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圍城


    東方齊威扯開小兒子胸膛的衣裳，但見其胸口一枚細微的紅點，心頭一驚，迴頭望向天上的慕容仙，道：“這位姑娘，還請你高抬貴手，饒我小兒一命。”


    慕容仙身旁的青年卻叫道：“齊威長老，你殺了宗子，縱是有十個兒子，仲龍族長也要給你殺了幹淨。你當真是老糊塗了，族長既然下令查你，便認定了你有罪，又怎會與你善了？”他冷笑兩聲，“眼前這個場景，您是否似曾相識？十幾年前，各位謀害仲陽一脈，連同支持仲陽的諸位前輩及其家人，你們何曾想過要放他們一條生路？留下他們誰人的半條性命？”


    東方齊威聽的心驚膽跳，上下打量對方，實在不知這人是誰，瞪著青年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他從一開始就感覺這青年的身份可疑，但除了麵相眼熟，終究想不起對方的身份。


    “我是奉命來此稽查逆賊的玄綾衛副指使，東方古青！齊威長老大逆不道，殺害族長統領的玄綾衛，更是以下犯上，謀害宗子，罪當誅之，縱是今日你被栽贓，日後也難逃一死。嘿嘿，你可別想逃走，憑東方氏在東海的勢力，長老尚未出島，一定丟了性命，這你是知道的。”


    東方齊威心中徹底涼透，看向慕容仙，後者絕無可能將解藥給自己，仰頭慘笑一聲，抬手一掌拍在自己小兒子的天靈蓋上。


    “爹，你在做什麼！？”


    大兒子神色駭然，猛地站起身來，尚未來得及反應，一道寒芒掠過，他的咽喉上多出一條血口，鮮血嗤嗤向外噴湧著，石板亦被染紅了一大片。他驚愕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不明白自己爹為何會對自己下了殺手，就聽東方齊威沉聲道：“你們先走一步，爹隨後就到。”


    慕容仙幾人沒想到這人如此有骨氣，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欽佩之情，東方齊威盯著他們，正色道：“老夫今日自決，絕非畏罪而亡，幾位修為高深，恐怕也是中原的英雄人物，待得各位見到我族族長，還請各位替老夫帶一句話給他。”


    李念梅問道：“帶什麼話？”


    東方齊威目光眺望遠方，緩緩道：“告訴他，十一年前，我兄弟幾人起事的誓言，他是否都還記得？“


    此話說完，東方齊威身體一顫，竟然震斷了自己心脈。下一刻，鮮血自其口鼻中流淌下來，攬著兩個兒子屍身的胳膊也耷拉在地，徹底沒了生氣。


    慕容仙看向院內其他人，這些齊威長老的手下竟然絲毫不懼，一個個表情毅然，紛紛抬劍自刎，霎時間熱血灑落滿地，俞積愈多，到最後，院中的石板更似變成了赤色的血珀，看上去觸目驚心。


    東方古青眉頭微蹙，臉上浮現出不知是痛苦還是悲恨的表情，望著院中的一眾死屍，怔怔地出了神。


    刀雲飛問他道：“小兄弟，現在就要勞煩你帶我們去見東方族長了。”他連說兩次，東方古青兀自不覺，好似丟了魂魄一般。


    幾人對望一眼，殷思易氣息稍稍外放，東方古青渾身打了個激靈，迴過頭來道：“各位……各位是要見我家族長？”


    刀雲飛點頭稱“是”後，東方古青繼續道：“諸位仗義相助，在下感激不盡，大家請隨我來。”禦劍往東飛去。


    其他幾人跟在他身後，一行人先後禦劍離開。


    府院外，三條黑影從黑暗中走出，翻牆而入，看到院內東方齊威等人的屍首，搖頭不已；待得查看完前廳的情況，三人捂住口鼻又躍上了高牆。


    月光下，三人模樣打扮和街邊尋常的苦力沒甚兩樣，隻是這進出府院的身手，又絕非尋常之輩。


    當中個頭較高一人奇怪道：“他們找東方仲龍幹什麼？”


    說的卻是中原話。


    旁邊矮胖的人搖頭不知，最中間身材瘦小的人細聲道：“不知他東方齊威和東方仲龍二人因何鬧得決裂，”他嘖嘖不已，盯住地上的東方齊威的屍首，“倒是便宜了這廝，讓我沒能手刃了他。”


    三人躍下高牆，迅速閃進附近小巷，向著城中心的方向奔去，與此同時，四道人影從另一方的黑暗中走出。


    月光下，易容後的楊晉一再也不理慕容仙他們，隻是盯住麵前那三人的背影，喜道：“我們跟上。”


    原來眼前三人便是喬裝之後的東方芷嫣和雙煞。


    祁蕓歎道：“芷嫣姑娘的易容術的確高明，若非聽她聲音，我可猜不到那糙漢子會是個女子。”她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咱們迴去中原，還是請她給咱們也易容一番，免得徒生事端。”


    “楊兄弟，不是說他們一行有四人，怎麼眼下隻有三位？”


    楊晉一也覺奇怪，不知道人烏鴉去了何處，為何沒有和雙煞他們一起出現。


    四人跟蹤他們來到城中心的一間裝潢氣派的客棧，東方芷嫣飛進其中一間客棧的窗戶，雙煞他們躍上另外一頭的房間窗戶後，整條長街便就安靜了下來。


    楊晉一上前欲要扣響客棧門，葉萬池一把將他攔下，道：“鹽場被盜，東方氏又鬧出這麼一場鬧劇，天不亮便會有人來圍城。東方氏既要處理齊威府上的屍首；還要在城中調查可疑人物，屆時周圍數個城鎮都是他們搜查的重點，尤其客棧酒樓，是重點關注的地方。我們現在敲門住店，難免惹人懷疑，和他們相認，人數眾多，目標太大，不利於大家對付那東方仲龍。依我所見，還是先別露麵，隻消暗中對他們加以保護就是。”


    葉萬池於城中尋到一家獨居的老夫婦，塞了好些銀錢打理二人，兩位老人收到銀錢很是歡喜，又見幾人客氣有禮，不似壞人，便就允了。


    天快亮時，楊晉一察覺到天邊浩浩蕩蕩地來了一大群人。


    四人滅了院中篝火，藏在暗處觀察，待得這些人入城，立刻如天女散花般四處落下，緊接著，城中各處響起急促的鑼鼓聲，百姓們紛紛亮起燭火走出家門，隨之東方氏高手一一上門盤問尋查。


    叩響葉萬池他們所在的院落大門時，葉萬池上前開門，隻見三個手持仙劍的男子神色凝重地站在門外，對著他上下打量。


    “這裏住著什麼人？幾個人？”


    “小人在城裏做點小買賣，一家四口，還有我的兩位高堂。”


    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在葉萬池說話時，拿著紙筆在一本賬簿上寫著什麼。


    居住在此的兩位老人相互攙扶著拉開了門來，問道：“有什麼事嗎？”


    門外三人沒有理他們，又問葉萬池道：“這兩天可見過四個中原模樣的人？當中一人還抱著隻小猴。”


    葉萬池故作思索狀，道：“沒有見過。”


    三人不再說話，扭頭便走。


    葉萬池走出小院門，但見長街各處都是東方氏的玄綾衛，他們警惕地注視著四方，任何經過他們身邊的人，都要被他們質疑的目光洗禮一番。


    他轉過身抱拳向二老告辭，隨即和楊晉一他們走上長街，朝著城中的那間客棧走去。


    楊晉一和葉天心兩人走在前麵，葉萬池和祁蕓夫婦二人走在後麵，他們在準備上市的商販中穿行，片刻間就來到了東方芷嫣他們所在的那間客棧。


    此時，全城各處的客棧酒樓都被玄綾衛包圍起來，另有一批實力強橫的高手禦劍立在當空，神色冷漠地留意著下方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