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梯上下來的是一個胖子，年紀輕輕便挺著一個老板專用的啤酒肚。


    在禁煙區間叼著一根雪茄的胖子，昂首直視前方，上傾30度的眼睛裏，一個人影都沒有。無論是從眼神，還是擺出的姿勢來看，胖子給人的感覺都是飛揚跋扈。


    前2後2的4個黑衣保鏢，更是從身份上給予了胖子囂張的資格。


    莫知鴻注意的卻並不是這個胖子，他把頭微微抬起，將目光投向了站在兩個保鏢後的一個普通男人身上。


    微微脫色卻筆挺的掛在身上的棕色西裝，略微有些躬起的消瘦身軀，被攔在後方時焦躁而無奈且有些憤恨的神色，都無疑證明了這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市民。


    可莫知鴻卻一眼看出了他的異樣之處，神態焦急卻沒帶手表，手臂看似自然下垂，卻始終放在身體略靠前處，而且總是在胖子身上停頓一下的目光焦點。


    沒帶手表，是為了方便手掌的滑動；手臂略微向前，是為了更輕鬆和自然的上抬；目光不時聚焦在胖子的身上，是因為他就是這男人的目標。


    他是賊！


    若說別的職業，莫知鴻還判斷不大準，但賊這個職業，莫知鴻隻要認了，就絕對不會錯。甚至莫知鴻已然在觀察這男人的同時，判斷出了他準備行竊的時機。


    這種地方，為什麼會有這麼膽大的賊？莫知鴻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同行，絲毫沒有一點做警察的覺悟。


    就在尾隨胖子的保鏢，走下電梯準備轉向時，麵色急躁的男人輕巧的繞開了他們，從胖子的身邊擦肩而過。


    也就在這時，霹靂啪啦的東西掉落聲，在電梯的附近響了起來，不但是胖子的保鏢，就連胖子本人，也扭轉了腦袋。


    莫知鴻的眼睛，卻是始終盯著偷兒，連轉動眼珠的打算都沒有。


    不用看，莫知鴻也知道，這應該就是偷兒的托做的好事。賊托的目的，也就是為偷兒創造動手那一瞬間的條件。


    既然聽見響聲，那就應該開始動手了。


    因為這偷兒是往莫知鴻這邊側著身子，整個偷竊的過程，便全落在了莫知鴻的眼中。


    那隻靠前的手掌輕巧的在胖子的胸前帶過，幾乎就和偷兒擦肩而過時，給胖子的感覺混在了一起，輕若飄鴻。


    可一張類似光盤的小圓片，幾張塑料卡片，卻夾在這偷兒的手中被帶了出來。


    伸手，撫胸，帶碟，搓出，掠過，收手……這偷兒的一連串動作，幾乎讓莫知鴻判案叫絕。


    莫知鴻敢肯定，即便沒有賊托在邊上幫忙，偷兒的動作也不可能被發覺，即便是換成自己，怕是也隻能做到這種地步。


    不，若是自己，長時間沒有鍛煉，可能還做不到這種地步。


    然而，偷兒卻一不小心，中斷了這個本應該完美結束的盜竊過程。


    不知道為什麼，偷兒的腳步踩偏了一些，結果最後的一步，驚動了胖子身邊的一名保鏢。


    “你，停一下！”那保鏢當即搶上一步，抬手往偷兒的肩膀上抓去。


    偷兒頭也沒迴，立刻甩開了步子往莫知鴻這邊奔了過來——出口就在莫知鴻身後不遠。


    “抓住他！”胖子的唿聲其實要比保鏢的動作來得更晚。


    還沒等胖子反應過來，立刻就有兩個保鏢緊跟著偷兒追了過來。


    步伐不錯，下過功夫！莫知鴻在心中讚了一句。


    偷兒甩開步子後，每每奔至一個擋路者身邊，立刻便能從旁邊貼著那人滑過去，像極了泥鰍。而緊跟其後的兩個保鏢，卻沒有這麼靈巧，他們不得不撥開一個個顧客，像打保齡球一般撞開所有的障礙，方能繼續追趕。


    還沒有迴過神來的顧客們，成了偷兒最好的屏障，將這些功夫遠勝於他的保鏢，全都擋在了後方。


    他們追不上了！莫知鴻心中的暗笑還沒開始，卻又瞧見那偷兒輕輕的皺起了眉頭，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逃跑的時候，還有時間分神，那考慮的問題，必然隻有“應該用什麼辦法，才能不著痕跡的被抓住”。這種比較特殊的情況，莫知鴻的記憶中也還留有不少，自然是對方眉毛一動，他就已經知道了這所有的想法。


    這麼有意思的事情！那我得幫幫你！莫知鴻心中竊笑，慢慢挪了幾步，橫在了偷兒經過的必經之路上。


    等到偷兒操著敏捷的步伐經過自己身邊時，莫知鴻半驚半怒的一伸手，做足準備抓住這竊賊的動作，口中更是大聲唿喊：“不要跑！”


    這一抓，肯定是抓不住的。偷兒一閃身子，就從另一邊貼著莫知鴻滑了過去。


    可滑到一半，這行雲流水般的節奏卻被打斷了。


    原因無它，這必經之路上，多出了這個冒失警察扭過來的屁股。


    逃跑的節奏被打破了，男盜賊隻能尷尬的撞在了莫知鴻的屁股上，漂亮的摔了個狗吃屎。等到他再掙紮著爬起來時，兩個保鏢已然追了上來，一左一右反扣住了偷兒的手，又重新把他按迴到了地上。


    “你敢偷我的東西，你找死啊！”胖子搖晃著肥碩的身軀也追了上來，猛的一腳就踩在了偷兒的背上。


    兩聲清脆的哢嚓聲，和偷兒悶在嘴裏的半截痛吟，讓附近的所有人都明白，這一下最少是將偷兒的手踩脫臼了。


    這樣的懲罰顯然還不能讓胖子滿意，抬起踩在男盜賊背上的腳，他又朝著偷兒的側肋上猛踹了起來。


    很難想象，這樣身材的男人，竟然擁有如此快的快的下腳速度，接二連三已然不夠用來形容他了。


    “說，誰讓你到這來的？你是那個帶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窮瘋了？奶奶的……”如暴風驟雨的打擊落在偷兒的身上，男盜賊卻硬氣的一聲不吭，隻是嘴角逐漸開始泛起血沫子。


    這種讓胖子越來越興奮的舉動，連他的幾個保鏢都有些受不了，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保鏢攔住了胖子，另一個保鏢忙用關鍵問題，打斷了胖子的興致：“平少爺，您少了些什麼東西？”


    胖子一摸口袋，興奮勁一掃而空，勃然之色卻是更甚。又是暴怒的一腳，將斷了雙手的偷兒踢得蜷成了蝦子狀，胖子橫聲橫氣道：“該死，他把碟片給摸去了！”


    其中一個保鏢聽了之後，臉色立刻蒼白起來，幾乎是撲在了那偷兒身上，翻找起胖子所說的碟片。


    “你受了誰的指使？”幾個保鏢一個沒攔住，胖子又上去準備踹上一腳。


    莫知鴻連忙把胖子攔了下來，學著電視機裏那些警察的說話方式，正色道：“先生，他的所作所為有法律來製裁，您的舉動有些過當了。”


    莫知鴻倒也不是好心，幾個保鏢碩壯的身子這麼一圍，使他無法看清現在關鍵的一幕，好奇的他隻能做做自己並不怎麼愛做的事情了。


    這一攔一拉之間，莫知鴻迅速的一瞥被圍在中間的偷兒，將那保鏢從他胸內袋裏掏出的幾樣東西，看了個清楚明白。


    果然是這樣！恍然之後，莫知鴻的心中，又多了更多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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