝王專用,乾隆他老人家想弄點木料還得偷偷拆十三陵,蕭家要是當官還膽子肥,早被一本參了全家老小西北充軍了。”
“所以結論呢?”
“動一動你那顆睿智的大腦,先胡蒙再驗證,哪有那麼多現成的可撿!绷盅月龡l斯理的給幾個人依次倒水,“用得起金絲楠,又敢仗著天高皇帝遠的人是誰,你別忘了咱們現在在哪!
阿顏眼睛一亮:“當年沈萬三富可敵國,大言不慚替朱元璋賞犒三軍,招來流放之禍!
尹舟喝了口水:“你是說商人?”
“這應該是個突破口!绷盅哉f:“怪就怪在明中期名晉商裏沒有姓蕭的,說不準那一世還真是‘我’冒風險弄來的木頭,我的本家倒可能有點資本,這樣棺槨裏全是定情之物也說得通了!
“晉地多巨賈,非十萬之數不能稱富,賈人又多儒商,每家都有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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