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電，也沒有手機信號，消息的傳播隻能靠口口相傳。
在人群邊緣旁聽了一會兒之後，羅天明弄清了大概的情況——
路對麵的一區，臨街的一棟是互助會的據點，著火的就是這棟樓。
有幾十個人堵在樓下，攻擊從樓裏出來的任何人，他們有自製的土槍！
“不是我們小區的！我隻是站在路邊看，他們就打了我一槍，我的腳流血了……”有人驚魂未定地說道。
“不是迴暖了嗎，怎麼會這樣？”
“有些人迴不了頭啦！再說迴暖也不一定是好事，電力設施結冰太多就完了！廣播裏有別的臺，說還會再降溫！”
“你什麼時候聽到的？現在沒信號啊……”
“快走吧，可別把那些人招惹過來！狗咬狗就行，千萬別為難我們！”有人緊張地說道。
“砰！”
大門口的位置，火光一閃，有人在朝這邊開槍！
“啊……”前麵的人群發出驚叫聲。
“不想死的就老實一點，全都散開！一百米內的我們都當作敵人！全給老子散開！現在大門口封鎖，任何人不得外出！”有人舉著電喇叭，大聲喊起來。
“砰！”
“砰！”
“砰！”
又是幾道火光，圍觀的人紛紛逃走了。
羅天明隨著人群一起離開，順便走到二區五號樓下。
黑暗之中那些人腳步匆匆，有人還在大聲在議論著，其中一個聽起來耳熟。
“金飛羽？”羅天明喊了一聲。
一個人停下腳步四處張望，看見羅天明在揮手，便興衝衝跑過來，腳下呲溜一下差點滑倒。
“你來啦，我正想去找你！我找了一些想下樓的人，你還想一起嗎？”金飛羽驚喜地問道。
“當然可以，但我想進山，這個小區待不久了�！�
“呃，可是哥們兒，他們隻想去別墅區住……要不我讓他們住到沒人的別墅裏，咱們先考驗一下隊伍？我本來也想進山，但帶太多人會拖累我們，人夠用就行了�！苯痫w羽湊到近前，壓低聲音說道。
她拉著羅天明的胳膊竊竊私語，像是個能推心置腹的密友。
“好！”羅天明點了點頭。
“那我今晚就叫他們搬，反正樓上全是冰，已經沒法住了！天氣太潮濕，水汽都在樓上冷凝，這種迴南天碰上冷空氣，住高樓可太倒黴了！”金飛羽吐槽起來。
“沒問題，但要小心點，別墅區有一夥人可能會排斥你們�！绷_天明叮囑道。
迴到別墅後，附近很快熱鬧起來，有人興高采烈地吵吵嚷嚷，聽起來有些混亂。
羅天明走出大門，看見旁邊隔著一棟的21號別墅大門敞開，有人在砍院子裏的樹，客廳中央的水泥地上點著一堆篝火，幾個老弱婦孺正在烤火，門口也點了一堆火，一群青壯年進進出出搬運著行李。
“明哥！”金飛羽走了過來，隨手拉下圍巾。
這個女人笑得很開心，臉蛋被篝火映照得發光。
“你們在幹什麼？”有人忽然大喊了一聲。
黑暗中，十幾個人走了過來，領頭的露著臉，正是劉紅兵。
幾個青年護衛在他的左右，手裏都握著銀灰色的水管，管口斜著朝上。
羅天明皺著眉，他發現拿著這種土槍的人又多了，光這裏就有八個！
“樓上結了冰，不能住人，我們要在這裏臨時避難，等天氣好了就走。”金飛羽說道。
“對呀！這是你家的地方嗎？少管閑事！”有個男子說道。
“你們馬上離開！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別墅區屬於我們巡邏隊！全部離開！”劉紅兵大聲喊道，氣勢十足，儼然像個大人物。
“全部離開！”他身後的人一起唿喊，並且把土槍對準了這邊的人。
“你們是土匪嗎？”有個女人尖聲尖氣地質問道。
“別亂來�。∥覀冊阡浺曨l，官方都說讓居民全力自救，一切公共設施和物資都免費使用！這裏沒人住，還是毛坯房，我們臨時住兩天怎麼了？”一個男子喊道。
“大家別怕！他們不敢開槍，等一來信號我們就報警，抓走這幫暴徒！”
“快滾！我們要凍死啦！誰妨礙我避難誰就是壞人，我們可以正當防衛！”
“你有種打死我�。∥曳凑幌牖罾玻腋戕绽病币粋�老太太衝了上去。
劉紅兵被她一把抱住，立刻慌亂起來，旁邊的人七手八腳，把老太太推倒在地。
“欺負人啦，他們毆打老年人！沒天理啦！”有個女人喊道。
“快滾！”
“快滾！”
居民們發出吼聲，紛紛舉起手裏的斧頭、錘子等工具。
劉紅兵一揮手，帶著人匆匆溜走了。
人群發出一陣哄笑，有人把老太太從雪地上扶起來，攙到火堆旁。
羅天明靜靜觀察了一會，隱約覺得情況有些複雜……
忽然，他聽到有人在議論23號別墅！
“這時候人都吃不飽，怎麼還有人養狗呢？真是浪費糧食啊，聽說裏麵有好幾隻狗！”說這話的是個男子，他摘下棉帽子蹲在火堆旁，頭頂冒著熱氣。
“人家養狗是為了安全，你管那麼多幹啥，有本事你也養啊！”另一個青年男子說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咱們弄根繩子，套個狗來吃！大家都分一點，他也不敢說啥……”
羅天明心中一凜，走過去大聲問道——
“你是誰？”
“咋地，你又是誰？”那人蹭的一下站起來，斜著眼睛，一副混不吝的樣子。
“怎麼啦，都是自己人，有事好好商量！”金飛羽趕緊跑了過來。
那個男子反而來了精神——
“小羽，這是誰啊？我跟哥們兒商量點事，他自己蹦出來找麻煩，他也是來這裏住的嗎？”
金飛羽點點頭，說道——
“阿賓你別急，這是明哥！他就住在附近，隔著一棟就是，你吃的米也是我找人家借的！你剛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金飛羽問道。
周圍的人紛紛圍了過來，有人小聲議論，有人則叉起雙手，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我……我也沒說啥，嘿嘿�！蹦侨撕俸僖恍�，表情有些不自然，但眼神仍然帶著敵意。
“賓哥說養狗浪費糧食，他要套人家的狗吃！”旁邊烤火的青年說道。
“哈，我就是隨便說說，你當真幹啥，說話也犯法��？”阿賓晃著腦袋說道。
金飛羽臉色難看，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轉身看向人群——
“各位鄰居，我們一定要團結！明哥也是在這邊租的房子，跟別墅那些人不是一夥的！大家抱團求生，熬過這幾天就好了，千萬別自己亂起來�。 �
“小羽，你少說這些沒用的話，這地方又不是他的！他要是拿出糧食養著咱們，那大家倒是可以聽他的，不然誰特麼認識誰啊！我餓急眼了可六親不認！”阿賓梗著脖子說道。
“賓哥威武！”有個男子在旁邊喊道。
“咱們都是居民，管好自己就行了，我又沒吃到你的大米！”另一個男子喊道。
“兄弟，還有大米發嗎？給我一袋，我幫你說話！”有一個男子起哄道。
“行啦都別吵，都是鄰居，能住在這裏也是緣分……”一個老太太出來勸道。
“小兄弟，別野這麼大，你肯定囤了糧食！借給我一點，過幾天就還給你，我可以打欠條！”一個老年男子信誓旦旦地說道。
羅天明皺著眉看向金飛羽，這個女人急得要哭了——
“你們這是幹什麼，不要這樣��！現在這麼亂，就不能團結一點嗎？”
“小羽，你是個女的，這事你就別管了！你是個好心腸，但你沒資格管我們！”阿賓說道。
“對啊，小羽，別瞎摻和大家的事，你一個女孩子根本把握不��！今天的情況大家都看到了吧，我覺得要亂……”一個中年男子說道。
眾人議論紛紛，各自發表看法。
羅天明搖了搖頭，轉身就走。
這是一群普通人！
他們沒膽量加入互助會，也沒本事保護自己。
但窩裏鬥、拖後腿、欺軟怕硬等等狗屁倒灶的事，很多人都非常在行！
隻要有幾個攪屎棍，整個團隊就會被搞壞，變成一群烏合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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