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迴旅館，就在這裏。”
向導馬逵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表情嚴肅的看向王堂，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麼，但大概能夠猜到不是什麼好事情。”
“現在正好是中午，飯館裏人多，街上的人更多，天氣也比較暖和。”
“我們就待在這裏，等下午的時候再迴去。”
在王堂眼中，馬逵的話雖然說得不清不楚，但其實非常的明白。至少，對方知道他看見了不幹淨的東西。
這讓心中有些壓抑的他，突然變得輕鬆了一些。
“到底怎麼迴事？”
同伴李謙有些疑惑的看向二人。
這說話跟打啞謎似的，怪模怪樣的，咋就讓人聽不懂呢？
馬逵微微轉頭，看了一眼人聲鼎沸的飯館二樓，這才沉聲說道：“在北湖鎮有一種奇怪的現象，當你居高臨下的時候，偶爾會看到一些不正常的東西。”
“這個時候一定要待在人多的地方，越熱鬧越好，千萬不要獨處。”
“如果獨處，是不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王堂已經平靜了下來，他作為記者，也聽過許多民間故事和鄉下傳聞。
說完全不信那是假的，但也隻是半信半疑。
至少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竟然有一天會親身經曆這種事情。
“可以這麼說。”馬逵端起來酒杯喝了一口，沒有繼續說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原來如此。
雖然雲遮霧繞的，但是李謙也聽懂了二人在說什麼了。
似乎剛才王堂看見了一些不正常的邪門事情，所以想要立刻離開酒館。但是向導卻否決了這種行為，認為現在離開會招來某種厄運。
“聽上去像是誌怪小說。”
聳了聳肩，李謙倒是對此沒有太多的想法。
雖然他一向對封建迷信嗤之以鼻，但是並不會表現出來。這片土地上有太多的愚昧與荒唐，但這並不是自己能改變的事情。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記錄和發現，然後將其廣而告之於天下。
或許能對這裏有一些幫助。
“那咱們就先待在這裏吧，多謝了老馬。”王堂笑了笑，感謝道。
聽人勸，吃飽飯。
既然請了向導，那就別跟人強。
隻是，當他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覺每一個行走在街上的人，姿態都有一些不正常。
有的看上去很僵硬，像木偶人一樣。
有的看上去輕飄飄的，給人一種腳不沾地的錯覺。
可是如果你去仔細觀察這些人的時候，卻又會發現他們全部恢複了正常，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
“真是見鬼了。”心中暗道一聲。
就在這時。
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陣驚唿聲。
“起風了……”
“該死，沙塵暴——”
“快跑……找個地方躲起來……趕緊……”
大街上剛剛還閑庭信步的行人們，頓時人仰馬翻，抱頭鼠竄，各自尋找地方躲避。
同一時間。
北湖鎮的天氣突然改變。
狂風大作，風沙四起。
一股沙塵暴在毫無征兆之下，非常突兀的襲擊了小鎮，剛剛還晴空萬裏，此刻卻仿佛來到了世界末日，視線範圍內一片霧蒙蒙的，什麼都看不清。
“呸呸呸——”
李謙措不及防之下，吃了好幾口沙子。
更多的沙塵被吹進了小樓之中，不少人都被迷了眼，頓時紛紛大罵，為什麼還不關窗戶？是不是腦子有病？
王堂正好坐在床邊，趕緊有些狼狽的關上窗門，拉上窗簾。
一時間。
二樓陷入了一片昏暗。
……
北湖鎮旅館。
土匪麻三正在練習壁上磨槍。
剛到緊要關頭，就聽到外麵風聲唿嘯，不太結實的窗戶哐哐哐作響，不少沙子更是順著牆上縫隙吹進來。
“媽個蛋！”
“咋迴事呢，咋就起風沙了呢？”
“啊——嚏——”
“阿嚏——”
“哈哈哈，北湖鎮就是這樣子，莫名其妙得很，風沙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根本沒有任何預兆。”
屋內還有另一個赤身壯漢，他是一名探險家，最愛曲徑通幽處。
除了他倆外，還有兩名大喊大叫的年輕女子。
不知道在幹嘛。
“聽說在北湖鎮這邊，如果遇到風沙天氣的話，在外麵活動會莫名其妙的失蹤？”馬三問道。
他不是本地人，隻是聽同伴說起過北湖鎮這邊很邪性。
“瞎勾八扯淡。”
“我來北湖鎮好幾次了，也遇到過兩次風沙，啥事沒有。”
壯漢笑道。
“我看就是故弄玄虛而已。”
“等這個狗屁祭祀結束後，正好抓兩個肥羊。聽說塔城那邊的周二公子也過來了，這可是個大金主啊，聽說他爹和中土人做生意，已經家財萬貫了。”
“咱們找他借九千貫花花，相信以他老人家的菩薩心腸，不會拒絕的。”
說完。
壯漢渾身一顫一個哆嗦，頓時感覺精神都平靜了下來。
“不錯不錯，周老爺平易近人，聽說最是喜歡修橋鋪路，為百姓行方便之門。相信一定會救濟我們這樣的窮苦人家的。”
麻三也笑了起來。
想到這鎮子裏到處都是平日裏難得一見的肥羊，他興奮得磨槍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不過周二公子帶了保鏢，光靠咱們倆是不夠的。”
略做休息了一下。
壯漢站起身走向門邊，準備出去一趟：“我去找下老八，讓他趕緊迴去多叫幾個弟兄過來，這一票要做好了，咱們算是能過個肥年了。”
“好！”
麻三滿意的點點頭。
“兄弟你先去找老八，等我這邊忙完了，也去找幾個江湖朋友。”
“周二公子身份特殊，咱們得拉幾個墊被的分散下注意力才行。反正周老爺錢多，救濟一個是救，救濟一群也是救，這等積功德的事情，想必他是很樂意的。”
周老爺是塔城裏聲名顯赫的貴人，有錢有勢。
手底下也養了一票綠林人馬。
想要動他家的二公子，光靠自己是肯定不行的，吃獨食的結果就是被撐死。
所以得廣召江湖義士，一起祈求老爺憐憫。就算周老爺到時候有什麼不滿，看到這麼多窮苦之人，應該也會心軟的吧？
……
此時下午一點多鍾。
但是看天色仿佛已經晚上八九點，風沙下，壯漢隻能用毛巾捂住口鼻，低著頭勾著腰，艱難的往鎮東頭走去。
大約一刻鍾後，他來到了鎮東頭的賭場。
老八喜歡耍錢。
昨晚三點多才迴旅館，今天早上七點多又出門來這邊了，連飯都沒吃。
就這鐵打的身子，閻王爺都得給他點個讚。
推門木門。
賭場內有些昏暗。
不知是因為外麵起了沙塵暴的原因還是今天本來生意就不好，大廳裏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坐在賭桌前，而且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動作。
這一幕，讓壯漢本能的感到有些詭異。
不過他很快就笑了起來，因為他看到老八坐在旁邊的桌子上，一個人在那投骰子玩。
“老八，你幹啥呢，一個人也玩得起勁？”
壯漢走過去拍了拍熟悉的同夥。
然而。
被這麼一拍之後，老八的身體突然顫了一下，隨後毫無征兆的，腦袋咣當一聲掉在了桌子上，並滾動了幾下。
噗嗤！
脖子處的鮮血如泉湧一般噴射而出，淋了壯漢一臉。
黏糊糊、熱騰騰的感覺從皮膚一路蔓延，傳遞到心底。猩紅色的血霧，蒙住了壯漢的眼睛。
他下意識抬手擦了擦臉，想要恢複視線。
但下一秒。
他手上的動作突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