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 塵封者


    “怎麼了柳神姐姐，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看著柳神詫異表情，柳如煙下意識問道。


    柳神解釋道，“我雖然沒有達到那個境界，但自準仙帝境開始，閉關與否已經不再是尋常修士那般為了突破境界，而是為了參悟更深層次的大道法則，甚至是推演未來的種種可能。


    因此，聽到江道友閉關的時候忍不住有些驚訝。


    當然，或許江道友閉關是為了應對詭異一族的再次撲殺，有自己的謀劃在裏麵！”


    柳神點點頭，眼中卻是閃過幾絲憂愁。


    柳神並未說話，她從來都不擅長去安慰任何人，哪怕這個人曾經和自己同屬於一體。


    待柳如煙重新收拾好心情，


    柳神當即詢問其哪裏遇到了桎梏。


    柳如煙連忙說出。


    兩人盤膝而坐，柳神仔細聆聽柳如煙的修煉困惑，時而指點，時而示範，雖說她不懂的安慰，更加準確來說是不意於安慰任何人，但傳授指點這一塊卻是不錯。


    庭院中，微風拂過，楊柳輕搖，碧潭中的水波蕩漾，映照著兩人的身影，顯得格外寧靜祥和。


    半晌後，柳如煙若有所感，需要馬上閉關驗證，當即告別柳神，前往問道竹林。


    別院中，再次剩下柳神一個人。


    歎息再次落下。


    這次沒有再響起。


    柳神終於將心頭的那股沒由來的複雜情緒強壓下去。


    專心致誌，集中精神，以碧水源珠恢複自己的傷勢。


    詭異一族就藏在暗處，這次若不是江道友挺身而出，將他們從詭異始祖的手裏麵救出來，恐怕如今不是被汙染侵蝕便是成了那祭品中的一員。


    境界暫時是不可能提升上去，這需要無法想象的漫長歲月去沉澱，更需要隻存在於幻想中的機緣。


    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趕快恢複傷勢，讓自己時刻保持在鼎盛狀態，如此，即便是遇到什麼突發情況，也不至於麻煩其他人，拖大家的後腿。


    這也是柳神沒有拒絕這碧水源珠的原因之一。


    她可以在異域殺的九進九出，也可以不顧一切對詭異始祖出手，更可以舍棄肉身，以元神狀態前往終極古地……更可以拋棄自己的那些無關緊要的思緒。


    但唯獨，不可以拖隊友的後腿。


    如此循環往複。


    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


    等到柳神損傷的大道本源全部恢複之後，村中已經是經過了一輪輪的四季輪迴。


    秋水長天，孤雁南飛，天邊，雲彩被夕陽染成金紅色，如一幅絢麗畫卷。


    遠處江水流淌，倒映著天邊晚霞，波光粼粼，仿佛一條金色絲帶，蜿蜒不知何處。


    柳神身邊，金黃色落葉堆積，已經有一尺之厚，她睜開眼睛，長袖微拂，滿地，潭中的落葉便一掃而空，重新恢複清澈。


    看著身前的碧水源珠，柳神神卻是莫名的有些遲疑不定起來。


    因為她的傷勢已經全部恢複。


    這珠子是還給江槐……還是自己繼續持在手中。


    若是按本心而言，這珠子她其實並不想歸還迴去。


    倒不是因為這個珠子能夠恢複本原損傷這種逆天的功效。


    主要是這珠子乃是江道友給的。


    哪怕，不是直接給自己。


    但總歸是在自己手裏麵。


    心裏麵有一種意識在作祟。


    但如果按照自己的心性而言，這枚碧水源珠無論如何都要是歸還給江道友的。


    畢竟人家一直沒有點名道姓的說送給自己，隻是讓自己用來療傷。


    若是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貪墨下，首先不提江道友會怎麼想，即便是自己心裏麵也過不去這一關，那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和為人。


    所以這個念頭落下的同時。


    柳神很是幹脆的起身。


    她款步徐行，翠綠長袍仿若流淌的粼粼鬆濤，沿著地麵悠悠鋪展、輕掃而過。


    沒有動用任何力量，隻是拾級而下，在翻山，不多時便來到了後山山巔。


    江槐的專屬道宮前。


    這裏很安靜，道宮前落英繽紛，但並不顯得雜亂，反而有一種別忘的道韻在這裏流轉。


    柳神有些驚訝。


    江道友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這個程度了麼？一舉一動，哪怕是身邊之物，都能在不知不覺中包潤大道真諦，已經超出她的想象。


    柳神緩緩停下腳步。


    正準備敲門，突然想起來江道友最近似乎正在閉關。


    卻是不知道有沒有結束。


    若是沒有結束的話，那自己豈不是白來一趟？


    若是結束的話，那自己到時候又該如何說呢？


    沒由來的，柳神又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糾結狀態中，並且有些局促。


    本來其實也沒有什麼。


    哪怕是當初那般情況下，自己也沒有向這樣糾結。


    柳神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打自己大道本源受損之後，便總會不受控製的陷入這樣的狀態中，難道實力受損之後心境也會跟著發生變化？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也無法成立。


    因為自己征戰到現在，又不是第一次本源受損，但以前為什麼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緒？


    難道是之前沒有和江道友接觸過的原因。


    可上次自己被困在終極古地也不像現在這樣啊。


    柳神想不明白。


    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討厭這種矛盾。


    就在女人走神的功夫，耳畔傳來一聲輕喚。


    緊接著，步履之聲隱隱而至。


    柳神迴過神，立馬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


    臉上沒由來的閃過一絲慌亂，半天沒有吭聲。


    江槐有些好奇。


    “柳神道友……這是有事？”


    江槐打量著柳神，對方顯然是過來特意尋自己，怎麼見麵了反而一句話都不坑。


    經過江槐這麼一說，柳神這才迴過神，臉上的慌張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以往一貫而有的肅然，清冷。


    “這個……還給江道友。”


    柳神取出碧水源珠。江槐眉峰微動，深邃的目光落在那枚碧水源珠上，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柳神的來意。


    笑了笑，江槐擺手說：“柳神道友，既然這珠子助你恢複了傷勢，便放在你那裏吧。說不定日後你還有用得上它的時候，我目前並無急需。”


    倒不是他刻意裝作大方，隻是這枚碧水源珠僅適用於路盡級別以下的生靈。


    對祭道境是沒有什麼用的。


    如果能用這珠子換取柳神的好感，其實倒也挺劃算的。


    “這……這如何使得，這寶物本就珍貴異常，我用其療傷已是受了江道友莫大的恩情，怎能再據為己有。”


    柳神搖頭，故作客套，雖然很想據為己有，但無論如何也得客套一下，不然會顯得自己很不矜持。


    “那好吧。”


    江槐不強求，反正日後柳神再遇到相似的情況，再借給對方使也行。


    何況這珠子他手裏麵隻有一枚，不單是柳神。像是葉凡，石昊，顧辰，十冠王等人遇見同樣的險境，遭遇，也可以派上用上。


    或許更實用。


    留下獨自在風中有些淩亂的柳神。


    接過碧水源珠，指尖輕輕摩挲著珠身，江槐微微一笑：


    “柳神道友的傷勢既然已經痊愈，那這珠子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柳神聞言迴過神，然後勉強一笑。


    見江槐不再客套，順手將珠子收走，神色微微一滯，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但很快被她掩飾過去。


    隻是心中沒由來的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搖搖頭，柳神強製將腦海中的那股複雜情緒拋在腦後，出聲詢問：


    “江道友閉關多時，不知可有收獲？”柳神壓下心中的情緒，轉而問道。


    江槐聞言，神色略顯尷尬。


    雖然他很想能夠得到一些收獲，但說實話，太難，十大詭異始祖尋找不到自己的因果，同樣，自己也尋找不到祂們的因果，更無法知曉此時此刻，祂們在密謀什麼，又在做什麼。


    從這一點上，雙方其實是勢均力敵。


    這般想著，江槐搖搖頭。


    柳神似是早就已經猜到了會是這樣，表情不變。


    到了這個境地，一切因果和命運都不再是唯一，更不再是限製，又豈能是閉關就能夠有所收獲的？！


    不過柳神知道江槐的道有別於任何人，更有別於任何體係，所以倒也是抱著一絲希望。


    眼下也談不上其他，或許是還沒有到那個契機。


    “江道友……”柳神抿嘴，突然開口道。


    “嗯？”江槐看過去，等待後者繼續開口。


    柳神卻是眉頭緊鎖，道：“沒什麼，本座打算這段時間外出一趟。”


    “道友此去哪裏？”


    “上蒼之上是去不得了，但眼下，除卻仙域之外，還有無窮宇宙正在遭劫，本座域助其解脫，且本座想要行走星海，尋找前進之路。”


    “呃…道友此去多久？”


    “這個，說不準，但肯定會迴來。”


    柳神鄭重說道，


    在柳村待了這麼長時間，這裏的一切一切都已經印入了她的記憶之中，已經無法割舍，且若是抵抗詭異一族的話，最後還是需要倚仗這裏匯聚的龐大能量。


    這裏，早就已經成為了抗衡詭異一族的最大勢力。


    江槐想了想，道：“那就祝道友一路平安。”


    柳神卻是不說話了，眸光斂盡華光，直勾勾的盯著江槐。


    還不等他開口，女人便已經開口：“江道友不打算肅清諸天麼？”


    這下倒是讓江槐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實話實說：“我會派顧辰等人前往，至於我本人，需要坐鎮大後方。”


    “理應如此。”柳神垂首。


    ……


    四季輪迴之中，那些黃金盛世造就的洞天福地中迎來了諸多道強勢的氣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這些氣息皆很古老。


    一些存在重現世間，氣息如淵如海，仿佛從歲月的長河中掙脫而出，帶著古老而滄桑的威壓。


    邊荒，


    一位身披青銅戰甲的男子橫空出世。


    他手持一桿鏽跡斑斑的長矛，矛尖卻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麵容冷峻，雙眸深邃如星空，他的氣息已然超越了真仙絕巔，半隻腳踏入了仙王層次，舉手投足間，群峰都為之震顫，不知道從哪裏出現，讓後一頭紮進了邊荒之中。


    那裏隨即發生大戰。


    青銅戰甲男人神威蓋世，乃是數個紀元之前的蓋世天驕，青年才俊最強，一出世便奔著某道機緣而去，直接壓的一群當世天驕連連後退，不得不退走。


    “那是……青銅戰仙！他竟然還活著！”有老一輩的修士認出了他的身份，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青銅戰仙，乃是仙古年間赫赫有名的強者，蓋壓同境，被譽為那個時代最有可能踏入仙王境的存在之一。


    然而，在仙古末年的大戰中，他神秘消失，世人皆以為他已戰死沙場。沒想到，他竟然選擇了自封，避開了那場浩劫，直到今日才重現世間。


    “哼，一群鼠輩，躲躲藏藏，如今盛世降臨，倒是舍得出來了。”一位身穿紫袍的老者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不屑。他周身環繞著濃鬱的仙氣，氣息同樣強大無比，顯然也是一位自封多年的老怪物。


    “你這話說的，倒是顯得自己多麼光明磊落似的。”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輕笑一聲，也是一位出世者，皆都是半隻腳踏入仙王境的存在。


    這些自封多年的強者，彼此之間並不陌生，甚至有些恩怨糾葛，如今出世，都是奔著成王。


    一些原本在眾人眼中已經“逝去”的存在重現世間，讓世人矚目。


    那些身影身上散發的氣息強大，位於真仙絕巔，甚至有幾道屬於半隻腳都踏入了仙王層次。


    但柳村未曾出現，聖地未曾誕生的年代，這樣的存在其實已經算得上是一方強者，若是踏入王境，那就是一方老祖宗。


    是曾經仙域真正的話事人，掌權人，是能夠憑借一己之力開創出如十大道統，無上宗門那般的不世存在。


    有聖地昔日造成的波動相對比，大家的反應倒還沒有太過劇烈。


    隻是有些感慨，這些人真的茍，也不知道躲哪裏去，


    原本以為早就已經戰死在成王路上，沒想到都躲起來了，不願意麵對動蕩歲月，選擇把自己塵封，如今感應到前所未有的盛世到來，又解封現世。


    真的是能茍住。


    凡人常言，大夢千秋，一夢或許已經是黃粱。


    但這些人可不隻是大夢千秋，在仙道領域漫長壽命的加持下，他們或許自當初仙古年間大戰便已經自封。


    甚至都不知道如今仙域結局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乃至於不知道有聖地存在。


    事實上，確實如此。


    這些塵封的數紀元的存在，不過第二日，便有人喋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