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看電影一般,異族與幾個月前的自己相遇,在遠處悄悄守望的莫知鴻,心裏湧出一種荒誕不經奇妙感覺:仿佛在看著另一段人生,看著一段完全不屬於我自己的人生。
幾個月的時間,會讓有這種陌生的感覺?迴頭可以問問星彩,當他迴到時光的另一麵,看著曾經的自己時,是不是和我的感覺一樣。莫知鴻終於露出了幾天來第一次笑容,淡然的看著曾經的自己與幾個異族的戰爭,同時將幾秒鍾後的記憶找了出來,就像是在看一場重播過好幾遍的電影。
另一個自己在休息時候常常變換位置,烈風帶又可以將由每個人身上發出的氣勁,變得模糊且無法辨析。所以莫知鴻不敢離得太遠,隻能無聊的蹲在一邊,看著自己修煉小憩,一遍遍將麵具人到來時的記憶提出來溫習。
我原來竟是那麼差勁?或者我真的有這麼大的進步?看著三個異族悄然向毫無知覺的自己靠近,然後將一根燕尾長矛飛向自己,躲在一邊的莫知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即便離得如此遙遠,但當這些異族人出現在另一個自己附近的時候,聽覺視覺以及觸覺神經,已經是先後向莫知鴻報了3次警。雖說因為強弱之分,並不是所有異族都出現在此次報警之中,可再無論如何,自己也不會像眼前記憶重現時候一般,毫無知覺的被人偷襲啊!
一個詫異之後,異族人和另一個自己,已是由對峙到對戰。
搏鬥形同兒戲,另一個自己的自信與驕傲,讓莫知鴻看得莫名其妙。打敗這幾個人,雖然不是舉手可就的事情,可用得著那麼故弄玄虛,去用表情來迷惑敵人嗎?
這種古怪的感覺,隨著穿白衣的原始機型出現,立刻煙消雲散。莫知鴻這才覺得自己對機器人居然狠得如此之深:一直做為旁觀者,等待天空落下神秘人的自己,居然會有操刀而上的衝動。
不同於與人類異族的對陣,原始機型的出現,仍舊是悄無聲息。身上雖已是狼狽不堪,但站在前方時不動臨淵的颯然風姿,卻是永遠如莫知鴻記憶中那些遠去的英魂一般,讓他難以忘懷。
現在和以前不同了!莫知鴻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流光劍。
想著這把劍在水中的咆哮場景,莫知鴻緩緩的捏緊了拳頭。
錚的一聲銳響,旋即消失在烈風帶的氣旋之中。莫知鴻的失神,卻也被劍身兩側的弧刃彈出時的響動驚心。
不待“它也和我一樣渴望這種戰鬥”的想法萌生,莫知鴻便在驚覺下移轉了目光。
陷入戰局的原始機型,正將目光從自己這邊扭轉迴去,但它的電子眼在最後一瞬間留下的紅光,卻讓莫知鴻收起了對這一批人,以及另一個自己的輕慢之心。
它發現我了。憑著對原始機型的了解,莫知鴻沒有分毫慶幸自己藏匿功夫的心思,端正自己心態的同時,也在悄然中湧起了連他自己也差距不到的自豪。
這個鬼東西有及其強大的中央處理芯片,它能夠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對發生的任何情況作出最合理的判斷。自動過濾自己存在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沒發現自己,而是在它那金屬大腦中,把自己的存在,判斷成了影響勝局的關鍵,所以它並不準備在解決眼前戰鬥之前,把同為人類的自己,加入立即清除的列表之中。
自己居然已經成為,能夠讓強大機械殺戮者,作出延後處理判斷的重要因素!莫知鴻不知不覺中揚起了嘴角,挑釁般又迴憶起一段慘烈的殺戮場麵。
激烈的思維碰撞反應,立刻又被唯一能感覺腦波大幅振蕩的原始機型捕了個正著。這一次,莫知鴻能清楚的看見,一直風度翩翩的機器人,身形悄然一緩,隨即那雙藏著電子眼的假眼球,又望莫知鴻這邊看了過來。
莫知鴻居然能看見兩電紅點,在肉目之下激烈閃耀,仿佛是原始機型對中央處理芯片作出的優先級判斷產生了質疑。
沒等莫知鴻對自己的輕率產生後悔,另一個自己已然一拳轟中了原始機型的臉部。
隨著另一個自己一拳拳砸向埋在土堆中的機器人,其後的整個戰局開始便得緊湊起來,莫知鴻能夠感覺到,原始機型仍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但它卻再沒有選擇先打擊自己還是眼前一批敵人的權力了。
接下去的事情就簡單了。
無論另一個自己,還是祈雪月炎都感覺不到腦波反應,加上等著神秘人這段時間,莫知鴻也沒別的事情可幹,用思維幹擾原始機型,逗弄它分神,就成了莫知鴻的一件樂事。
莫知鴻笑咪咪的看著原始機型,一次次因為分神而造成攻守失誤,享受著原來隻有機器人享受的逗人樂趣,忽然間又皺起了眉頭:因為自己的騷擾,整個戰鬥的局勢和原來記憶裏的大不相同,機器人的汞毒居然在開打沒多久就使用出來了,而因為使用的時機不對,被月炎稱為洗的家夥,隻是受到了重傷,並沒有死去。
難道說因為我的到來,情況已經發生改變了?情況改變了,那我還有機會碰到神秘人,還有機會再有機會趴在這裏嗎?看著完全變得陌生的戰鬥場麵,莫知鴻陷入了難以自圓其說的思維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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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處可見計算機屏幕的房間中,到處都能看見渺渺的青煙,唯一沒有黑屏幕中,橫拉著無數白色的線條,不時跳起一道及其微弱的波動,一個女人的聲音在房間各處響著:“重複:ns11042根本沒有啟動,邏輯錯誤!重複:ns11042根本沒有……”
直到線條的波動消失,這女聲才停止了重複這種聲音的舉動,變成了自言自語:“還在北19號區的ns11042身上的搜索器中,六號狽沒有丟失,但為什麼它的六號狽會出現在烈風帶!波段相同,芯片號碼相同,bcp內嵌出廠編號相同……沒理由啊,怎麼會這麼有類同度超過3個9的機器人?”
“唉,要是任何一款別的監視係統就好了,沒有攝像設施,沒有錄音裝置,沒有記錄器,沒有任何能夠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東西裝在什麼,我當時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會生產這種除了隱身和跟隨生命體,什麼都不會幹的非金屬移動器!迸曈朴茪U了一聲,又像想起什麼般道:“等等,跟隨什麼體,它跟著什麼,居然會從北19區移到隔離帶!我當時的設置是,隨意跟隨任意生命體,它怎麼會跟到幾千裏外的地方!”
“該死,居然邏輯混亂了這麼久。隻能大範圍搜索了,希望能找到讓。”女聲怒罵了一句,隨即道:“接受指令,隔離帶開啟指定類型機型。所有沉睡於此區域內,擁有攝像傳輸裝置的機型,取消冬眠程序,無目標尋找任意生命體,拍照傳輸,並跟隨等待進一步指示!
烈風帶
一隻帶著幼崽外出覓食的小鼠,忽然直立起身子,護住銜著自己尾巴的四隻小鼠瑟瑟發抖,任由氣旋帶出的陣陣強風,將自己吹得歪歪倒。
在它的身體正前方,紋絲不動的土壤中冒出了半個渾圓的光腦袋,一雙閃爍著紅光的眼睛正牢牢盯著它們,僅僅憑著一雙眼睛,便讓這可以帶著幼子穿梭於風中的訊獸,不敢動彈分毫。
離開這一段距離之後,無數人形物體,正努力的把自己從土壤中拔出。
它們中有的已是鏽跡斑斕泥土裹身,每一行動,便發出一聲哀鳴,有的卻是隨意一抖,泥土便離了身體,露出裹在其中的閃亮金屬,更有的已然是西裝禮服,打扮得莊重異常,站在這一堆金屬中有如金雞獨立。
出土之後,這些人形金屬的舉動也各不相同,有的隻是操縱著吱吱作響的身體,筆直向遠方走去;有的卻是蹲坐在地上失神呆立,不停的將自己全金屬的手指張開合攏;那為數不多的幾個穿著西裝的獨特者,卻不停的將一張臉變幻出各種人的相貌,速度的變化,快得讓人完全記不住它到底有多少張臉。
隨著這些會移動的金屬物體四散離開,唿唿風聲又重新成為了主旋律。護著幼兒的母鼠,卻已經癱軟了身體,毫無知覺的將小鼠壓在身下。小鼠並不知道自己剛才究竟遇到了怎樣的危險,正沒心沒肺的扭動身軀掙紮並叫喊,似乎在抱怨母親身體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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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維中古怪的念頭並沒有成真,天空一如既往的暗了下來,一大一小兩個黑點,也從天空的清晰可見的氣旋中掉了下來。
幾個月前的激烈戰鬥中,莫知鴻還沒有太明顯的感覺。如今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神秘人以摧枯拉朽的姿態,將原始機型輕鬆解決,莫知鴻這才感覺到交手的雙方,實力差距居然大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便是此刻的自己,怕是也很難和他匹敵。∧櫢锌宦,悄然丟下了被自己觀察了好幾天的祈雪一幹人等,綴在叮囑了另一個自己一番交流後,被雷劈過數次的神秘人身後。
僅僅走到另一個自己無法察覺的地方,腳步踉蹌的神秘人,便停了下了腳步,轉身對著隱匿在氣旋中的莫知鴻道:“出來吧!”
“你究竟是誰?和星彩……”莫知鴻邊說邊走了出來,停在神秘人的麵前,卻是停住了腳,也停下了嘴。
一模一樣的身高,一模一樣的武器,一模一樣的麵具…..兩人身上有太多的相同,足夠讓兩個同樣經曆過時空之旅的男人,在剎那間明白眼前的究竟是誰。(兩個自己,很難寫稱唿,我們就把騎著大鳥的這個,姑且稱為鬼麵者。)
“我的叮囑,你做到了?”
“是的!
“月兒,還好嗎?”
“恩!
“祈雪呢?”
“一樣!
……
旁人完全無法聽懂的簡短言辭,從鬼麵者口中說出,卻讓莫知鴻明白了太多的東西。
大鳥和毛球,也如莫知鴻和鬼麵者一般,做了一番隻有它們自己明白的交流。直到莫知鴻和鬼麵者交談完才發現,小白鳥一直狠狠抓著自己肩膀的爪子,不知在什麼已經沒那麼用力,而大鳥則依在自己身邊,將自己的麵頰輕輕的貼在莫知鴻的肩膀上,像是在補償什麼一般。
鬼麵者沉默了片刻,淡漠的笑了起來:“其實,在這裏看到了你,我就明白我已經做到了!
“你是不是對自己沒有消失感到很意外?”莫知鴻摸了摸在自己身邊輕輕依偎了一下的大鳥。
“意料之中,而且在事情沒做完之前,我也不想就這麼消失!惫睃I者盯著莫知鴻的眼睛道:“你很強大,出乎我意料,你很弱小,在我意料之中。”
“你還有什麼準備教我?”莫知鴻並沒有在意自己也聽不大明白的這句話。
“沒有仇恨和悔恨,你的眼睛沒有決然的力量;沒有磨礪和戰鬥,你的身體沒有戰鬥的本能;沒有失去和痛苦,你的經曆注定你將繼續軟弱下去。這些都是我預料之中的,”鬼麵者將手掌伸在眼前,用力的握成了拳頭,忽然咆哮道:“但為什麼你會比我有力量?”
“我為什麼要教你?迴去之後,我們就會走在兩條平行線上,永遠不會有交集,永遠不會有影響。”隨即鬼麵者瞪著莫知鴻,指著地下道:“而這裏,是分叉路的開始。”
“是因為你身邊隻剩下了毛球嗎?”大小兩隻鳥兒都望向了莫知鴻。
“所以,你憤怒,所以,你嫉妒?”莫知鴻的話音如刀。
“我嫉妒你?哈哈!是不是看到我這該死的老天砸了幾下,讓你覺得你可以對付我,可以這樣張狂?”鬼麵者拔出背後的流光劍,指著莫知鴻的猙獰道:“來來來,讓我來教你,教你如何應用力量!
剎那間一股紅色的火焰,由鬼麵者的手臂傳入流光劍,在這永遠昏暗一片的烈風帶中,將他的臉照得清晰無比。那張白色的麵具,在這紅光之下,卻是白得更加慘烈。
“受教了!”長劍居中一個騎士禮,莫知鴻揮著流光劍,毫不客氣的當頭直劈。
“我需要嫉妒嗎!”“需要嗎?”“需要嗎!”鬼麵者將大劍在頭頂上舞了一個圓弧,後發先至,同樣毫不客氣的朝著莫知鴻長劍的側麵劈了過去。
雖然不是齒輪開啟的狀態,但兩把劍在碰撞時的摩擦,依舊是火星四射。
“我沒感覺到力量!”莫知鴻大吼一聲,一挺流光劍,推開鬼麵者的劍身,拉大空間增加速度,又是一劍劈下,長劍使得如同大刀。
“是嗎!”鬼麵者咬牙一迎,又架上了莫知鴻的長劍,隨即劍身一個斜壓,讓莫知鴻的力量從身體側麵滑了下去。
“這下呢!”雙手握著劍柄的鬼麵者忽然放開一隻手,一拳砸向了莫知鴻麵門。
雙方的距離如此根本不容躲閃,鬼麵者的話還沒問完,莫知鴻已然被砸飛了出去。
“太卑鄙了!鄙碜舆沒穩住,莫知鴻中氣十足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你的思維模式太單一了,難道用劍,就隻能用劍嗎?”鬼麵者將流光劍往側麵一插,身形已然消失在空氣中。不等莫知鴻落地,鬼麵者便已然出現在他的身體下方,一個甩腳,將莫知鴻又踹向了半空。
緊接著又是一次消失,再出現時候,鬼麵者已然是十指交叉抱拳,躍在莫知鴻身邊,一記重錘將他又砸向了地麵。
一次次消失,一次次出現,始終無法落地的莫知鴻,如同沙包一般,被不停消失的鬼麵者打砸。
“嘭!”一聲巨響之後,地麵上出現了一個大坑。
“唿唿…..”始作俑者站在坑邊,雙手撐著膝蓋不停的喘氣。
莫知鴻躺在坑中,舉起彎成四節的手臂,艱難的擦去了嘴角的血跡,道:“輕鬆了嗎?”
“我確實是嫉妒了。”鬼麵者一屁股做在坑旁邊,邊笑邊喘氣道:“還是和自己交流最省力。【拖衲銦o法瞞過我一樣,我的一切,你都是洞若觀火!
那分明帶著笑意的話語,在一張隻露出兩隻眼的白色麵具下,卻湧出難以形容的哀傷。
“雖然不知道我們的路,究竟岔開到了何種地步,但我必須得謝謝你!蹦櫰D難的調整好自己的身子,歪歪斜斜的給鬼麵者鞠了一躬。
“岔得很遠,很遠!”雖然和莫知鴻一般年齡,這一感慨,卻聽得莫知鴻忽然眼中一酸,差點便落下淚來。
“還有力氣嗎?”手腳並用爬出了大坑,莫知鴻扶著鬼麵者的肩膀坐了下來,抬抬下巴指著前方道:“好像不隻我一個人想給你出氣呢!”
“力氣有的是!”豪邁一句之後,正欲起身的鬼麵者,卻差點一頭栽進自己砸出的大坑中。
“都是在你這打不死的家夥身上,浪費了太多力氣!睋沃鞴鈩φ玖似饋,鬼麵者一腳踹在笑出聲的莫知鴻腿上,惱怒道:“別像條死狗一樣!
“骨頭都還沒全搞定呢!”莫知鴻苦笑著搖搖晃晃站起身子,在鬼麵者麵前伸出了手掌,展示他一根折斷的小拇指。
“對付它們,沒必要全搞定。”鬼麵者單手拖著劍柄走向了前方。
“和自己一起並肩作戰,怕是說給誰聽,誰都說我是神經病吧!”莫知鴻撇撇嘴,將長劍往背上一抗,歪著身子跟在了後方。
前方的氣旋中,一個個造型各異的人形金屬,也逐漸顯出了身影。若隱若現的烈風帶,掩蓋住了這隻部隊的全貌,讓人不知其後還將出現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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