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聲東擊西!”韋小寶這種情形看得多了,自然有些經驗。“反正我們現在人手多,你們不要來迴調動人馬。”那武官本來想張口將其他地方人馬調去,聞言馬上停止。他想起手中如今有將近一萬人馬,不論那一麵困住這幾百餘人都是綽綽有餘的,根本不需要調動其他的人馬。
“謝大人提醒!”那武官感激道。
韋小寶不再言語,隻是冷冷的觀看著遠處的混亂局麵。他此時聽力與視力較之常人高出許多,因此雖然離得很遠,卻也將那裏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這個吳三桂自己是絕對不能放過的,不隻為了芳兒,還有那大小老婆,無一不對吳三桂恨之入骨,如果將此人殺了,那自己倒是真正的賺大了,賺了三個美人的心啊。
那些仆人打扮的女人,居然也極為強悍,見到另外一處自己人開始向外衝,紛紛拿出藏在懷中的武器,與門口的官兵廝殺在一起。官兵們促不及防,被那些女仆,傷了不少人。那些女仆本來便與官兵混在一起,如今打起來,後麵的官兵並不敢隨意放箭。頓時,門口的形勢有些混亂。
“快下令,就算是向自己人射箭,也不能放走一個世子府的人!”韋小寶崩著臉道。
那武官聞言有些不情願,而索額圖見狀怒斥道:“沒聽見韋大人的命令,愣著幹什麼,快去!”
“索大哥,”韋小寶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太好,“你還是讓那些認識吳三桂的人,跟著他們分散到各處。隻要看到吳三桂,便一定要將他抓住!”韋小寶手中都是汗,如果這吳應雄府中沒有吳三桂,那麼這吳應雄會不會這麼急著跑出去呢?隻是他此時沒有閑暇時間想那些,東麵的牆頭的那批人,居然已經衝進了官兵的隊伍。
其實那些官兵雖說知道要嚴防世子府裏的人,但是裏麵畢竟是堂堂王爺的世子,因此動手時頗為猶豫。東麵領頭的武將,首先還開口叫了聲,讓那些黑衣人停住。那些黑衣人都是武林高手,便是利用這一瞬間,衝到了他們眼前,再射箭肯定是不可能了。
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強,出手甚是狠毒,不過一個照麵,便有幾十名清兵死在他們手中。
“哼,看來昨晚進宮行刺之人,必然是吳三桂的手下了!”索額圖冷冷道,他聽多隆他們說行刺之人,身穿黑衣,而這世子府跑出來的人,也是穿著黑衣服。
韋小寶看到索額圖看向自己的眼光中,似乎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頓時心中明白,這是處置吳三桂絕佳的借口。不管昨天的行刺到底是不是吳三桂所為,隻要抓到他,這個罪名他定然是逃不了的。
“索大哥,還是小心的為妙啊,不然如果讓裏麵那人跑了,我看皇上絕對不會輕饒我們的!”
索額圖聞言正色道:“韋兄弟說得不錯。”說著,索額圖親自下去交代,讓後麵的弓弩手準備,隨時射殺那些逃出來的,即使傷到自己的人也在所不惜。
這個命令還沒下達,那些女仆突然退迴府內。門口的官兵跟著便向府內衝去,想要將那些人一網打盡。
“看來,這些人也不過是烏合之眾。”索額圖笑道,他仿佛看見自己將吳三桂等人抓住後,自己被康熙賞賜的情景。
“皇上還讓我拿著這些兵器去質問吳應雄,看來是不需要了。”韋小寶也是哈哈一笑,如今的情景所有的人都認為那吳三桂定然在那群黑衣人中,而那些黑衣人雖說在官兵中縱橫,卻由於官兵人數眾多,始終衝不出去。這吳三桂定然難逃被抓的命運。
那世子府占地極廣,門口正麵的守衛衝進去了幾百人,與那些女仆交戰。而那些女仆居然且戰且退,利用世子府中的地形,將門口的侍衛源源不斷的向世子府內引去。韋小寶見狀心中一鬆,看來無論如何這吳三桂是跑不了了。
正在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的時候,突然,從正門口衝出一群穿著鎧甲的武士。正門前的士兵大都衝入了世子府,而其他幾麵的官兵根本沒有來得及補充正門處的缺口,所以此時正門的防禦力量極為薄弱。那些武士定然開始便藏在門附近的隱秘地方,等到門口的官兵大都進入世子府後,這才衝出。那些武士一衝出,便有幾人拿出火把將世子府大門處放火燒著。那大門附近顯然放了不少容易引燃的東西,瞬間火光四起,將衝入世子府的官兵攔在裏麵。
索額圖跟韋小寶都是大吃一驚,那正門口如今兵力稀少,而其他幾個方麵的官兵都得到嚴令,密切守護自己的陣地,不能亂動。正門這裏即使得到支援,由於地形關係,也要一段時間才行。那些武士極為剽悍,完全不同於東麵的那些黑衣人。黑衣人大都武功高超,單打獨鬥甚是厲害,可是亂軍之中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他們此時已被官兵死死壓住。可是這些武士卻進退有度,互相之間配合著向外衝去,被他們護在中間的,卻是平西王世子吳應雄。
這些武士顯然都曆經廝殺的考驗,轉眼間便將正門剩餘的士兵全部驅散,大步向韋小寶所在的方向跑來。韋小寶身前的士兵大都剛才奔進世子府,身邊不過幾十名弓弩手,還有索額圖府中的十幾名侍衛,如果讓他們衝到前來,定然擋不住的。
“快放箭!”索額圖大叫,“快點從其他地方派些人馬來接應。”幸虧正門口是一條大路,兩邊房屋上站著不少弓弩手,在箭雨的威脅,吳應雄等人也不敢肆意奔跑,隻是靠著牆角在弓箭射不到的角落慢慢向前走。雖說他們所穿鎧甲極為堅固,弓箭很少能夠射穿,但是畢竟盔甲不能掩護身體所有的部位,總還是有些地方是擋不住的。
終於,這些人還是衝到了他們眼前。“索大哥,你先退下!”韋小寶對著索額圖說道,他今日無論如何不能讓吳三桂那狗賊逃脫。說著,他從身邊侍衛手中拿過一把大刀,對著衝過來的一個武士便是一刀。那些弓弩手如今不能再射箭,便也拿出隨身兵器,與那些武士搏鬥。可惜弓弩手畢竟不是專業搏鬥的,幾十人也不過能夠阻擋這些人前進的步伐片刻罷了。
韋小寶迴頭一看,那索額圖騎著馬已經跑到遠處,還不停的大聲叫喊著讓士兵前去增援。他心中苦笑,這個索額圖,還說什麼生死與共的兄弟,居然還真的跑了。
他對著的那個武士力氣極大,刀法雖說普通,卻也極為適合在戰場上使用,每一刀都沒有多餘的動作,直接砍向韋小寶的要害。韋小寶沒有學過刀法,隻能憑借自己反應超群的身體,與這人搏鬥。可是這些武士訓練有素,看到在韋小寶這裏進攻受阻,立刻便分出幾人夾擊韋小寶。
韋小寶對付一人尚顯吃力,又過來幾個人他頓時抵擋不住。一個武士一刀砍來,他剛剛架住,其他幾個武士的刀便向他的胸脯、手臂等部位砍來。
韋小寶無法迴避,隻得硬捱下一刀。雖說他穿著寶衣,可是也覺得頗為疼痛。他順勢從地上滾到一邊,躲過其他幾刀,來到一邊,可是手中的大刀卻丟失了。幸虧那些武士隻是想要衝出去,而不是為了殺人,看到韋小寶讓出路,便放過了他。
吳應雄此時才看出這個穿著三品官服,與自己手下廝殺的官員,居然是韋小寶!他此時馬上便要衝出重圍,可是他心中卻沒有任何喜色,反而麵帶愁色。
片刻,韋小寶身邊的那些弓弩手沒剩一個,隻有索額圖帶的府中侍衛,還在稍做抵抗。那吳應雄隨著武士,大步向外衝去。
韋小寶一咬牙,拿出自己的匕首,運行體內真氣,飛速向那些武士奔來。他不想在這麼多官兵麵前展露自己的武功,所以才讓那吳應雄等人輕鬆跑了過去。隻是此時如果他再不奮力的話,吳三桂便要跑了。
那些武士訓練有素,現在雖說前後都沒有追來的敵人,但是還是有幾個人看著後麵警戒。那些人隻覺得韋小寶在牆角,雙腿一彎,隨後猛一蹬腿,便看見他人影一閃,不見了蹤影。那幾人以為自己眼花,隻是再仔細一看,韋小寶早已來到其中一人麵前,右手上的匕首一揮,便又閃到另外一人人身前。
被韋小寶匕首擊中的人,隻覺得胸口一陣刺痛,低頭一看自己胸前的鎧甲被韋小寶的匕首割破,胸膛早已被割出一道大口。頓時,那人胸前噴出鮮血,倒地而亡。其他人心中一寒,這個三品官速度如同鬼魅一般,片刻間便將自己同伴擊殺,根本讓人看不清動作。就在他們思考之時,又有幾人被韋小寶殺死。
韋小寶高高跳起,從武士們的頭頂飛過,來到這些武士前麵,擋住他們的去路。
“韋大人,您還是讓開,不要自尋死路了。“吳應雄高聲喊道,“省得賺了那麼多銀子,還有家中的美女都無福消受啊。”
“世子,昨晚宮中有刺客闖入,留下的證據表明是平西王派人所為。隻是皇上皇恩浩蕩,知道這是有人架禍,還害怕那些人傷害到世子,這才派人前來保護世子。隻是不知道,世子為何要出逃啊,難道行刺皇上之人,真的是你們派去的?”韋小寶看著遠處接近的官兵,想要拖延時間。
“韋大人,我們忠心為國,效忠皇上,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那那些人是什麼人?”韋小寶指著東麵所剩無幾的黑衣人,厲聲道。“行刺皇上之人,打扮與他們完全一樣!”
“韋大人,你不是要故意給我們加罪吧?那些人所穿的衣服,隻是最普通的夜行服,僅評這個就要治我們的罪麼?”
“快衝過去,別跟他羅嗦!”武士中傳來一個蒼老,卻又充滿威嚴的聲音。那些武士聞言,立刻向韋小寶衝來。
韋小寶無奈,隻得舉起匕首,心想自己隻要拖住這些人片刻,索額圖便會調來大軍助陣。
那些武士哪裏是韋小寶的對手,片刻便有幾人死在韋小寶匕首下。韋小寶動作極快,手中有無堅不摧的匕首,身上又穿著寶衣,在人群中來迴廝殺,毫無顧忌。這些武士頓時被韋小寶殺得陣腳打亂,有些潰散的痕跡。
“楊溢之,快些帶人將他拖住!”那個蒼老的聲音又命令道。韋小寶轉念一想,認定此人是吳三桂,便一個閃身,從人群中穿過,向著那發聲的老者刺去。
快到吳三桂身前時,韋小寶覺得眼前一花,身前出現一個人影。那人速度極快,左手將韋小寶拿著匕首的手打開,右手持刀向韋小寶的背砍下來。
韋小寶心中一驚,忙腳一點地,向上跳出幾米,想要從那人頭頂跳過去,繼續追殺吳三桂。可是那人卻伸出手,跟著一跳,抓住韋小寶的右腳,將他拉了下來,跟著又將手中大刀變換方向,向韋小寶腳跟砍去。
韋小寶使勁掙脫他的手,向後退了幾步,隻見與自己交手之人,滿臉正氣,正虎視眈眈的望著自己。
“楊溢之,幹得好,一定要拖住他!”此時那吳三桂再也顧不得掩飾身份,開口命令道。
“他便是楊溢之?”韋小寶心中暗道,“這個楊溢之按照書中介紹,是不會反叛朝廷的,怎麼現在會這樣?”
“楊溢之,這吳三桂父子派人入宮行刺皇上,意圖謀反。如今此事暴露,你們還想助紂為虐麼?快快放下武器,將吳三桂父子拿下,你們還有的救!”他開始是對著楊溢之說,後來卻變成對所有的武士們說話了。
這一句話鎮住了不少武士,雖說這些人雖說都是效忠吳三桂,但是猛然聽到吳三桂要謀反,心中還是有些發怵。
“別聽他瞎說,快走!”吳應雄父子同時喝道。
終於,韋小寶看到大隊人馬從自己左右兩邊出現,從武士們身後向他們圍過來,韋小寶心中鬆了口氣。吳應雄等人聽到身後的聲音,扭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忙催令眾武士快走。
可是前麵韋小寶擋著路,這些武士一時半會又打不過他,而這條道路也不過三四米寬,可也被韋小寶占去一半,這讓那些武士很難行走。況且韋小寶武功高強,他刺出的範圍正好將整條道路籠罩在自己的匕首下。終於,那些官兵追了上來,與落後的武士開始廝殺。
吳應雄等人前被韋小寶堵著,後麵又有追兵,也是紅了眼拚命想將韋小寶擊殺。那吳三桂心中焦急,眼看著就要衝出重圍了,卻被韋小寶這個家夥擋住去路,因此他不斷喝令武士們向前衝。
韋小寶頓時感到身邊壓力增大,隻得將內功全力運行,死命將那些武士纏住。他仗著自己身穿寶衣,毫不防禦,死命殺敵。此時,有些官兵順著道路兩旁的宅子,趕到韋小寶身後,從院牆上翻過,與韋小寶一起戰鬥。
那吳應雄見勢不妙,眼珠子一轉,突然將身前的吳三桂向後一推,大聲叫道:“此人便是平西王吳三桂,誰敢放肆!”
那索額圖跟在官兵後麵,遠遠聽到吳應雄這麼說,便大聲叫道:“皇上有旨,吳三桂造反,嚴令我等一定要將他拿住。否則,所有人都發配到寧古塔去!“那些官兵聽到抓不住吳三桂便要將自己發配到寧古塔,頓時士氣大振,拚命與武士們搏鬥。官兵中也有摻雜著認識吳三桂之人,當下,便有人在火把的微弱的光下,認出這人便是吳三桂,跟著叫道:“不錯,他便是吳三桂,快些將他拿住!”
那吳三桂突然被自己的兒子叫出名字,心中愕然。“你這個混蛋,他們會顧忌我的身份麼,你這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啊!”隻是他話音剛落,卻見自己身邊的武士中,迅速分出一多半,將那吳應雄圍在中間,向外跑去。吳三桂頓時心中錯愕,怒斥道:“你們幹什麼?”
“爹,你恐怕不能迴去照顧我那可愛的弟弟了吧?況且你做了這麼多年的平西王,也該讓孩兒做做了。”吳應雄臉上充滿嘲弄的笑容。
吳三桂心中明白,這吳應雄定然因為自己寵愛小兒子,害怕失去繼承王位的機會,這才出賣自己。“愚蠢,你以為這樣你便能逃脫麼?你們這些人,跟隨我這麼多年,如今居然背叛我!”可惜,那些武士完全不聽吳三桂說話,隻是護著吳應雄向外跑去。
吳三桂這才想起來,從衝出來到現在,似乎這幾十個人一直呆在人群中間,因此傷亡很小。而那些在外圍交戰的武士,定然都是忠於自己的,可惜大都在突圍中死傷殆盡。
吳應雄沒有理他,而是在一眾武士的護衛下向外跑去。那吳三桂身邊剩下不足十幾名侍衛,被他們刻意分開,頓時便被官兵圍上。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跟著十幾名蒙麵騎士出現在眾人眼前。吳應雄見到這些人,心中一喜。
那些騎士都手拿硬弓,剛出現在眾人眼前便射出一排箭來。那箭居然例無虛發,每箭射中一個官兵,頓時吳應雄身前空出一個缺口來。那些騎士又拿出弓箭,向著準備補齊缺口的官兵射去。
吳應雄心中得意,高唿著帶著身邊的不到四十名武士向外衝去。那街道本來便狹窄,韋小寶剛才被趕來的官兵擠在中間,此時死了這麼多人,空間頓時大起來。韋小寶看到吳應雄向外跑去,剛要向他們撲去,卻感到身後一陣冷風,他側身閃過,一隻箭正好射在他要落腳的地上。韋小寶抬頭一看,自己身後的官兵都被那些騎士用弓箭逼的站在牆角,空出一條通道來。官兵隻要稍微阻攔吳應雄等人前進,便會被弓箭射殺。而那從院牆裏翻著想要出來的官兵,每一露頭便被那些人射殺。韋小寶一陣無奈,不過此時他也顧不得這麼多,心想隻要吳三桂沒逃出去便好。吳應雄這個草包,總有一天,自己還是要把他給閹了。
等到吳應雄等人衝了過去,吳三桂心中一鬆,跟著向外跑去。隻是他剛一抬腿,覺得眼前一道寒光,低頭一看地上一隻弓箭射在自己腳下。他向那些騎士望去,隻見騎士中間,有幾個人舉箭對著自己身邊十幾個人,顯然是不讓自己逃出去。
“吳應雄,你當真是我的好兒子啊!”吳三桂對著吳應雄的背影大罵道,花白的胡須兀自在風中顫抖。他心中終於明白,為何吳應雄這次千方百計讓自己也來京城,原來便是想要自己被康熙抓住啊。那雲南忠於吳三桂的人居多,吳應雄定然想要借康熙的手解決自己,然後他好迴雲南接替自己成為平西王。“隻是,你這個笨兒子,你這樣做,可就是讓康熙占了便宜了。”
那些騎士帶著將近五十匹馬,吳應雄等人騎上馬,飛速向城外奔去。索額圖在身後高叫著,不斷喝令官兵分出騎兵去追趕。
吳三桂身邊剩下的武士,此時剩下不足五六個人,那楊溢之也跟在吳三桂身邊,隻是他下手不重,從沒有人死在他手下。吳三桂看到四周站滿了官兵,望著吳應雄遠去的背影,無奈的長歎一聲,吼道:“都住手!”
韋小寶笑著從人群中,來到吳三桂身前,笑著說道:“平西王,奉皇上的命令,請平西王留京養老!”
吳三桂苦笑了一下,他千算萬算,最終居然被自己的兒子出賣了。他出賣了明朝皇帝,還有中原百姓,最終,他還是被自己的兒子出賣了。難道這便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