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充滿希望的世界,雖然這個世界還是有令人厭惡的機器人,但它們卻和人類隔海相望,對人類的威脅,比起另外一個世界,幾乎可以當作沒有。
相比於那原先渴望的藍天,莫知鴻此刻更想的是,在那大型都市中,能在櫛比如林的人海中漫步。那與人聊天,吃冷飲,讀書,搗亂的記憶,是他得到的最美妙的一件禮物。
肚子的再次抗議聲,讓莫知鴻微揚的嘴角僵得再抬不上去,最痛苦事又要發生了,饑餓的感覺和來自貓王的冷嘲熱諷,讓身體和心靈上遭受著雙重的打擊。
預料的暴風雨並沒有如期來臨,貓王扯著閉眼一臉痛苦狀的人類,不屑的撇撇嘴:人類,承受力就是差,才餓了半個月,就這麼個德行了,幸好咱不是。
“好了,別擺出那副尊容了,你的菜差不多種好了,要吃就去吃,”扯了兩下,可這人類根本懶得睜眼,叫貓王又加了三分怒氣,沒好氣道:“這幾天受得罪,都是你自個找的,擺那臉給誰看啊,去吃飯!”
難得沒有再被連續打擊,莫知鴻聽話得站起來,剛站直,眼前一陣模糊,身子一個踉蹌,差點又跌倒,好容易穩住身子,腳下尖細的聲音傳進耳朵:“下次拜托請別往我站的地方歪,要被你壓死,那才叫死得冤枉呢,你說這裏又沒人看見,你吃點肉有什麼不可以?非要等我種的素菜長好,一樣都是屍體上出來的東西,你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好在貓王還算知道點尺度,說到這裏,好歹打住了,要不然,莫知鴻是真沒臉湊過去和它共享餐點,本來莫知鴻也就認為這就是一騙騙自己的法子,從老鼠嘴裏說出來,更加讓人受不了。
屍體堆放在裏麵的一個角落裏,沒有重疊的,每一具屍體上都開滿了臃腫碩大的花朵。
黑色的花朵花分五瓣,每個花瓣足有超過10斤的重量,靠近以後,那成熟植株所散發出的若隱若現的臭味變得刺鼻,作為花兒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這種拒絕靠近的方式,在植物中,也是比較獨特的。
這味道在老鼠的鼻子裏,或許不那麼難聞,莫知鴻看著老鼠毫無感覺般靠近那些“田”中生長出來的植物,挑了個最大的花朵,做在它那肥碩的葉片上。彈性十足的葉片隨之起伏,就像是一個沙發。
“大豐收!”貓王得意洋洋,為了自己的食譜能豐富一點,這片地裏投入了它大力氣,該死的人類除了照自己吩咐拖了九成的屍體擺在這裏,就再沒管什麼,讓一隻老鼠給這麼大一片地澆水施肥。老鼠經常慶幸:好在這東西要的不多。
但盡管如此,也害得自己連吃飯積蓄脂肪的時間都浪費不少,如今總算不負所願了。
“看到沒?這些巨大的花瓣都可以做咱們的餐點,這八十具屍體和屍體上的果實,就是咱們這一年的糧食了,”貓王用爪子點點花瓣,撕了一小片放進嘴裏,吃的眉開眼笑:“不過你最好克製點吃,從屍體上長出來的東西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該不會認為它保護自己的方法隻有臭味而已吧?”
莫知鴻對貓王的話視若罔聞,抽出一把刀片,在它身邊的腐屍草上直接割了一刀,按著自己估計的食量,割下了大約半片花瓣。
腐蝕草對這迅若電閃的下刀一時間都沒有反應,被割下花瓣好半天才從傷口處湧出粘稠的膠狀液體,修補傷處。
看著這人完全不把自己說的話當一迴事,貓王氣急道:“吃吧,吃死你,這東西有毒。”
話說到這,效果還算有點了,莫知鴻總算停下往嘴巴送東西的動作,細聽下文,他的想法也簡單:既然有毒不可以吃,這老鼠就不會費心種,總還是有其他辦法的。
“本來這需要用水洗過之後,才能去除絕大部分毒素的,但現在的飲水都隻是剛剛好而已,你隻能隨便扒幾件屍體的衣服用力插幹淨,或許有點效果。”妄動屍體已經是對死者的大不敬,貓王對這假正經的人還是滿肚子不爽,滿懷的惡意的出了這麼個餿主意。
腐蝕草內含微量毒素,至於表麵上的擦洗,那是完全沒有收效的,這麼個主意,根本就是見多識廣的貓王在欺負這個好像什麼都不懂的笨蛋人類。
但這一個主意想收到的效果,和叫莫知鴻從抽屜棺材裏搬屍體出來沒兩樣,同樣是照著吩咐做,沒有絲毫猶豫或者憤怒。
貓王當然不知道,在莫知鴻原來的世界裏,失去的戰友在被焚燒之前,身上的軍裝還得收迴,至於其他東西,也都得拿迴來妥善保存,從死者身上脫下衣服,在他看來,和吃屍體這樣惡心的事完全不可以等同而言。無法讓戰友留有死者的尊嚴,這樣做的目的,也不過就是將小物件帶迴去交給家屬,盡盡人事而已。
那時戰友中的樂天派,還把這事編了調子掛在嘴邊:來時光溜溜,去時赤條條,記得滿身痕,來世兄弟好辨認。調侃中的滄桑和痛楚,不是個中之人哪能體會得出?
把葉片放在衣服上用力擦擦,莫知鴻見貓王沒有再追加吩咐的意思,迫不及待把這葉子放嘴裏啃嚼起來,葉肉澀而酸,嚼在嘴裏的感覺,就和把沙子放進嘴裏的一樣,隻嚼了兩口,莫知鴻就再嚼不下去,一口咬斷,直接吞進肚子裏。
這對喉嚨的考驗,比起把葉肉嚼爛了再行咽下要舒服許多,這樣的吃法,和當年非常時期,隊伍裏整個生吞貓王的同類無二,好處就是讓胃不至於老是空磨,也更耐餓些。
“不是吧!”貓王瞪大眼睛,這樣的黑暗對它來說可不起什麼作用,看著莫知鴻把一塊塊用刀片劃成小塊的腐蝕草直接放進嘴巴,然後就像進了暢通無阻的通道般滑進肚子,不禁也對他佩服起來。
“腐蝕草可不是一般的東西,”貓王匝匝嘴,小爪一劃,也在剛才莫知鴻下刀的那株腐屍草上,劃下一小塊葉肉,塞進嘴巴嚼了兩口,它皺眉道:“還以為是變異了的品種呢,還是這沙子一般的味道,這你也吃得這麼香?”
“我隻能說一句,”莫知鴻輕掃了貓王一眼,漠然道:“看樣子你到這這麼久,也沒怎麼餓過。”
“我沒餓過?!”貓王覺得這句話是對它無比的蔑視,一邊憤怒得把一片片葉肉塞進嘴裏用力咀嚼,一邊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你不知道你命有多好,能力剛好可以讓在這裏的生活過得好一點,不然,等這些屍體爛完了,你想吃肉都沒得吃,隻能啃骨頭的時候,就知道什麼是苦了。”
嚼了幾口,貓王沒有再吃這些如同沙子的食物,在有好東西的時候還給自己找苦頭吃,老鼠覺得犯不著,鑽進一個半開的棺材,貓王又吃起了味道更加濃烈起來的葷菜,在它看來,那個寧願啃“沙子”自己安慰自己的傻蛋,純粹是給自己找罪受。
能過好日子的時候,貓王從來不給自己找麻煩,當然,沒好日子過的時候,貓王也不挑食。
“吃完了不?”貓王坐在棺材邊沿蕩著自己的兩條後腿,撿起一片地上已然被自己震成碎片的刀片剔著牙,向還在捧著“沙子”進餐的傻子問道:“吃完了,我帶你看看這裏麵唯一的好東西。”
幾天來,貓王也發現了這個人類和一般人不同之處,僅僅幾天功夫,他和自己一樣能無視黑暗的阻隔,能將周圍看得清楚明白。
“恩?”莫知鴻發出提問的同時,手上的工作也沒放下,那半片葉肉此刻也隻剩小半塊還在手上。
看著莫知鴻手腳的動作,貓王不用想也明白,這吃飯速度絕對不會因為它的話慢上一星半點。
估計肚子饑飽解決之後,這東西就會開始考驗食用者的喉嚨了。貓王搖晃著腦袋,最終也沒把一直掛在嘴邊的“自找罪受”說出口,也不是顧慮什麼,主要是說的次數太多,自己都覺得有點煩了。
“快吃就是了”貓王賣了個關子。
不算愉快的用餐在貓王的催促下速度加快,莫知鴻不再顧忌磨傷了自己的牙,更加加快了速度,三下並做兩下把東西全吞進了肚子,在肚子幸福的申請喉嚨打出了一個飽嗝後,最後一條葉肉被放進了他嘴中。
“什麼東西?”在這樣的地方呆得太久,莫知鴻有點閑得發慌。
拿槍的日子,再怎麼無聊,如果能無視自己生命的話,那地道裏的樂趣也還是不少的。就算不出去,呆在房間裏,擦槍,拆卸,上油,一遍遍重複幾千次這些事,也不是很枯燥的事情,畢竟事關自己的小命。
“唉!”貓王從幾十倍於它身高的地方跳下,翻體兩周半。穩穩落在地上的它,如同預料中一般沒有得到任何讚歎,小聲歎息一句,貓王昂然道:“跟著來吧。”
老鼠的動作敏捷,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但用兩條腿還能敏捷得快過正常人類步行速度的話,這一隻老鼠光在行動方麵的造詣就應該值得被人稱道。
很可惜,觀眾隻有一個。
莫知鴻用他那泰山崩而麵色不改的一貫表現,再一次無視了貓王不知是第幾次在他麵前的炫耀。
貓王領路的姿勢最終由兩條腿變迴了正常行動方式,要知道,用兩條腿以這種速度走路,對會功夫的老鼠來說也並不是那麼輕鬆,尤其是沒有讚歎作為原動力的時候,更是如此。
無光的通道綿延漫長,繞來拐去的轉換方位,比在地下戰鬥時的通道複雜不下百倍,隻是幾個轉彎,就讓莫知鴻的方向感喪失殆盡,隻能在貓王身後亦步亦趨的老實的當著跟班。
雖然僅有的一塊被貓王當作寶貝的手表並沒有戴在手上,但莫知鴻依然感覺已經走了許久,最讓人詫異的是,這一路兩邊的牆壁都是呈阡陌的方格。
如此數量的棺材讓莫知鴻不由自主的迴想起反攻到地麵上後看到的那一片片屍骸堆積而成的巍峨。
興許也隻有那樣慘烈的場麵才能讓這樣的墳地不至於有空位吧!
這裏的道路和莫知鴻吃飯的地方不太一樣,初踩下去,感覺有點軟綿綿的,直至莫知鴻好奇的彎腰觸碰了一下地麵,才驚奇發現,地麵上有一層薄薄的輕塵,約是5毫米的樣子。用手按下之後就像陷入了肥皂泡沫之中。捏在手中,沙粒細軟均勻,也不知是多少年沒人進過裏麵,日積月累而成的。
隻這一停頓,貓王屁股一搖一擺轉了個彎就又不見了。
莫知鴻趕忙結束短暫的思考,快步跟上老鼠的腳步,平鋪地上的灰塵感覺起來很怪,就這樣快步行動,也不見塵土飛揚,這麼重的塵土莫知鴻可沒看見過,隻好把這當作是因為塵土太細看不清楚或者是全飄在身後,給自己簡單做了個解釋。
迷宮般的通道除了盡是棺材之外再沒有特別之處,莫知鴻跟在把屁股搖晃得厲害的貓王後麵不忘記打量著四周的環境,轉了無數個彎,莫知鴻勉強能夠感覺得出這是在從房間的外部往裏麵走。
“就這裏!”貓王在前麵的轉彎處消失後,很快發出了尖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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