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個子男人，顫抖著身子，嘴角滲出絲絲血跡，他渾身抽搐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著周圍倒地的五個兄弟。
最後，他迴過頭，看了司學忠一眼，那雙眼睛，久久沒有合上。
蘇陽衝了進去，連忙衝到司學忠身邊。
司學忠一把拽住蘇陽的肩膀，大口大口的唿吸：“救，救瑤瑤！”
“她被人……給……給盯上了。”
“一定，一定要救下司瑤……”
蘇陽猛然一怔，他推開矮個子男人，才發現，司學忠的腹部，兩顆子彈，打穿了他的身體。
大口徑的步槍，近距離開槍，打中了矮個子男人的同時，子彈也穿過了他的身體。
幾乎是一瞬間，蘇陽愣在原地，他伸出手，想要捂住司學忠腹部湧出的鮮血。
“挺住，挺住！”
“救護車，救護車呢？”
蘇陽迴頭怒吼。
旁邊的江衛國也發現了情況不對，他掏出對講機，聲音有些急切。
“雙子大廈a座頂樓辦公室，有人受傷！”
“雙子大廈a座頂樓辦公室有人受傷，馬上抬擔架上來！”
“立刻，馬上，快！”
江衛國怒喝著。
旁邊的楊青，直接跪坐在地上，他看著江衛國中槍的位置，嘴唇一陣顫抖。
兩發子彈，一發打中內髒，另一發打中動脈大出血。
挺不到醫院了……
蘇陽站起身，朝著外麵喊去。
“醫生，醫生呢？”
司學忠朝著他伸出手：“蘇陽，別喊了……”
“你……你過來！”
蘇陽呆呆的站在原地，已經到了臨門一腳，最後的關頭，他就能救下司學忠。
可為什麼偏偏司學忠中槍了？
“司伯伯，挺住，你千萬挺住，你相信我，你肯定能活下去！”
司學忠咳了一聲，他強忍著說出話。
“蘇陽！”
“聽我的，坐下……”
蘇陽失魂落魄的坐了下來，他看向司學忠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死寂。
他甚至開始反思，如果不是他貿然衝進司氏集團，是不是司學忠就不會中槍。
“您說……”
司學忠伸出自己沾滿了血汙的手，握住了蘇陽手。
“替我照顧好司瑤……”
“幫我保守住，那個秘密……”
“我很抱歉，沒有幫上你太大的忙，我這個父親，做的不太稱職……”
“但你想，我死了，或許是一件好事。”
“把事情鬧大，韓穎必然投鼠忌器，不敢對瑤瑤下手……”
“我撐不到看見你和瑤瑤結婚的那一天了。”
“蘇陽，替我照顧好司瑤……”
蘇陽渾然一怔，他看著眼前的司學忠，已然是進氣多出氣少。
司學忠跟他說起的秘密，無非是司瑤的身世。
他以為，司瑤是程英傑的女兒？
蘇陽伸出手，把兜裏的dna鑒定報告掏了出來，他有些急切，甚至撕壞了報告的一個角。
“司董，不是你想的那樣！”
“司瑤是你的女兒！”
“司瑤是你的女兒，是你跟黃阿姨的女兒！”
蘇陽把dna檢測報告，拿到司學忠麵前。
司學忠看著眼前的檢測報告，目光中帶著幾分疑惑，緊接著是難以置信，再之後，卻是猛然笑出了聲。
他臉頰之上，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他看著眼前的報告，笑著，笑著，竟然哭了出來。
三十年！
整整三十年！
直到今天，他要死的這天，才知道司瑤的身世！
他一直以為，司瑤是程英傑和黃韻的女兒。
卻不料，司瑤竟然真的是他的女兒！
和程英傑，沒有半毛錢關係！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司學忠仰天長笑，甚至連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不見。
他眼含熱淚，直視著蘇陽。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瑤瑤可能早就死了……”
“我此生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看到你和司瑤的婚禮。”
“如果有哪一天，司氏集團還在的話，就算是我送給你和瑤瑤的禮物……”
蘇陽握住司學忠的手，渾身顫抖著：“司董，你一定能活下來，你挺住，醫生已經要上樓了，這就送你去醫院，你挺住啊！”
司學忠悠悠歎氣。
“男子漢，哭什麼……”
“我這條命，換韓穎永世不得翻身，值得很啊。”
“蘇陽，臨死之前，我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滿足我的心願。”
蘇陽看著司學忠：“隻要你挺住，別說是一件事，就是十件事，我都答應你！”
司學忠哈哈一笑：“你叫我司董，司伯伯，訂婚宴上，我說過，你什麼時候改口，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禮。”
“但我好像，看不到哪一天了……”
“你能不能叫一聲爹，讓我聽聽呢？”
司學忠的目光，恢複了幾分明亮，他看著蘇陽，眼中帶著幾分期待。
他自以為一生無兒無女，可到今日才知曉，司瑤竟真是自己女兒。
那蘇陽這個女婿，便應該是他的兒子……
他這一輩子，最樸素的願望，莫過於是兒女雙全，奈何妻子英年早逝，隻留下司瑤一個女兒，還被他懷疑了三十年。
蘇陽看著司學忠，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喊出一聲：“爸……”
司學忠的臉上，帶著笑容，他緩緩閉上了眼睛，蘇陽趕緊拽住司學忠，搖晃了幾下。
“爸。”
“爸！！！”
司學忠擺了擺手：“莫晃，爸累了，讓我歇一會……”
“楊青，你跟在我身邊二十年，一直看守門院，你一直覺得虧欠我，但從今天開始，你不欠我的了，以後離開司家，無處不可去……”
楊青猛然跪在地上，他看著司學忠。
“司董，沒有您，我老楊早就死了！”
“你攆我離開司家，你讓我去哪？”
“司董，我這輩子，無兒無女，亦無處可去，您生前，我為您護院，您死後，我便為您守陵……”
“我楊青一天跟了司董，一輩子都跟著司董！”
司學忠的眼皮子，越來越沉，他握住了楊青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把……我跟瑤瑤她媽，葬在一起……”
“二十年未見……”
“她還認得我嗎？”
司學忠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的唿吸漸漸停了，半彎的手指，和滿地的鮮血，再無半點生機。
門外，醫療隊衝了進來，將司學忠放平，隨後注射急救藥物，開始電擊除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