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多的時候，羅天明讓薛鹿背了兩包米，帶著她和大黑狗、羅威納一起出門。


    兩條狗都穿了迷彩狗衣，大黑問題不大，但羅威納偶爾會哆嗦幾下，這狗不耐寒——但凜冬將至，為了讓這條狗活下去，必須把它帶出來適應氣候。


    小區中間的自發集市上，今天一個人都沒有，互助會徹底消失了。


    羅天明往小區大門口跋涉過去，結果還差十幾米的時候就掉頭迴來——


    大門外站著幾個拿土槍的人！


    他們一看到有居民出門就包圍過去，不但問這問那，還要搜身！


    羅天明眼看著一對男女被打倒，羽絨服都給扒走了，人哆哆嗦嗦爬迴大門裏，女的哭得挺慘，滿臉鼻涕眼淚都凍成了白色疙瘩。


    這種情況下，暫時不能從大門口出去……


    羅天明隻能按原計劃，去找那個製作棉衣棉褲的小趙。


    小趙家在五棟403，羅天明走進被冰雪封印的樓道，小心翼翼爬了十多分鍾，終於到了門前。


    門上已經滿是霜雪，結冰的地方被敲擊過，有人類出入的跡象。


    敲門之後，終於見到了久違的小趙！


    屋裏煙氣彌漫，客廳中央是個汽油桶改造的爐子，煙囪通到室外。


    裏麵隻有小趙和他老婆，其他人都不見了。


    交談了一會兒，羅天明搞清楚了狀況。


    昨天中午的時候，互助會的人就拿走了所有成品衣服，把糧食也給搶了！


    幸好縫紉機還在，那些布料他們也沒要。


    羅天明從背包裏把大米拿出來，給薛鹿訂了一套棉襖，免得那個女人老搶自己的衣服。


    他又給自己定了一身棉衣和棉褲，都要加厚的，一次穿三條褲子太累贅了。


    “明天送到左岸23號別墅，敲門就行，如果樓上待不住，可以搬到別墅區，那邊有很多空的房子。”羅天明說道。


    下樓之後，羅天明站在雪地裏觀察了一下——


    大門口位置，那些槍手正在設置路障，他們竟然把一米多高的水泥墩擺在大門口，形成了隔離帶。


    人可以從上麵跨過去，但雪橇就過不去了！


    “這些人想幹什麼？”薛鹿哆哆嗦嗦地問道，她雖然穿了滑雪服，還是有些冷。


    羅天明搖了搖頭，懶得迴答。


    封鎖一個大型小區當然有利可圖，裏麵所有的居民都成了羊，還有物資儲備！


    可他們現在就如此猖狂嗎？


    這又是一夥末日派？


    要是自己也能撤離就好了！


    可囤了那麼多東西，沒法隨身帶走！


    不知道普通人該往哪裏疏散，如果去公共避難所會怎樣？


    朋友圈裏曾經有人發過避難所的照片，裏麵非常擁擠，想找個睡覺的地方都費勁！


    那是供流落在街道上的人臨時躲避寒流用的。


    如果長時間居住，肯定不如自己現在的地方……


    附近的幾棟高樓，窗口冒煙的家庭還有一半，這不是個樂觀的跡象！


    要麼是空房子，要麼……


    羅天明蹚著雪繼續前行，有個男子拉著簡易滑板，深一腳淺一腳從旁邊經過。


    “你好，你這是去哪兒？”羅天明問了一句。


    “砍柴啊！不砍柴怎麼活？桌椅板凳都燒光了，昨晚差點凍死！啥時候來電啊，我家有大功率電暖氣，可沒電就全白費！唉……”那人歎了口氣，聽聲音是個年輕男子。


    “你怎麼不搬到別墅區？那邊好毛坯房沒人住！到後山砍柴也方便，樓房一凍就透！”羅天明大聲喊道。


    “噢！”那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停下腳步，轉身又朝樓道走去。


    羅天明邁開腳步，立刻離開了這裏。


    “明哥，你幹嘛喊那麼大聲啊？整棟樓的人都聽見了。”薛鹿凍得鼻頭通紅，一邊跺腳一邊問道。


    “救人唄！高樓快被冰封了，他們如果不下來，可能會被凍死。”


    “你人還怪好嘞……”薛鹿感歎了一句。


    羅天明笑了笑，他想的隻是借力。


    劉紅兵不是看他不順眼嗎？


    閑得蛋疼，那就多找些人給他添亂！


    在外麵活動了半個多小時，羅天明就覺得要凍僵了。


    迴到別墅後，他找到青花瓷瓶，給自己倒了一杯子底的白酒，喝了一口，血液洶湧起來，四肢漸漸恢複了靈活。


    外麵太冷了，出去一趟差點把他凍成兵馬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適應極寒天氣……


    薛鹿也給自己倒了大半杯，一口氣灌下去，咂咂嘴好像意猶未盡。


    “別喝太多，這是救命用的！”羅天明提醒道。


    “啊？不好意思哦，反正有金小姐給你送。”薛鹿歪頭一笑，像是在用撒嬌來取得原諒，嘴上卻酸溜溜的。


    羅天明沒再理睬她，酒是小事，他不想讓薛鹿故意喝醉，她還得幹活呢！


    滿屋子狗，一睜眼就得繞著狗打轉，她不幹誰幹？


    蔡永美就沒閑著，人家正在準備飯，還用一個盆子泡了髒衣服，燒了熱水準備洗。


    外麵有人在爭吵，聲音嘈雜……


    羅天明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就對薛鹿說道——


    “別閑著，活動起來就不冷了，劈柴、喂狗，往屋裏搬木頭，整理雜物，你自己機靈點。”


    “哦……”薛鹿委屈地嘟了嘟嘴。


    羅天明把之前繳獲的兩把槍插進背包，在裏麵放了幾包壓縮餅幹，又把骨朵錘塞進袖筒。


    昨晚弄來的那個有鋼板的帽子，應該是個工裝帽，並不是鋼盔，防禦性不突出，他想多了。


    而且工裝帽不保暖，還沾著血跡，羅天明暫時不想戴髒東西，於是拿起棉帽就出了門。


    21號別墅門前站了一大群人，有三十幾個，正分成兩方對峙著。


    一方是從樓上下來的居民，之前要吃狗肉的阿賓吵吵嚷嚷，嗓門很大。


    另一方是劉紅兵的巡邏隊，其中有五個握著水管土槍的家夥！


    事情的起因是阿賓把巡邏隊的一條狗吃了，被人在雪地裏撿到狗爪子和狗下水，現在找上了門。


    羅天明站了一會兒，就看見金飛羽拉下圍脖，在別墅院子裏朝他招手，大概是想喊他過去。


    羅天明搖了搖頭，劉紅兵那夥人拿著槍站在門外，萬一打起來，自己不就被堵在院子裏了？


    目前看來，金飛羽的判斷力，好像有問題啊……


    “明哥！”金飛羽招了招手，終於自己跑了過來。


    羅天明拉住她的胳膊，轉身就走。


    “明哥，等一下，我想讓你見一下大家，我已經跟他們說了你是老大！”


    “別這樣，門口被堵著，你是想害死我嗎？”


    “啥？沒事！阿賓那夥人跟我們不是一路的，那是他們自己惹的禍……”


    “砰！”金飛羽還沒說完，背後就是一聲巨響。


    “砰！”


    “砰！”


    “砰！”


    ……


    連續幾聲震耳欲聾的槍響，牆頭的雪撲簌簌掉了下來。


    “殺人啦！”有人殺豬般嚎叫起來。


    然而一個倒地的人都沒有，居民們四散奔逃，大部分人逃進了21號別墅！


    “我擦，這是……他們還真敢開槍啊？”金飛羽瞪大了眼睛。


    “你們都給我聽著！”有個人忽然大喊起來，聽聲音正是劉紅兵。


    “我們是別墅區自衛巡邏隊！你們這些外人必須馬上離開！我給你們一小時，不走的全部殺死！不管男女老少，一小時後我迴來，見一個殺一個！聽見了沒有？”


    劉紅兵喊得很大聲，嗓子都嘶啞了。


    “砰！”


    “砰！”


    有兩個人抬起槍，朝別墅院子裏開火，打得裏麵哭爹喊娘。


    劉紅兵帶著人朝這邊走過來，見到羅天明的時候哼了一聲——


    “跑腿兒的，你老實點！考慮清楚沒有？明天我要見到你的狗，要不然就是五十袋大米！否則別怪我把你趕出去，這裏容不得外人！”


    羅天明一言不發，劉紅兵往前走去，大聲喊道——


    “王柱國呢？他媽的怎麼當逃兵了！叫人牽狗過來！從現在開始，小區24小時不間斷巡邏！把路口給老子封住，一個外人不許進來！”


    金飛羽朝21號別墅跑去，裏麵哭喊聲不斷。


    羅天明走到自己的大門口，低聲唿喚了一下——


    “夾頭！”


    一隻狼跑了過來。


    “去那裏撒尿，埋人的地方，快去快迴！”羅天明催促道。


    夾頭沒有猶豫，立刻跑了出去。


    羅天明看著那隻狼在埋王柱國的雪地撒了尿，這才稍稍放心。


    狼尿過的地方，狗應該不敢靠近。


    不能讓巡邏隊找到王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