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也不知道自己是認床還是許久沒和妹妹們一起睡了，覺得擠得慌沒睡踏實不說，渾身竟然也有些酸困。


    她早早的起來去灶火用小灶臺燒了水，洗漱了一番，又給大灶起了火，添了幾瓢水淘了兩勺米丟進去熬了起來。然後她又掀開早些天就在家裏醃好的菜壇子，麻利的切了一碗用醋泡了，上麵撒了一層芝麻鹽兒，這才伸了個懶腰出了灶火。


    到了院子後，她娘也剛好起來了。


    “咋勢兒又起鎮(zhèn)早？”楊月梅問她。


    “你閨女有些認床，早睡不著了。”春雨笑著對她娘說。


    “認床？”楊月梅有些不解，認床是啥意思啊。


    “嘻嘻沒啥啦，娘你趕緊去洗漱吧，水都燒好了。”春雨沒法解釋隻好對她娘說。


    “哎這天天在家一起床就一大堆得事兒要做，來了這裏突然閑了反倒是不適應了。”楊月梅感歎著說。


    “娘你就是個勞碌的命。”春雨說著，後來一想貌似她也是個勞碌命啊，雖然是個被生活所迫的才成了。


    “人活一輩子還不得幹一輩子啊，咱這農村人還能享了大奶奶的命不成？”楊月梅一遍說著，一邊又想起了家裏的一攤。“也不知道家裏的豬啊雞啊的，你小姑去喂了沒有。


    ”


    “哎喲我的娘啊，這大清早的人還沒吃呢，你可先想起來豬啊雞啊的。放心吧，小姑還能把這事兒給忘了不成？”春雨無奈的說，然後見她娘還要說道啥，就趕忙把她娘往灶火門口推。“娘，我大鍋裏還熬著米粥呢，你趕緊去攪攪然後把材火抽了一些，讓它小火熬著再給鍋裏放上箅子把饃熱一下。”


    “那行，你去叫你爹他們都起來吧。”楊月梅說。


    “叫啥叫，讓他們都再睡會兒吧，這可不還早著呢。”春雨說完又跑屋子裏拿了個鬥篷穿上，準備出門。


    “那你去哪啊？”眼見著春雨就要到大門口了，楊月梅忙問。


    “我想去巷子外的街道上看看，早市都賣啥。”春雨迴答著，也不聽楊月梅在後麵又說了啥，趕緊開了門跑了出去。


    春雨剛跑到外麵關了門，看著這條巷子正考慮著往那邊走，才能離集市上近時就聽見她家隔壁的院子門‘吱嚀’一聲響了。


    春雨扭頭一看正好對上了一雙清亮的眼睛，而那雙眼睛的主人也是春雨熟悉的人。這一身藏藍儒衫的少年，可不就是郭林嘛！


    “你咋住這裏？”春雨見郭林看見她半天了，還是一股呆愣的模樣於是笑著問。


    “啊……我正式拜了劉先生為師，入了他的學堂。為了上學方便所以就在這裏租了一處院子。”郭林這才反應過來，忙迴答說。“你怎麼？”


    “我家也是需要在縣城做些小生意，所以就在這裏住下了。不過昨日我家搬家動靜挺大的，你有鄰居搬進來了怎地也不出來關心一下啊。”春雨笑著說。她聽了郭林說是租的院子倒也沒說自家是買的院子，聽起來就炫耀似的所以就不必說了。


    “昨日去了老師家吃飯，所以迴來晚了不知道隔壁搬進來人家了，還趕巧的是你家。”郭林說。


    “那是你一個人在這裏麼？吃飯問題咋解決的啊？應該不是自己做的吧。”春雨也隻是出於禮貌的隨口一問，不是說君子遠包廚麼？郭林應該不會自己做飯吧。


    “這個……大體都是自己做的。”郭林有些難為情的說，他何嚐不知道君子遠包廚這一說，隻是這縣城物價高，本來租了院子入了學堂已經花了不少錢，要是一日三餐都在外麵吃豈不是要花更多的錢嗎。家裏現在的擔子都壓在他爹身上，他不想他太辛苦了。雖知道春雨是客氣的問話，但是郭林心下不知為何竟然隱隱有些歡喜。


    “那你現在是去買菜去？”春雨見他有些難為情了，忙轉移話題。


    “不是，我今日要早些去老師家和他一起去參加一個詩會，就不打算起火了。”郭林迴答說。他一個書生要是上街買菜算什麼樣子啊，他這裏的米麵和菜都是他爹隔三差五從家裏送來的。


    “詩會？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你能去參加也是不錯的。”春雨嘴上說著，心裏卻不置可否。應該就是到了春暖花開、草長鶯飛的適合踏春的好日子了，那些個文人墨客都忍不住想抒發(fā)自己的文學風騷了，所以就舉行個什麼詩會畫展的，來互相吹捧一下。


    “哪裏哪裏，就是會去一些頗有名氣的大家，讓我們這些學子去觀摩學習下。”郭林謙虛的說。不過他要是知道春雨心裏想的話，還不得憋出一口內傷啊。


    “那你現在是準備去吃飯？”春雨又問。


    “是。你這是？”郭林迴答完，然後問春雨是要幹嘛。


    “我準備去集市上轉一下，想看看這裏都有賣什麼的。”春雨說著見郭林有些不解，又說到：“我家也準備開家小吃店，早市晚市都出，所以想先去了解一下。”


    “這樣啊，那不如我們一路？我在這裏住了有個把月了，對附近也算還熟，正好可以給你帶帶路。”郭林一聽忙說，又像是知道春雨即將說什麼似的說：“我去那詩會也是中午以後才去的，現在還早著呢！”


    “……”他這一搶先到還真是把春雨那句‘會不會耽誤你時間’給噎了迴去。


    於是兩人就一起去了集市上，春雨家的院子離最近的集市也就十幾分鍾的路程。等到了那裏後，春雨不禁感歎這裏和鎮(zhèn)上的差別還真是大了。她家要是想在這裏開家小吃店，不下一番功夫還真是不行的。這裏的早市上除了賣菜賣肉的，大小吃食也是種類繁多。


    那熱騰騰的饅頭包子、燒餅、鞋底餅、麻球兒油條自是不用說，再看那麵葉兒、雲吞、羊肉湯、丸子湯、澆頭麵、素湯麵、肉絲麵……


    春雨本來是想著看了就迴去的，卻沒想還是和郭林一起坐下，連著吃了好幾樣，最後吃的飽騰騰的迴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