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四方館。
董昭與白顏已經住了一段日子了,這期間伊寧再也沒有書信捎來,隻是董昭給京城迴了幾封信,小蘭也迴了他幾封。
卓婷這些天一直細細觀察著白顏,這姑娘除了食物偏好外,其他方麵倒還真沒被她找出問題,這陣子以來,卓婷問過她很多事,白顏的迴答很平常,無論是她說話的方式,語氣,都與鄉下姑娘沒什麼兩樣,她也不懶,什麼活都會幹,但越是如此,越是讓她起疑。
此刻白顏就在院後水井旁,一邊打水一邊洗衣,怕水珠濺濕了衣衫,早早就挽起了袖子,露出兩截藕臂,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那模樣,真個是皓腕凝霜雪,膚白賽西施。
卓婷走上前去,盡量語氣輕快的問道:“白姑娘,這麼早就起來洗衣裳?”
白顏迴頭一笑,說道:“當然啦,我一向早睡早起的,在家做習慣了!
卓婷笑道:“董昭真個是好福氣,能遇上你,真是賢惠!
白顏問道:“卓姐姐可有什麼事嗎?”
卓婷笑意不減:“哪有什麼事啊,我們同在一個屋簷下,每天總得說些家長裏短啊,姐姐是婦道人家,有時候囉嗦點,你不要見怪。”
白顏道:“怎麼會呢,我與昭哥住在姐姐家裏,多有打擾,還望姐姐不要嫌棄我們才好呢!
卓婷笑盈盈道:“有妹妹這樣的有趣人,我歡喜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棄呢。”
白顏笑笑。
卓婷也笑笑。
然後卓婷隨便說了聲什麼,就轉身走了,兩人背過身,同時收了笑容。
董昭在前院練刀,練到一半,有些心不在焉,一旁的施瑜見了,便問道:“董兄弟,有心事?”
董昭收刀拱手道:“施大哥,我想出門!
施瑜道:“近門還是遠門?”
“遠門!
施瑜觀察他臉色,這孩子好像心事重重,又有些不想和人說的樣子,便起身道:“去我書房聊聊?”
董昭一怔,去他書房?他見施瑜有些鄭重,便答應道:“好。”
進了書房,關好門,施瑜示意他坐下,問道:“你有什麼想法,但說無妨!
董昭躊躇一會,說道:“我想迴江北一趟。”
施瑜皺眉道:“去青蓮山?”
董昭道:“是的,我想迴青蓮山看看!
施瑜眼神凝重,說道:“鍾離觀都沒了,你還迴去作甚?”
董昭道:“鍾離觀原有一千多人,江淮四幫攻山,八百餘人沒了,但還有一百多弟子分散在外,並未全滅!
施瑜嗤笑一聲,說道:“一百多人,能做什麼?就算他們聚在一起,江淮四幫會容許他們活下去?隻怕大部分人,此刻早就脫了那身道袍,埋名江湖了吧!
董昭道:“我曾經的師傅,楊玉真還活著!
施瑜有些輕蔑道:“楊玉真?青蓮四俠中的楊玉真?他一個人又能濟的了什麼事?”
董昭道:“他一定會集結鍾離觀殘餘的人,奪迴青蓮山,再建鍾離觀的。”
施瑜再次嗤笑道:“楊玉真能有幾分本事?你當他是你師姐那般的罕世高手嗎?不說你師姐,就算是葉大俠,也能穩穩壓他一頭,他何德何能,能重建鍾離觀?”
董昭道:“他畢竟曾與我有師徒情誼,我……”
“董昭!”施瑜打斷了董昭的話,不悅道:“是誰逐你下的青蓮山?是誰救得你?是誰為你打通氣海,是誰教你武功?你這條命到底要賣給誰?”
施瑜一臉怒色,臉色鐵青,董昭從沒見他發過火,被他這一連串發問給問懵了……
這憨小子,真是不罵不長記性!
施瑜怒氣未消,嚴厲道:“迴答我!”
董昭道:“是周文山逐我下的青蓮山,是師姐救了我,是師姐為我打通氣海,是她教我武功,我這條命賣給……”
施瑜並不在意他最後一個問題迴答的是什麼,打斷道:“你知道就好,你既然叫伊寧師姐,那你可知自己是哪門哪派的人?”
董昭想起在京城時伊寧說的話,迴答道:“我是青鋒門的人!
施瑜道:“或許你說你要迴青蓮山隻是個借口,這半個月來,我也知道你的品行,你不想欠人人情,你南下一路上遇到的鄢聰,葉空,龍驍,吳漢興,他們都與你師姐有或多或少的來往,他們照顧你,你知道是承你師姐的人情,還算不笨,但是——”
“但是什麼?”董昭問道。
“但是在這裏,你隻管住,住一輩子你也不欠我施瑜的情!”施瑜聲音嚴肅的很。
“為什麼?”董昭有些吃驚。
施瑜長歎一口氣,說道:“因為……我們是同門。”
“同門……”董昭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施瑜也是青鋒門的人?
施瑜道:“不錯,這四方館,就是青鋒門曾經的一處要地,我爹娘,就是當年掌門沈大小姐的手下……”
董昭吃驚不已,喃喃道:“這樣嗎……”
施瑜道:“去年你們經過洛陽,伊寧是不是消失了半天?”
沒等董昭迴答,施瑜道:“她來我這裏拿走了一個箱子,你應該有印象吧!
董昭驚道:“為何那時候不帶我來?”
施瑜道:“這個你自己去想吧,現在,你練了青鋒門的武功,你已經是青鋒門的人了,所以——”施瑜拉長了語氣,“你就不要再想什麼重建鍾離觀的事了,如果你非要幫,也不可直接去幫,懂嗎?”
董昭沉默不語,他想起彭漸的臨終之言,不知道怎麼迴答。
施瑜歎了口氣,說道:“你雖是老實本分,但我知道你性子倔,你要走我也是攔不住的,我沒有伊寧那樣的本事和人脈,但我告訴你一件事,或許能幫到你!
董昭抬頭,問道:“何事?”
施瑜道:“你是不是見過矮子幫的人?”
“矮子幫?”董昭想起了於小津,還有個什麼蕭無遙。
“以後若是遇上困難,去找矮子幫幫你,他們,是欠過青鋒門人情的,你去到麻園鎮附近,估計能找到他們!
董昭道:“我知道了,施大哥。”
董昭答應著,但總覺得這些矮子不靠譜,個頭那麼小,能有多厲害?董昭見施瑜知道的不算少,便試探性問道:“施大哥,你知道唐橈嗎?”
“你怎麼知道唐橈這個人?”施瑜眼中光芒一現,盯著董昭。
“我幼年全家為陽宗殺手所殺,領頭的人姓唐!
“伊寧沒告訴你?”
“師姐隻是說出他的名字,並未告訴我更多的事情!倍汛鸬馈
“唐橈……陽宗八長老之一,排行第三,最擅奇謀,武功也極高,十年前就已經是化境中的佼佼者,伊寧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施瑜語氣放緩,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董昭心頭一震,十年前就是化境中的佼佼者,那如今呢?他現在不過是個初學武功沒多久的人,難怪伊寧不說,這種人一隻手估計就可以捏死他吧。他不死心,再次問道:“唐橈是否還活著?”
“必然活著!”施瑜斬釘截鐵,“這個人極其聰明,當初郭大俠與彭漸,汪澄三人滅掉陽宗時,唯兩人逃脫,一人是大長老辜仲元,另一人就是唐橈!”
“什麼?陽宗是郭大俠,我師祖,師叔祖聯手滅的?”
“對!陰宗是你師傅沈落英滅的,陽宗是他們三人滅的,確切說來,是郭長峰一人所為!”
董昭當場被震憾到難以言語,他如同行走在黑霧中的人,此刻看見了遠方的火,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一定要抽絲剝繭去弄清楚!所以,他下了決心。
這江湖他一定要去闖一闖!
翌日,兩人便向施瑜夫婦告別,施瑜點點頭,知道他倔,沒說什麼,卓婷卻喚董昭過去,單獨說道:“你覺得白顏如何?”
董昭笑道:“她很好啊!
卓婷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鄭重道:“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自己。”
董昭憨憨一笑,說道:“我曉得,嫂子,我會保護好我跟白顏的。”卓婷聞言臉上笑容漸漸消失,董昭沒多想,便拱手告辭。兩人不再挽留,董昭白顏收拾好包袱,各自騎上馬,出了門朝南而去。
站在廊外,卓婷蹙眉道:“但願那傻小子能聽懂我說的話!
施瑜道:“不曆苦難,如何成才?”
卓婷道:“記得去寫封書信給阿寧!
施瑜道:“我知道。”
兩人也帶著心事迴了屋。
董昭是跟伊寧在去京城的路上學會騎馬的,白顏卻是近期才學,但見白顏騎馬騎的如此熟稔,董昭不由問道:“你不是以前沒騎過馬嗎?學這麼快?”
白顏毫不在乎道:“可我騎過牛啊。”
董昭追問:“那不一樣啊,牛走得慢,馬走得快,馬還有馬鐙呢!
白顏道:“我小時候騎牛的時候一樣這麼跑啊,這有什麼難的,有馬鐙還不會摔呢!
董昭本欲開口的話又噎了迴去。
洛陽到青蓮山,快馬最多也不過三日路程,董昭覺得出來也有了些經驗,隻要認準方向,可能很快就到青蓮山了。但事情不會照著他的想法發展,過了一日半,兩人縱馬疾馳到小柳鎮外時,兩人遇上了一個身材挺拔,膚色偏黑的男子攔住了去路。
那男子與董昭差不多高,五官立體而端正,但看上去總有一股兇相,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表妹!你怎會在此?”
那男子望著白顏開口,白顏也一怔,然後下馬接話道:“表……表哥?”
董昭見那男子一身錦布直裰,牽著的也是一匹好馬,腰間還帶著一柄劍,不像是窮苦人家,心中疑惑,盯著那男子看,那男子轉目看向董昭,問道:“他是誰?”
白顏表情有些古怪,但還是道:“他是我救命恩人!
男子也不看董昭了,走過來就拉白顏手,說道:“你都來這邊了,就快跟我迴去吧,你姨娘也時常想念你呢!
白顏臉色有些為難,董昭疑惑道:“她是冀北人,姨娘嫁豫南嗎?她家窮困潦倒,茍命偷生,而你一身富貴,你兩既是親戚,你娘又時常想念,為何當初不讓她過好些?”
那男子本來就長得兇,聽得董昭此話,兇相更甚,勃然喝道:“我與我表妹說話,關你什麼事!給老子滾開!”
董昭怒道:“似你這般無理,見麵就要帶人走,我看你肯定不懷好意!白顏,站我身後來,別跟他走!你去了他家,他這等兇惡,也定會欺負你!”
白顏迴頭望著董昭,臉色複雜,卻說不出半句話。
那人臉色更加難看,喝道:“小子,你是個什麼東西,我們一家人的事情由得了你這外人來說?我是她表哥,你是什麼?再說半句,老子打斷你的腿!”
董昭見這人如此兇惡,更加斷定不是好人,也不甘示弱道:“來啊,不知道誰打斷誰的腿呢?”
白顏看著那人,又轉頭看著董昭,臉色難看卻說不出話來。
董昭一把拉住白顏一隻手,說道:“白顏,別跟他走,你看他一臉兇神惡煞,就算是你表哥,也不是個好東西,以後肯定會欺負你!”
那人也一把拉住白顏另一隻手,說道:“表妹,你不會是被這小子迷住了吧,你醒醒吧,這天底下哪有什麼平白無故的好人?快跟表哥迴去!”
一人扯一隻胳膊,白顏感覺手都要斷了……
那漢子見狀,一發狠,一腳就朝董昭拉住白顏的那隻手踹來,董昭見狀,也一腳踹去,兩隻腳就這麼踢來踹去,董昭怕傷了白顏,手一鬆,掄起拳頭就朝那漢子打去!
那男子冷冷一笑,也撇了白顏,一掌迎了過來。
“砰”的一聲,拳掌相擊,董昭感覺打在了棉花上,但那團棉花一裹過來,竟然包住了他的拳頭,然後那人的手握住董昭的拳頭往下一壓,順勢要拿他脈門,董昭連忙一腳撩踢那男子手腕,那男子一鬆手,速度極快卻拔向了腰間的劍。一拔,一掃,一氣嗬成,董昭急抽身後退,也順勢拔出了自己的刀。
男子冷笑道:“不知好歹的東西,敢跟我打?”
白顏卻跑到兩人中間道:“你們不要打了!”
白顏迴望董昭,一臉不忍,再看那人,又變成了一臉慍怒。
“表哥,我跟你走!
“白顏!”董昭喊道。下一句卻不知道怎麼說。
那人沒收劍,對白顏說道:“你早該下決定的。”
董昭欲上前,那人一手將白顏拉到身後,一手拿劍朝董昭一指,說道:“你要不怕死,盡管過來。”
董昭一臉不甘,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能就這麼放白顏跟那個人走,他大喝一聲持刀而上,那人挺劍就刺,“叮!”刀劍撞到一起,濺起火花,那人冷冷一笑,劍一壓下,帶著董昭的刀往下一拖,董昭奮力抬刀,那人的劍卻一轉,繞著刀身轉一圈後,猛地一刺,董昭沒見過繞劍術,一時間,那劍一繞,他慌了神,那人一劍刺來,董昭橫刀一擋,“叮!“的一下,劍刺在刀身上,劍身一彎,然後複一繃直,這一繃,震的董昭虎口一陣生痛,那人更不待董昭吃驚,一劍挑來,將本就拿不穩的刀挑飛,然後一劍削向董昭脖子!
“住手!”白顏大聲喊道,那人這才停下手。
那人冷哼一聲,劍沒拿下來,狠狠盯著董昭道:“三招兩式也出來獻醜?迴去再練幾十年吧!”說罷,一劍拍去,劍身拍到董昭臉上,董昭直接被扇飛。
“表哥你不要打了!”白顏怒吼。
那人不滿的收了劍,再次冷哼一聲。
白顏想過去看董昭的傷,那人手一攔,白顏過不去,董昭趴在地上,右邊臉被扇出一道血痕,又氣又怒。
白顏一臉苦澀道:“昭哥,我們會再見麵的,你要保重……表哥,就這樣吧!卑最佌f完撇過了頭。
白顏終是跟著那滿臉兇相的男子走了,鎮外小道上,隻剩下董昭一人一馬,獨望夕陽下,麵向春風來,卻是酸楚味。
待董昭落寞的身影消失在遠處,一處高崗上,那男子站在白顏身邊,說道:“這小子一路艱險,命運多舛,你怎麼能跟著他去受這種苦?”
白顏早已一改淒楚的麵相,冷冷道:“左大人,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左封顯道:“寬嗎?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嗎?”
白顏迴過頭,眼神愈發的冷,言語如冰:“左大人早就封官顯貴,位高權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也不怕聖上知道,奪了你的職位,把你變成第二個韓延釗麼?”
左封顯有些生氣道:“我冒著如此風險,難道不是為了你?”
白顏道:“你是內廷高官,我是外庭小卒,你歸殷總管管,我歸徐統製管,你我本就不該有交集,若是上麵知道你劫我出來,你真不怕丟官問責麼?”
左封顯冷笑道:“你以為你的任務隻是潛伏在這小子身邊打探伊寧的情報麼?”
白顏有些疑惑,問道:“難道不是?”
左封顯道:“當然不是!”
白顏道:“你說清楚!”
左封顯道:“你可知我們這位聖上,為了拉攏伊寧做到了何種地步嗎?”
白顏靜靜聽著,一臉疑問。
左封顯繼續道:“伊寧在京城殺韃子,聖上非但不怪罪,還高興的很;她在京城打斷了趙晟的腿,瓦橋坊都快打起來了,聖上親自出麵為她解圍;而裴如炬死的蹊蹺,線索查到閑園,聖上直接下令不許再查;韓延釗私自抓了董昭,也就是伊寧的師弟,聖上居然親自去樞機院提人……”
白顏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左封顯道:“好,那我就說些你不知道的!董昭出京,聖上交待內廷要好好照看一下,所以到處都有人盯著他的行蹤……”
白顏打斷道:“這些我也知道。”
左封顯道:“那最重要的你肯定不知道!”
白顏道:“你快說!”
左封顯轉過頭來,一手指著白顏,說道:“你,表麵是潛伏在他身邊,實際上,你就是一份禮物!”
“禮物?”白顏驚訝道。
“對,你,就是聖上送給董昭的禮物!這種事也就我能告訴你,你以為徐經那老狐貍會告訴你嗎?”
白顏驚訝過後,臉色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捋了一下耳邊碎發,淡淡道:“那又如何?”
左封顯怒道:“你甘心嗎?”
白顏笑了,笑的極其燦爛,比春風更燦爛,差點晃花了左封顯的眼,她淡淡道:“進了外庭,誰不是棋子,任人擺布呢?說起來,董昭……他倒是對我還不錯呢!
左封顯驚道:“難道你們已經?”
白顏道:“他可沒你那麼齷齪,他從來不會逼我做什麼,不像左大人你,心情不好了,就把人抓起來莫名其妙打一頓出氣!
左封顯顯然沒抓住白顏話裏的重點,笑著點頭道:“你們沒那個就好,好……”
白顏道:“所以左大人,你到底想幹什麼呢?”
左封顯一臉真誠,說道:“我的心思難道你還不明白?”
白顏看著左封顯那張兇臉,說道:“左大人,你錯愛了。世間好看的皮囊不差我一個,憑您的本事,娶多少個都行,所以,還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你甘心?我不甘心!”左封顯吼了起來!“憑什麼?那小子哪裏好?武功那麼差,又不會說話,長得雖然英俊,可他怎麼保護得了你?不就是因為他有個厲害的師姐麼?就憑這個?”
白顏無視他的怒火,依然淡淡道:“他……是個有誌氣的,而你,左大人,隻是個有脾氣的……”
左封顯氣急而笑,說道:“好一個有誌氣,我會讓他死在這份誌氣之上!”
白顏笑了,又差點晃花了他的眼,“看來左大人你,跟韓延釗裴如炬也沒什麼區別,你可最好別碰上伊寧那女魔頭,就憑你在滄州打她師弟一頓,她一定會讓你悔恨終生。”
左封顯被噎住了,說不出話來,內外庭的高手,聽到伊寧的名字都難免發怵,伊寧南下,朝廷並不是沒有派人跟蹤過,隻是,跟蹤的人要麼跟丟了,要麼沒迴來過……
白顏轉身,牽著她的馬,摸了摸馬的臉頰,說道:“走吧,左大人既然叫我表妹,肯定給我安排了最好的招待吧?”
左封顯臉色不太好看,說道:“跟我走!”
這二人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了夕陽下。
再次隻剩獨自一人的董昭,仰天長歎,江湖一人,如水中一萍,不知飄向何處,方能生根?
(第二卷水上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