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坖還命令龐尚鵬趕赴揚州,從這些囤戶們被查抄的贓銀中取出一部分,赴蘇鬆等地購買糧食,用於賑濟灶戶,朱載坖很清楚,要向鹽政順暢,軍儲和太倉的收入都有保證,這些灶戶們的生計也要得到保證,朱載坖很清楚,大部分的私鹽都是從這些灶戶們手中來的。
要想減少私鹽的小手,截斷私鹽的源頭才是最重要的,而私鹽的源頭從哪裏來截斷,就是從這些灶戶們手中截斷,隻要朝廷能夠履行承諾,一引餘鹽給一石米,不願給米者,引三錢,灶戶們還是願意將餘鹽賣給朝廷的,畢竟賣給朝廷沒有風險,私鹽一旦被抓獲可是要殺頭的。
朱載坖給龐尚鵬兩個任務,一是要恢複兩淮鹽場的秩序,對灶戶的各項獎懲製度要落到實處,二就是嚴厲打擊私鹽,采取各種措施,重新恢複官鹽的地位。
領受任務的龐尚鵬立刻南下,以協理鹽政的名義前往兩淮鹽場,處理鹽政相關之事。
同時朱載坖禦批陸繹,要求他加緊追贓,能夠多弄出一點鹽引來是一點,二十多家囤戶,朱載坖才不相信財產隻有二百多萬兩,他們肯定是隱匿了大量的財產,朱載坖要求陸繹從嚴審訊,務必要追繳贓物。
而兩京的禦史言官們也紛紛上疏,認為陸繹指揮錦衣衛在兩淮大肆緝捕鹽商、官員,會導致朝廷的鹽政混亂,鹽政關係朝廷命脈,不可輕忽,一切要以穩定為主,對於這些奏疏,朱載坖的態度就是一律留中不發。
同時朱載坖還加強了宮禁,現在親軍諸衛也已經整訓完成了,朱載坖命令戚繼光將剩餘的三位親軍輪流宿衛宮禁,同時再招募九邊為國戰死士卒遺孤,繼續組建兩衛親軍。
也陸繹、嚴紹庭在揚州、南京、淮安繼續抓捕與此案有關的鹽商、官員,搞得整個南直隸都人心惶惶的。陸繹現在的重點就是追贓,主要是大量的鹽引,陸繹很清楚,還有大量的鹽引流失在外,對於朝廷來說始終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而陸繹也很清楚,剩餘的鹽引在哪些人手上。
藩王們不好動,而且陸繹也不可天南海北四處去找這些藩王們要他交出鹽引,但是雖然這些藩王們不在揚州,但是很多藩王們在揚州都是有自己的商鋪的,他們需要用這些商鋪來幫助自己將鹽引通過囤戶賣出去,同時利用這些商鋪為自己采購王府需要的貨物。
陸繹認為,在這些藩王們的店鋪內,肯定還有大量的鹽引,於是陸繹再次提審這些鹽商和官員,要求他們供出藩王們在揚州、淮安等地的商鋪和代理人,這些囤戶們充當藩王們的白手套,當然是知道這些藩王們在揚州的據點的。
陸繹在獲知了這些藩王的所謂王店在何處之後,隨即令錦衣校尉和府軍前衛的官軍前去查抄,麵對如狼似虎的錦衣衛,這些仗著藩王在揚州橫行已久的所謂藩王門客和王店均被錦衣衛搗毀,被錦衣衛起獲的鹽引達六十多萬引,現在錦衣衛們起獲的鹽引已經高達五百萬引了,按理說陸繹足夠向朱載坖交差了。
但是陸繹決心好好在朱載坖麵前露露臉,當然陸炳擔任錦衣衛指揮使的時候,錦衣衛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現在朱希孝並不是一個很強勢的錦衣衛指揮使,導致東廠又有壓過錦衣衛的趨勢,陸繹不會讓這種情況重演的,他是陸炳的兒子,就要子承父業,繼續錦衣親軍的榮耀。
除了藩王之外,擁有大量鹽引的還有南京的勳臣們,尤其是魏國公,作為南京勳臣之首,徐鵬舉雖然是個草包,但是在斂財方麵並不是草包,並且吃相極為難看。
之前徐鵬舉利用自己南京守備的地位和祭祀孝陵的特權,多次向皇帝奏討鹽引,前代的魏國公也經常向皇帝奏討鹽引,而由於魏國公勳臣之首和太祖欽定皇親的關係,對於魏國公的奏討,皇帝一般都會準允,所以徐鵬舉手上肯定是有大量的鹽引的。
陸繹準備把徐鵬舉手上的鹽引給詐出來,對於這個草包國公,陸繹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是大明名義上的勳臣之首,雖然沒什麼實權,但是地位尊崇。
陸繹準備和嚴紹庭一起去會一會這位魏國公,陸繹從揚州趕赴南京,向嚴紹庭說明了此事,但是卻被嚴紹庭給勸阻了。
麵對自己的妹夫(嚴紹庭娶陸炳次女),陸繹大為不解,問道:“這是為何?”
作為嚴嵩之孫,嚴世蕃之子,嚴紹庭的政治嗅覺是相當之敏銳的,他認為朱載坖現在的基本策略是打擊藩王,對於勳臣,雖然有所限製,但是總體上是加以拉攏的。朱載坖上位之後,多位勳臣出鎮地方,擔任總兵,對於勳臣們,朱載坖也一向表現的很寬容,和對於藩王宗室完全是兩個態度。
所以嚴紹庭認為,陸繹打擊藩王的王店,對於朱載坖來說是符合他的策略的,但是陸繹去找徐鵬舉索要鹽引,未必符合朱載坖的一貫政策,陸繹還是要等候朱載坖的明旨再說,畢竟廠衛就是皇帝的鷹犬,一切要以皇帝的意誌為轉移。
對於嚴紹庭的看法,陸繹認為確有可能,但是自己必須向朱載坖說明此事,至於應當怎麼做,就看朱載坖的聖裁了。
確如嚴紹庭所料,朱載坖此時正在解決勳臣們手中的鹽引問題,和嚴紹庭的猜想是一樣的,朱載坖對於勳臣手中的鹽引采取的是贖買的辦法,他召集英國公、成國公、定國公、武定侯、豐城侯等勳臣,向他們說明朝廷改革鹽政的事情。
朱載坖說道:“朕知道,之前勳臣們奏討鹽引,為數甚多,未必都能支鹽。過去之事,朕亦不追究,但是眼下鹽引事關軍儲,有軍國之用,之前勳臣們手中的鹽引,朕出內帑以五錢每引買迴,諸位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