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一直到傍晚,沙塵暴天氣才緩和了一些,狂風(fēng)比起之前也平和了不少。
但是街道上,卻又出現(xiàn)了一層淡薄的霧氣。
霧氣與風(fēng)原本應(yīng)該是對立的關(guān)係,可是如今卻同時出現(xiàn)在了小鎮(zhèn)裏。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開始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安起來。
謹(jǐn)慎起見。
王堂和李謙在向?qū)яR逵的建議下,一直待在飯館二樓。中間除了到樓下上廁所外,哪也沒有去。
不僅僅是他們?nèi)齻,店內(nèi)中午的顧客大部分都沒有離開。
加上店老板接納的一部分沒有來得及迴家的街上行人,整個店鋪已經(jīng)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牧恕?br />
“下午離開的基本都是外地人,本地人除非有急事,不然都選擇了留在店內(nèi)。”王堂作為記者,觀察力還是很敏銳的。
至於如何區(qū)分外地人和本地人?
這話問的。
當(dāng)然是問馬逵咯。
他雖然不是北湖鎮(zhèn)的人,但就住在附近的村子。
所以能夠通過穿著、行為、說話聲音等各種細節(jié),精準(zhǔn)且迅速的分辨出哪些是外地佬,哪些是本鄉(xiāng)人。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總不能在這裏待一晚上吧?”李謙皺眉說道。
“以前這沙塵暴多久能結(jié)束?”
他轉(zhuǎn)頭看向馬逵。
“不好說。”
“有時候一兩個小時就消失了,有時候可能得一整天,甚至還出現(xiàn)過兩三天持續(xù)沙塵暴的情況。”
馬逵倒是很淡定。
這樣的情況他見得多了,也不覺得坐在飯館裏喝喝小酒,嗑嗑瓜子有什麼不好的。
反正又不需要他買單。
況且。
他的向?qū)зM用是按天計數(shù),坐一天當(dāng)然比走一天來得輕鬆自在。
一時摸魚一時爽,一直摸魚一直爽!
“兩三天?”
“難道就真的待在室內(nèi),兩三天啥也不幹?”
李謙有些難以置信。
“那不然呢?”
“風(fēng)沙裏別亂活動,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麼邪門事情。沒見王堂兄弟中午就看見了不幹淨(jìng)的東西了嗎?”
馬逵放下酒杯,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盤子,站起身說道:“我去抓點幹果過來。”
“二位,你們就安心坐著。”
“本地人要上工做事的都不急,你們遊山玩水的急個什麼勁呢?”
在他眼裏。
這倆自稱記者的年輕人,就是富家公子哥出來遊玩。
說完後。
他就拿起盤子朝樓下走去。
“可是……”
李謙想要說點什麼,不過卻看到王堂在給他打眼色。
“怎麼了?”
他疑惑道。
王堂沒有說話,而是伸手放在桌子上,食指豎起,悄悄對著窗外的某個角落擺動了幾下。
“嗯?”
順著王堂指引的方向看去。
李謙看到遠處街道的轉(zhuǎn)角處,一個穿著鬥篷的男子慢慢走了出來。
這男子一手提著昏黃的油燈,一手拖著一根長長的鐵鏈。鐵鏈的另一頭套在一個上半身赤裸的壯漢脖子上,隨著男子的走動,那壯漢被拖行了一路。
不過這男子並沒有朝街道這一頭過來,而是轉(zhuǎn)身走進了一條小巷,消失在了兩人的視野中。
“這是什麼?”
“當(dāng)街殺人?懲罰奴隸?”
李謙知道這北湖鎮(zhèn)上的一些土豪,家裏蓄養(yǎng)了不少私人奴隸。
這些奴隸大多來自北疆更遠之地的部落,被販賣到這裏當(dāng)牛做馬,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他們的命不值錢。
隨時隨地都可能被主人找個由頭打殺。
所以見到這一幕,李謙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壯漢是個奴隸。
“不是奴隸。”
王堂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這家夥身上沒有任何勞苦之象,風(fēng)霜之色,不像是吃過苦的人。”
“而且你不覺得那提著油燈的男子很奇怪嗎?”
“奇怪?”李謙笑了起來。“這個鎮(zhèn)子上奇怪的東西還少嗎?都啥年月了,現(xiàn)在竟然還有活祭這種事,這就是最大的奇怪。”
王堂見李謙不以為然,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是啊,這裏的人和事都很奇怪。”
他點了點頭。
李謙是個無神論者,給他講些怪力亂神的事情沒有任何意義。除非是他親眼所見,否則恐怕說了也白說。
嗚嗚——!
嗚嗚嗚——!
薄霧裏,風(fēng)吹動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怪異,不像是風(fēng)聲,倒像是有人在低聲哭泣。
王堂莫名覺得後背有些發(fā)寒。
就在這時。
向?qū)яR逵端著裝滿果脯和堅果的盤子迴來了。
隻是和離開時相比,他的臉上沒有了笑容,反而多了一些凝重。
剛一坐下。
他就低聲對王堂說道:“這飯館有一些問題,我們需要離開這裏。”
“嗯?”
“怎麼了?”
王堂臉色瞬間變了。
就這麼一小會,馬逵竟然改變了主意。從要求留在飯館,現(xiàn)如今變成了要求離開。
這代表什麼?
“你剛才在樓下遇到了什麼?”王堂問道。
“北湖鎮(zhèn)有不少關(guān)於夜晚和霧氣的奇怪傳說,我也沒想到會遇到……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主意麵部表情,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跟我走。”
馬逵沒有多做解釋。
王堂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旁邊的李謙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但他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了,在關(guān)鍵時候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叫來店小二結(jié)清賬單後,三人迅速下樓準(zhǔn)備離開。
一樓的大廳很熱鬧。
但是馬逵卻板著一張臉,看也不看的將路上擋住的人推開。好幾個老人和小孩被他這麼一推,踉蹌著摔倒在地。
頓時引來了不少人的怒目相視。
但他好像看不見似的,一路走到了大門邊。
三人正要抓住門把手推開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客官,外麵天黑了,起霧了。”
“夜半起霧,群魔亂舞……還是不要離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