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後,她第一件事就是撲向還在充電的手機。沒有未接來電,蕭之傑還是沒給她迴電話,就連短消息也沒有一條。
她又撥了個電話給蕭之傑。電話通了,可還是沒有人接聽。
蕭之傑這是怎麼了?情不自禁,從沈曉葉的雙眼,滑下了兩行淚水。
02
蕭之傑一夜沒合上眼。他聽到手機響了一次又一次,卻一直沒有去接聽電話。
他知道電話是沈曉葉打來的,但他隻要一想起沈曉葉,就會想起沈建國,還有李漢良。
他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是死在了酒後動手術(shù)的李漢良手中。
隻要一閉上眼睛,他就會看到死不瞑目的父親,正定定地望著他,嘴裏輕輕呻吟:“我死得好慘!我死得好慘!”虛空中,那張模糊的臉,一會兒變成父親,一會兒又變成母親。母親在天橋上追逐年輕的女孩,麻木地說:“全都會死的!全都會死的!”兩張臉疊到一起,又幻化成沈曉葉,正用溫柔的眼神望著他。曉葉的眼神讓他感到了溫暖,如同一個避風的安全港。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曉葉臉上的血肉就撲簌簌地向下掉,變成了一具森白的骨架,骷髏發(fā)黑的眼窩中閃爍著深邃的光澤,有著沼澤一般的質(zhì)感,恍若黑洞,似乎要把他拉入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發(fā)出了一聲尖叫後,蕭之傑呆坐在床上,嘴唇嚅動了良久,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清晨,蕭之傑睜開疲倦的雙眼,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才看到青色的胡楂密密麻麻遍布了整個腮幫。他用剃須刀刮著胡子,刀鋒的冰冷令他感到毛骨悚然。他又想起了父親的死,不禁陷入沉思。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感覺自己的思維已經(jīng)跟不上事態(tài)發(fā)展的節(jié)奏。
過了很久,他才從思緒裏拔了出來,這時他看到鏡子中的自己,竟是如此憔悴。胡楂依然存留在兩腮上,剃須刀上根本就沒裝刀片。
蕭之傑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然後打開手機。上麵竟有二十三個未接來電,全是沈曉葉打來的。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合上了手機的翻蓋。
隨便吃了點早飯,他來到學校。校園裏已經(jīng)平靜了很多,學生們不再為情人灘上的情侶之死而感到恐慌。林蔭道裏擠滿了卿卿我我的情侶,球場上也到處是發(fā)泄著多餘荷爾蒙的年輕學生們。
日子還是要繼續(xù)過下去的,學習、考試,戀愛、生活缺少一樣都不行。
蕭之傑夾著書,剛走到醫(yī)學院的大樓,就看到沈曉葉站在大門前,幽怨地望著他。蕭之傑什麼都沒說,轉(zhuǎn)過身,就自顧自地向校外走去。
沈曉葉大步追了過來,攔住了蕭之傑,大聲問:“你這是怎麼了?昨天打了一晚上你的電話,你為什麼不接啊?我都快擔心死了!”
蕭之傑埋下頭,不敢與沈曉葉的眼睛對視。他訥訥地說:“昨天我太累了,一定是我睡得太死,所以沒聽到”
“那你為什麼看到我就轉(zhuǎn)身要走?難道你不想見到我?”沈曉葉帶著哭腔問道。
蕭之傑猶豫了一下,才說:“不是我剛才沒看到你我隻是突然想起,我應(yīng)該”這幾句話他說得吞吞吐吐,但最後他還是強調(diào)著說,“對!我剛才是突然想起,我得去精神病醫(yī)院,我要去看一下媽媽!”
“哦”沈曉葉鬆了一口氣,說,“好啊,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今天我也沒什麼重要的課。”
在去醫(yī)院的公共汽車上,沈曉葉甜蜜地靠在蕭之傑的肩膀上,定定地望向窗外。窗外,行道樹像列隊的衛(wèi)兵一般,整齊地向後緩緩退去。蕭之傑沉默不語,沈曉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以為他還在思念醫(yī)院裏的母親。沈曉葉知道蕭之傑是個孝順的男孩,她就喜歡這樣的男孩!
沈曉葉希望一輩子都可以靠在蕭之傑的肩膀上,直到天長地久天荒地老。
可是,她隻靠在蕭之傑的肩膀上不到兩小時,就不得不直起腰身。因為,市郊的精神病醫(yī)院已經(jīng)到了!這時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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