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綠色的泥漿般液體,剎那在手臂浮動,冒在麵上的氣泡上下滾動,不時爆裂,濺起的液體又像被手臂吸引一般,完全無視地心引力,又落了迴去,沒有片刻平靜。
這就是我的能力?怎麼如此詭異?
“是二代啊!”貓王是想撓撓鼻子的,但它從來沒成功過,畢竟爪子和鼻子的距離實在太遠,於是它隻好摳了摳牙:“有什麼用?”
“是起輔助作用的,吸收動物或植物的生命力為己用,也可以用來救人,”莫知鴻收起了能力迴答道:“好像沒什麼作用。”
“聽起來像是饕餮啊,當然,我是指一代的名字,不過又有點不像,饕餮替身的持有人吸收的生命力是不可以救人的。”貓王在為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分析出這能力的一代而羞愧,這種羞愧,在莫知鴻還沒有察覺之前就迅速消失了。
貓王隨便找出了個理由為自己辯解道:“不管了,一代和二代都是有點區別的。”
“這樣的能力”貓王在地上緩步轉著小圈,握拳小爪一敲另一隻小爪,抬頭向四麵張望,最終失望道:“要是有點雜草或者是種子,我們就有素菜吃了。”
“種子?”莫知鴻在依稀的記憶中搜索,就著記憶,從衣服裏掏出了一個吊袋:“這裏都是種子。”
其實到了這裏,240027基本上已經明白現在所處的情況了,他必然是附在一個已死的亡者身上了,而這片斷的記憶,就是亡者還沒消散的餘思。
這些種子,是亡者在離開自己家去軍訓時帶上的種子,那催發植物結種和死亡的場景並沒有在記憶裏消失,倒是帶這種子的目的已經不得而知了。
這些種子形成的植物,也是240027沒有看見過的類型,事實上,他看見過的植物,就是用手指頭就能數得清。
貓王幾乎是撲在了袋子上麵,激動的它根本就沒有從開口去拉開繩結,直接用起了自身的工具牙齒。
不得不說老鼠的牙確實是一種非常強大的身體武器,布袋被近乎野蠻的方法打開後,掉出了各色的種子。正當貓王撲在地下上一一報出這些種子的名字時,它像是想起了什麼,頹然坐在了地上:“沒用的,沒用的”
“又怎麼了?”莫知鴻覺得這隻老鼠也可能是呆在這樣的地方久了點,精神上帶上了點病態,受不得刺激。
“這裏沒有土壤,這些植物裏,也沒有單單靠著水就能成活的類別。”貓王痛苦得拽著自己那不到兩位數的胡須,看它的樣子,似乎想拔個精光。
“哈哈.有了,”正在歇歇底裏發作的貓王突然眼中一亮,一下子撲在一個幹扁的塊狀種子上狂笑道:“它可以,它可以種”
貓王手中拿著的是腐屍草,這是一種生長於智慧森林的一種苔蘚植物,成塊狀鋪於動物屍體之上,發芽後,就開始從根部不斷破裂的瘤狀體中擴散出一種化學成分,固化屍體,保存營養,以便長久使用。
這種草平時無色無味,隻在被人踩破或成熟後,才將內部的濃烈臭味散發出來,久久不散,以便吸引鍾愛這種腐臭氣味的蒼蠅作為媒介,前來幫助傳播。
腦中顯出這些資料後,莫知鴻立刻就知道貓王想幹的是什麼了,本著能夠生存下去就無所不用其極的理念,這樣的方法在他看來無可厚非,但心裏上他還是難以接受,這在他看來,還是等於變相的吃人肉。
貓王一蹦一跳的竄出去老遠,直至在莫知鴻視野裏消失。對一個老鼠而言,這樣的迅捷叫莫知鴻開了眼,不過就會說話和會武功,這樣奇妙卻又真實出現在眼前的事實而言,這種小兒科的事,就不會讓人放在心上了。
迴來的貓王爪上的種子不再是先前那樣幹扁,不過僅憑這麼短短時間的濕潤,也沒讓這縮成一團的種子看上去有點望頭。
興趣昂然的貓王蠻橫的揭開亡者的衣扣,用爪子刨抓兩下,在屍體胸口開出了個小洞,把這種子埋了下去。唯恐這小洞透氣性太強,又從剛才撕咬過的大腿上扯下了肉絲,團成一團把小洞塞了個嚴實。
一切的一切,讓小東西看上去更像一個食人生番。
忙完這一切,貓王又來了食欲,繼續在屍體大腿上啃嚼起來,咯吱咯吱的啃嚼聲和貓王情不自禁發出的老鼠原聲,充斥這安葬亡者的墓地。
才吃過一次,馬上又吃?
莫知鴻皺眉強忍著惡心,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進餐者,試圖確認它是不是用這種方法誘惑自己。
這一擔心明顯多慮了,貓王那已經能表達人類喜怒哀樂的臉上,很明顯不是一個餓了很久,突然碰見食物的人應有的表情,看上去,倒更像是衣食無憂的富人在被強迫著進餐。
這樣的行為別人或許不能理解,但莫知鴻釋然了。沒有食物的日子裏,這樣的方法他同樣的經曆過。
偶然得到,卻又無法長期保存的食物,戰士們用分時多餐的方式迅速把它們裝進胃袋,這種不科學的方法,最終的結果是讓每個戰士都有不同程度的胃病,但相較於餓肚子時,空空如野的胃部沒事玩自己所發出的陣陣絞痛,戰士們還是都選擇了鍛煉自己的消化儲藏能力。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煉之後,每個戰士除了有胃病之外,多了一項一次吃飽,幾天不愁的能力,這樣的能力,讓很多戰士最終戰死在戰場之上,而不是躺在床上離開人事。
戰士們戲稱自己為鐵打的兵,鋼鑄的胃。
最好的朋友,也是付之一炬的一把火和三分鍾的默哀,是為了燃去身前的痕跡,也是讓死者不至於再被鑽洞的小獸果腹。生者尚且不知如何繼續,死者的尊嚴誰又有精力維護?
熟悉的場景在吃人這一事實麵前,讓莫知鴻沒辦法湧出哪怕是半天親切和熟悉,對著這努力在讓自己生存下去的鼠兒,斥責不知從何說起,他隻能再一次閉上眼睛,把默默一聲歎息留在心中。
喜陰的植物並不代表完全不需要陽光,幾天後,這種子終發芽了,病懨懨的癱在屍體上,就像株被人蹂躪過的爛白菜,看得鼠兒不住搖晃它那尖尖的腦袋。
莫知鴻終於妥協了,他把一粒用能力激發過的種子交到貓王手裏,讓它再試試。
對於生死,莫知鴻確實淡漠,可這樣活活餓死,他真的從沒想過,在硝煙彌漫的日子裏,縱然再缺乏食物,隻要肯冒生命危險去找找,膽大妄為的鼠輩們還是能讓人滿載而歸的。
可現在,隻有眼前一隻稀罕物,況且是看到吃不到,近百具新鮮全身肉,又是一樣能看不能吃。
心裏再怎麼傲氣,奈何肚皮不爭氣,餓了幾天,就有事沒事的發出抗議,這讓貓王除了進食睡覺,睡覺進食之外,又多了點事兒。
老鼠一邊圍著莫知鴻轉圈,一邊發出嘖嘖讚歎聲,讓他好不尷尬。
接手這特別的種子,貓王看莫知鴻時又多了點戲謔,好在它也知道人類的忍耐極限,挑逗了一會兒,又去進食去了。
閑不住的手腳,停不住的嘴,這是老鼠貓王最大的特點。
貓王在進食的空閑,就和躺在地上的莫知鴻閑扯,除了告訴莫知鴻今天的人肉味道如何如何之外,它最愛幹的事就是迴憶自己往昔的歲月。可惜的是,它的迴憶過於簡單,在圖書館的數年裏,和在這裏沒什麼兩樣,吃飯看書睡覺,枯燥乏味到了極點。
貓王其實帶著點小企圖,它想勾起眼前的人類也說說自己的過去,但它那乏力的抒情和一成不變的鼠生,很明顯沒有這能力。即便是講到n年前一次偷啃書本被發現後,被雞毛撣子追趕的驚險時刻,傾聽者依舊波浪不驚,擺出了一副死人臉。
“搞什麼嘛,”又一次失敗後,老鼠翻上一個半拉開的“抽屜”,憤憤道:“我說得那麼精彩,口水費了一大堆,你就連表情都懶得施舍一個?”
“是你的生活太失色了。”莫知鴻和這個熟鼠談起話來,比剛見麵時活躍了點:“你被雞毛撣子追已經是第18次了。”
“難道你見過有人拿槍追老鼠的?”被一句話擊中要害的貓王委屈道:“我就這麼點經曆,我又有什麼辦法?在圖書館裏盡顧著吸收知識了,小說一類的故事又沒看多少,我怎麼編得來?你覺得沒趣,就說說你的經曆啊!”
“我的?”莫知鴻想想原來那充實的日子,硝煙四起,彈片橫飛,金屬碎片和血肉遍布的戰場,一個個戰友的死亡。細細向來,激昂的戰鬥中竟也沒什麼值得稱道的東西,他用一種不合年齡的悠長深遠的語調道:“我也沒有什麼精彩的人生,和你一樣,吃飯工作,工作吃飯。”
盡管是實話,可實話說出來,往往不被人相信,當然,就是連不太懂得人情世故的老鼠也不相信:“不願說就算了,什麼玩意嘛。”
話題一落,貓王起爪又抓起一條肉絲放進嘴裏。
已經習慣不在貓王進食的時候閉眼的莫知鴻閉上了眼,算作對它這句話的默認,零星的記憶和貓王胡吹亂侃般的賣弄,讓莫知鴻多少知道自己處在什麼樣的世界。自己那慘烈世界的迴憶,就是說出來,恐怕也不會具有什麼可信度,與其這樣,那不如不說更省力氣。
況且,莫知鴻實在是餓得不太願意說話了,這樣的故事說起來,哪是一時半會能說得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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