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最終李亥還是對洛小落說道：“朕如今隻是看上去比你好一點罷了！”


    說話的時候李亥還指了指自己雙鬢的頭發，也已經花白了。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是早生華發，還是可憐白發生？”


    李亥目光好像是在不斷的向外延伸，沒有人知道這位唐王在想些什麼，因為這一刻連李亥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


    良久，收迴目光的李亥坐在了洛小落的對麵。


    隻是簡單的一個眼神，根本不需要李亥吩咐，就有人換上了一桌新的酒菜，不過芳芳娘送來的荷葉燒雞卻沒有被撤走。


    洛小落抬頭掃視了一周，除了理念誒好像是沒所謂一樣的坐下來，其他人皆是拒絕了洛小落的邀請，即便是之前一婦當關萬夫莫開的芳芳娘，此刻也是安靜的坐在一邊，好像是沒有看到洛小落這邊發生的事情一樣。


    李亥語氣輕鬆的說道：“其實之前在宮裏已經吃過一頓了，不過在群臣麵前要注意自己的儀態，有時候想一想，還是之前做王爺的時候開心，隻不過當時年少無知，什麼都不懂。”


    本來洛小落都已經揪下來一個雞翅膀放在嘴裏了，可是在聽到李亥的這一番言論之後，咀嚼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不需要洛小落開口說些什麼，李亥先說道：“這張桌子上沒有外人，咱們三個也算是自家人，既然是自家人，就不說兩家話，在來的路上，朕的確是還有些忐忑，畢竟人心叵測，可是在登上這教坊司的二樓，朕忽然就覺得，是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洛小落將雞骨頭吐在桌子上，“以前這教坊司有一個花魁，不就是你趙王爺包養的？”


    說出了泰安城人盡皆知的秘密，洛小落不覺得有什麼，倒是李念孺聽的津津有味，畢竟長時間都在北境戍邊，泰安城內後來的事情，很多都是李念孺不知道的。


    李亥尷尬的咳嗽了幾聲，最後還是說道：“朕隻是許久都不來此地，難免有些觸景生情。”


    不把話題強行歸咎到洛小落的身上，不過在稍稍停頓了一會，李亥還是開口說道：“剛才朕說咱們是兄弟，你們兩個都沒有拒絕，那麼朕就再厚顏無恥的問一問，既然已經迴來了，為什麼不進宮見朕？”


    本來還想打一些感情牌，還想著一些其他的套路，但最後李亥都放棄了，單刀直入，直接問出了自己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


    洛小落抬手拍掉了李亥想要去抓雞腿的手，然後順手將雞腿抓在自己的手裏。


    稍稍斟酌了下，洛小落最後還是沒有決定先吃，而是開口歎息道：“其實我就是想要迴來看看，我現在的狀態你們都看到了，就好像是缺少點東西。”


    洛小落的陳述語氣格外平靜，說完之後就開始對著自己手中的雞腿繼續努力。


    李亥和李念孺都察覺到了洛小落語氣當中的微妙，隻是這個時候該誰先開口，開口又說些什麼，誰都摸不準脈絡。


    最後等到三個人身前的酒壺都空了，李念孺這才開口問道：“還有救嗎？”


    開口詢問完之後，李念孺就專注的開始扒飯。


    不過似乎有些害怕洛小落開口，李念孺嘴裏的飯都沒有咽下去就說道：“我家那小子現在長大了，婚事你這個做哥哥的要記在心上。”


    洛小落從新在伺候的太監那裏要來了酒，直接用酒壺灌了一大口之後，這才說道：“你自己兒子的事情自然是要自己操心的，別把事情都往我身上丟！”


    “所以還有救嗎？”


    “說你而自己的事情，怎麼又把事情扯迴來了？”


    李念孺嘴裏的食物才咽下去，又輪到洛小落說話含糊不清。


    李亥輕輕的敲了敲桌子，待李念孺和洛小落都安靜了下來，這才看向洛小落開口問道：“朕也很想知道，是否還有救？”


    洛小落盯著自己麵前的餐食看了一會，然後笑了笑說道：“我也不知道。”


    李念孺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碗筷，“那就是沒事了！”


    碗筷放在桌子上發出，發出的聲音並不小，李念孺也示意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李亥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看向洛小落和李念孺說道：“葉祖登天之前，曾來過一次泰安城，將故園留在了龍陽公主府。”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隻需要點到即止便可以。


    而且如果洛小落或是李念孺想要去龍陽公主府取出故園，立刻是願意配合做一些事情的。


    隻是有些可惜，洛小落跟李念孺似乎對故園都沒有什麼興趣，或者說他們對葉祖留下的東西並沒有什麼興趣。


    李亥有些失望的向後挪動了一下身體，最後隻能自嘲的笑了笑，“朕做一些勾心鬥角的事情或許還可以，但是對於修煉之類的事情，朕怕是隻能拖你們的後腿了。”


    李念孺搶過了洛小落麵前的酒壺，給自己滿上，隨後將杯子放在李亥的麵前，自己則是對著酒壺猛灌了起來。


    李亥啞然失笑道：“王叔的意思該不會是覺得朕的酒量也不行吧？”


    李念孺笑了笑，並沒有給李亥一個答案。


    而洛小落這時則是嚴肅的看向李亥問道：“陛下現在也到了扛事的年紀了，我想問……如果這次我們輸了，陛下當如何？”


    洛小落詢問的看戲那個李亥，這次難得的李念孺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李亥聽得很清楚，洛小落說的是我們，不光是包括自己，應該也是包括葉祖的。


    葉祖會輸？


    李亥感覺自己好像是在聽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若是葉祖都輸了，自己這個唐王應該如何？


    自然是君王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


    這一點不需要李亥過多的思考，盛唐的曆代先王們都給出了標準的答案，這一點李亥隻需要照搬照抄就可以了。


    不過在沉吟了好一會之後，李亥還是看向洛小落說道：“這一點你不光應該問朕，還應該出去問問他們！”


    李亥抬手指向教坊司之外，想來泰安城的百姓多數都已經趕來聚集在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