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董昭給眾人爭取到了逃離京城的機會,但是命運卻並沒有放過瑞王。
拒馬河南岸,暮色之中,奄奄一息的瑞王,在朱楓的懷裏說起了遺言來。
“兒啊,從今往後,爹不能再教誨你了……咳咳……”瑞王說著,劇烈咳嗽了起來,一咳一口血。
“爹……不要說這些話,您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朱楓緊緊抓住了瑞王的手,滿麵都是淚。
“咳……咳……兒啊……爹……爹……爹不能再陪著你了……你以後要好好的……好好的……咳咳……”瑞王拚命的喘著氣,胸膛一起一伏,說話一頓一頓,嘴角邊溢出來的血就沒停過……
“爹啊!孩兒不能沒有您啊!”朱楓大喊了起來,隨後轉頭看向程歡等人:“程大叔,您能不能用真元給我爹續命啊?”
程歡搖頭歎氣,一言不發,朱楓又看向了葉空。
葉空也低頭歎氣:“小王爺,真元隻可應對內傷,你爹他身中的那一箭,正中要害……”
“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朱楓大聲嚷嚷了起來,鼻涕眼淚一起流。
瑞王在最後的時候,緊緊握住了朱楓的手,說道:“兒啊……你以後……以後……以後要聽你師傅的話……爹不在,她就是你的長輩……”
朱楓拚命點頭:“爹,我會聽的,我會聽的!”
瑞王看著朱楓,眼睛裏盡是不舍:“兒啊,現在的你,自由了……再也不用受那個昏君的束縛了……以後,你要做什麼你知道嗎?”
朱楓迴答道:“我要打倒朱楨!”
瑞王搖了搖頭,鄭重道:“你要做一個跟你師傅,師叔一樣的人!”
“一樣的人?”朱楓有些疑惑。
“對……他們,都有一顆仁慈的心……咳……咳……”瑞王說完再度咳血不止。
“爹!爹,你挺住啊!爹!”朱楓連忙用手去擦瑞王嘴裏的血,可瑞王嘴角的血卻怎麼也擦不完……
瑞王再度抓住了朱楓的手,鮮紅的血在父子兩人的手上流淌著,瑞王再度道:“你師傅是不是跟你說過……那八個字?”
“八個字?”
“對!慈不掌兵,仁不為帝!”瑞王說了出來。
朱楓點頭:“前年在江寧府的時候,師傅親口跟我說的……”
瑞王神色一凜,用盡最後的力氣道:“可你日後,若失了仁慈……你就會……你就會……走上朱楨的路!唔……噗!”
瑞王頭一偏,一口血猛地噴了出來……
“爹!爹!”朱楓看著這血,心都碎了!他神色癲狂,拚命的抱著瑞王,不顧身上臉上的血漬,拚命的喊著……
瑞王倒下了,最後的時刻,他用眼睛餘光望著東方,望著那座天底下最大的城垣的方向,嘴裏念道:“終於……自由了……可我……還是沒能……脫離那個牢籠……”
瑞王說完,帶著最後不甘,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不可否認,他一直都有野心,但同樣不可否認的是,他是一個好父親。他為了他的兒子,做了太多的事……
朱楓從一個京城紈絝,蛻變到如今的地步,根本離不開他這個父親的幫助……
但是,付出的代價卻極其慘痛!
朱楓自由了,可是他全家,就剩他一人了……
這就是代價。
“爹啊!”朱楓痛哭大喊,哀聲響徹在這拒馬河邊的暮色之中……
隨後,馬車隨著北鎮騎兵,緩緩的往西而去。今日的離去,是為了日後的迴來……
此刻,西山寺內,董昭躺在一間幹淨的禪房裏,他渾身都是白布,又被包裹成了一個粽子一般。
太子跟胡秋就坐在他榻邊,安安靜靜的守著。
“老師,你什麼時候醒啊?”太子望著昏迷的董昭,嘴裏來了這麼一句。
胡秋道:“他傷的太重了,沒那麼容易醒來的。”
“可是,我想讓老師醒來……”太子喃喃道。
胡秋望著太子,顰起秀眉:“朱旭,他醒來了之後呢?你想過沒有?”
“什麼?醒來了不好嗎?”太子問道。
胡秋搖頭,盯著太子道:“他醒來了隻會更痛苦,我太爺爺雖然給他保住了命,但是卻震碎了他的丹田……他一身傲視天下的武功,再也沒有了……你知道對於一個武人來說,沒了武功有多痛苦嗎?”
“我……”太子不懂這些,他搖了搖頭:“可是,我也沒有武功啊……”
“你不一樣!你是太子,從小到大被那麼多人保護!可他不一樣,他永遠在保護別人!”胡秋大聲道。
太子低下了頭,他無力反駁胡秋的話。
“他太難了……”胡秋感歎著,眼角還流下了一滴淚水來。
少時,胡長眉進來了,他轉動蒼老的眼睛看著這兩個人,捋起長須道:“行了,你們都迴去吧,這兒會有人來看著他的。”
可是太子卻道:“我不迴去,我就在這兒陪著老師!”
胡秋也道:“這兒清淨的很,比宮裏舒服多了。”
“那行,你們就在這待著吧。”胡長眉說完,走到董昭身邊,給他把起了脈來。
把著把著,胡秋問道:“太爺爺,你為什麼要震碎他的丹田?”
胡長眉轉過來,看了胡秋一眼:“你說呢?”
“他醒過來之後,發現他不會武功了,他會怎麼想?”胡秋問道。
“秋兒,若是他還有一身武功,聖上會放過他嗎?”胡長眉提出了這個問題來。
胡秋臉色一緊:“您是要保他的命?”
“是你們,是你們想保他的命……”胡長眉搖了搖頭。
“可是……”
“凡事都有代價!秋兒,朱楓父子是離開了京城,但是他們付出的代價是全家都死光了!董昭若要活下來,廢掉武功,便是最小的代價了。”胡長眉語重心長道。
胡秋還想說什麼,可胡長眉又道:“秋兒啊,他醒過來後,恐怕就要離開了,到時候,再見到他,恐怕他就是敵人了。”
“可是聖上會放他離開嗎?”胡秋問道。
“他不得不放的,再不放的話,北鎮大軍就要兵臨城下了。”胡長眉搖頭歎息道。
胡秋聞言低下了頭,而太子卻喊道:“我不要老師離開!我要讓老師一輩子都陪著我!”
“別傻了!朱旭!”胡秋忽然大吼了起來,“你父皇跟他已經是仇人了!他怎麼可能允許他陪著你?隻怕那聲‘老師’他都不會讓你喊了!”
胡秋的咆哮聲讓太子一下愣住了,他一臉委屈,雙眼流下了不甘的淚水來……
很快,西山寺內響起了哭聲,那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麵對殘酷現實的哭聲……
深夜時分,胡長眉迴到了宮殿內,他陪在了皇帝身邊。這個時候,齊宣已經不在了,能夠陪在皇帝身邊陪皇帝說話的,也隻有這個老人了。
皇帝身體已經很差了,他氣急攻心,這次是真的病倒了。
當虛弱的皇帝醒過來時,他看著眼前的長眉老人,一下伸出手,緊緊抓住胡長眉:“胡老……怎麼辦?朕該怎麼辦?”
胡長眉歎息道:“聖上,既知苦味,當初何必種此苦果呢?”
皇帝搖頭:“胡老……朕……朕也不想這麼下去了……您幫朕拿個主意好不好?”
胡長眉搖頭道:“聖上,您真要老朽拿主意嗎?”
皇帝拚命點頭:“對!”
胡長眉抬頭:“將董昭送還伊寧吧,讓她把胡蟄胡春還迴來。”
“你是說做個交易?”皇帝有些震驚。
“不止如此,將賈班一家,高詢一家,以及華鋒一家都送出去吧……”胡長眉歎息道。
“這……這怎麼能?”皇帝震驚了。
“聖上,反正你留著他們,也是讓他們受盡折磨……用也不用,放也不放,他們就像人質一般,您難道真希望北鎮大軍打進來嗎?”胡長眉盯著皇帝問道。
皇帝不說話了……
“還有,下詔安定民心,不然不等北鎮大軍打過來,京城的百姓就已經逃光了。”胡長眉繼續道。
皇帝想了想,最後,抿著唇,點下了頭,可是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問道:“那胡老,之前朕下詔讓饒州府捉拿董昭一家,詔書都已經出京了啊!”
“聖上,那就讓詔書不要到饒州府,派人八百裏加急追迴來吧。”胡長眉沉聲道。
皇帝閉上了眼,默默答應了下來,現在有些事,已經不能做了,他現在沒有跟伊寧硬碰硬的資本了……
胡長眉忽然從懷裏拿出兩封詔書來:“聖上,您下詔抄閑園跟瑞王府的詔書,暫時還在老朽這裏,還有宣布瑞王謀反的也在老朽這裏。”
皇帝聞言一愣,眼前這個守護他的老人,終究是出手了,他不願意看到勢態繼續惡化……
“朕……胡老,你為什麼不早點幫朕?如果你早點幫朕,朕又怎麼會聽信於謝天……”皇帝眼角擠出了一滴眼淚,喃喃道。
“聖上,您是識人的,也會用人,但是卻掌握不了分寸,當分寸亂了的時候,曾經的忠臣會變成死敵……您低估了人心,也高看了人性。”
“低估了人心,高看了人性?”皇帝念著這句話,似乎明白了什麼。
胡長眉悠悠的歎了口氣,眼下,他隻能做到這種地步了……至於以後,眼前這個皇帝還能不能坐在龍椅上,那就難說了。
皇帝又想起了什麼,又開口道:“那瑞王一家……朕已經……已經那樣了……他們父子若是去了伊寧那兒,定然是要報仇的啊!胡老,朕就算現在妥協了,之後怎麼辦呢?北鎮大軍也一樣會兵臨城下的啊!”
看著慌張無措的皇帝,胡長眉道:“聖上,您不是還有謝天嗎?”
“你是說?讓謝天背這個鍋嗎?”皇帝神色一變。
胡長眉沒有迴答這個問題,反而說道:“放心吧,聖上,真到了兵臨城下的那一天,您身邊還有老朽呢。”
皇帝點點頭,胡長眉這句話讓他心下大定,於是,皇帝決定照胡長眉說的去做。
形勢終究比人強……眼下的朝廷,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皇帝若想用這些人威脅伊寧,那麼隻會讓仇恨愈演愈烈,最終導致的,隻有生靈塗炭跟死路一條。而胡長眉的做法,無疑是為了緩和矛盾,真打起來了,對任何人都沒有任何好處……
於是,皇帝最終,選擇了妥協。
隨後,皇帝叫來人,發下了好幾道詔書,每一道都參考了胡長眉的意見,上邊的語氣溫和無比,簡直跟赦令一般。
六月初一,清晨。
正在蘇府外邊遛狗的高詢,很快就接到了詔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即日起,撤去高詢吏部尚書,殿閣大學士一職,保留其府邸,不加罪其身,不禁足,欽此!”傳旨的太監簡單念完之後,便將詔書遞給了高詢。
高詢接過詔書,一臉不可置信,這是什麼意思?皇帝吃錯藥了?
“高大人,從今以後,你便是自由之身了,想去哪便去哪吧。”太監朝著高詢微微一笑,隨後轉身就走了。
高詢拿著那詔書,打開了看了一遍,詔書的確是這麼寫的,可是為什麼會這麼寫呢?
皇帝怎麼可能下達這種詔書呢?
想去哪便去哪?你不怕我投靠伊寧嗎?
正當高詢望著詔書發呆的時候,賈班跑了過來,他拿著一封同樣的詔書,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高詢麵前,急促道:“高老頭,你看,我居然接到了這樣的詔書!”
高詢接過賈班手裏的詔書一看,這詔書跟自己的差不多,都是撤職的詔書,賈班如今也成了白身了。
高詢笑了笑,也將自己的詔書遞了過去,賈班看完後,瞬間震驚了。
“什麼意思?這聖上到底什麼意思啊?就這麼放我們走了嗎?”賈班大喊了出來。
可是,忽然又一道聲音響起:“高老頭,賈老頭,你們看,我接到了詔書!”
高詢,賈班同時轉頭,看向了衝過來的華鋒,臉上都洋溢出震驚之色,他們三個,同時都被皇帝給放了嗎?
三人互相交換起詔書來,看著看著,高詢皺眉道:“這……天底下有這種好事?”
賈班道:“不會又是那謝天的欲擒故縱之計吧?”
“謝天人還沒醒呢!哪來什麼欲擒故縱?”華鋒不屑道。
“那是聖上的計謀嗎?”賈班一臉躊躇。
高詢搖頭:“聖上可想不出這麼深的計謀……看來是有高人指點他了。”
“那我們怎麼辦?”賈班問道。
“還能怎麼辦?趁他沒改變主意,溜啊!你們還想待在這京城不成?”高詢問道。
“鬼才想待京城呢!你以為現在的京城還跟以前一樣啊?五賢齋都快關門了!”華鋒罵罵咧咧道。
“那咱們?”
“迴去收拾,一起走!咱們去山西,吃伊寧做的菜去!”高詢大笑道。
“好!這伊寧做的菜可真好吃,我都迫不及待了!”賈班大笑道。
“走!”
三個老頭大笑著,各自迴去收拾東西了,雖然不知道皇帝打的什麼主意,但這詔書可是蓋了印的,他們拿著詔書出城,沒人敢攔著他們!
很快,三個老頭就收拾好了東西,開開心心的帶上了家人跟奴仆,雇上馬車,出京而去。
當皇帝得知這三人都開開心心帶著家人離開京城後,他閉上了眼,長歎了一口氣……
原來他們,也早就厭倦了朝廷,厭倦了朕嗎?
六月初一,下午時分,養居殿內,夏鎖司司正司徒賢跪在皇帝榻前,說起了追擊的情況來……
“事情就是這樣……他們那三輛馬車,被北鎮騎兵給接走了!”司徒賢說完,惶惶低頭,趴在地上不敢看皇帝的臉色了。
半躺在榻上的皇帝聽完司徒賢的匯報,隻是淡淡道:“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可是司徒賢還是沒走,他支支吾吾道:“聖上,還有一事……”
“什麼事?”
司徒賢深吸一口氣:“聖上,那瑞王,被臣手下的兵一箭射死了,是臣迴京途中,從斥候那裏得知的消息……”
皇帝聽完這個消息,頓時雙眼圓睜,一臉怒意的看著司徒賢:“死了?”
司徒賢匍匐在地道:“是的。”
內心矛盾無比的皇帝,臉上神色一下變得複雜無比,他一聲不發,就木木樗樗的坐在榻上,宛如一尊雕塑一般……
司徒賢見皇帝沒說話,立馬道:“聖上,沒有別的吩咐,臣就告退了。”
木然的皇帝似乎沒聽見一般,沒有迴答,司徒賢見狀,連忙起身跑了……他早就知道皇帝現在變了,他可不敢惹皇帝生氣。
而同樣在這一天,傍晚時分,北鎮騎兵簇擁著三輛馬車,終於是抵達了紫荊關!
當關門大開的時候,一個青色的倩影從裏頭衝了出來,衝到了馬車前,就大喊了起來:“小蘭,徐叔,你們沒事吧?”
來人當然是沈青了,她接到消息,馬不停蹄的就奔赴了紫荊關,她要親眼看到自己的家人無恙。
當車簾被掀開之後,沈青先是看到了抱著孩子的小蘭。
“小蘭!”沈青激動的喊了起來。
“青姐!”看到沈青,小蘭瞬間淚崩……
沈青激動的上前,抱起那個出生才兩天的娃娃,一臉笑意的看著:“乖乖,叫姨娘。”
“她才生兩天,哪裏會叫啊,隻會哭。”小蘭抹了把眼淚,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
隨後,沈青看到了徐治,徐治受了傷,臉色有些蒼白。沈青見狀,忙將孩子遞還給小蘭,親自扶著徐治下車,親切問道:“徐叔,你怎麼樣?你受傷了嗎?”
徐治看著沈青那張錐子臉,頓時也淚崩了:“徐叔沒事,沒事!”
然後,沈青就看到了朱楓,以及瑞王的屍體……
“朱楓!王爺!”沈青急忙喊了起來。
可是朱楓卻如同沒聽見一般,緊緊的抱著瑞王的屍體,眼淚不停的流……沈青看到這裏,哪裏還不明白?
“青姐!”
“青姐!”
葉眠棉跟江月溪跑到沈青麵前,沈青轉頭看向兩人:“瑞王他……”
葉眠棉帶著哭腔道:“沒了……朱楓一家,就剩他一個了……”
沈青聞言,一下就捏緊了拳頭!
當眾人進入了關城,進了府邸之後,董昭的事情也被擺了上來!餐桌之上,江月溪淚眼朦朧的說著那一夜的事,沈青聽著聽著,臉色越崩越緊,拳頭都捏的嘎嘎響。
“昭哥為了掩護我們撤離,獨自一人麵對謝天跟禁軍……我們……我們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嗚啊……”江月溪大聲哭了起來。
沈青憤怒無比,看向了程歡,程節忙道:“我爹在樞機院的牢裏,受盡了折磨,還被穿了琵琶骨,他當時也沒有力量去幫董昭……”
葉空也歎氣:“青娘,是我們拖累了他……如果他一個人想走,誰也攔不住,可他從牢裏越獄出來,第一時間想的卻是救我們……”
沈青捏著的拳頭緩緩鬆了下來,臉上開始浮現出悲傷之色。
董昭,她最關心的弟弟,難道,就要這麼隕落了嗎?
沈青迴想起董昭做的一切,不覺悲從心來……當初在揚州,自己去揚州軍司府行刺,是董昭及時跟來,救下了她;在京城的時候,是他幫自己入了虛,甚至還送給了她湛明劍;在關西的時候,也是董昭領著關西軍解了湟州之圍,後來還救下了被擒的溫摯,又不避艱險,深入日月山,拿到了溫摯的解藥……
他曾經做過的點點滴滴,瞬間衝入了沈青的腦海之中,沈青忽然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淚撲撲直掉……
“青姐,我們出兵吧?攻打京城,滅了那狗皇帝,為董昭報仇!”葉眠棉起身大喊道。
“當然要出兵!”沈青咬了咬牙,“但還得問下大小姐……”
“寧姐在哪裏?”江月溪問道。
說到這個問題,所有人都看向了沈青,期待她的迴答。
沈青低頭:“她還在少林……”
“少林?她為什麼在少林?”程歡問道。
沈青抖著嘴唇,顫聲解釋道:“因為,度然大師……快圓寂了……姐姐要陪他度過最後的日子。”
“什麼?”所有人都被沈青這話給震驚了……
被董昭用計策救出的度然,怎麼會快要圓寂了呢?
但事實永遠都是冰冷的,天下沒有不死之人,相逢相聚總是短暫,離別落幕才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