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顧門與金鴛盟眾人。
就這麼靜默地,對峙了好一會兒。
仿佛下一刻,雙方便要拚殺在一起。
打個你死我活。
然而,炎帝白王卻率先放開了握在兵刃上的右手。
“盟主有令,四顧門不動手,金鴛盟任何人不得動手。”
他聲音仍是有些冷,眼睛也沒有溫度,卻是看向了楚淩風一人。
楚淩風聞言,也放開了手中兵刃。
“巧了不是?門主有令,金鴛盟不動手,四顧門任何人不得動手!”
四象青尊卻是笑了:“楚院主,韓院主,喬護法,林院主,雲女俠,各位一路疾行,想來也累了。那兩位也不知道要在海上打多久,大家也不能一直這麼嚴陣以待,不如原地休息如何?”
楚淩風看了看韓行舟征求意見,見韓行舟點頭。
便也露出一點笑容,向四象青尊說道:“也好。”
於是,勢同水火,爭鬥不休的正邪兩大派。
兩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就這麼麵對麵,原地休息了。
兩方人馬靜默地一邊養精蓄銳,一邊注視著對方養精蓄銳。
互相也不交流。
場麵一度十分詭異。
……
四顧門內。
雲彼丘在被石山糾纏了許久之後。
終於想了個法子,悄悄脫身了。
翻牆離開四顧門,直奔金鴛盟。
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殊不知,石山與他的一群親信,就埋伏在不遠處,個個都是親眼看著。
“石院主,我們真的就讓雲院主這麼跑了?那麼多人看著,都能作證。他臨陣脫逃,難道不應該把他擒住,先關押起來?”
一個管事忿忿不平,忍不住問道。
“門主說了,他若執迷不悟,有心要走,我們不必強留。”
石山微微一笑:
“你們不用擔心。他一旦入了金鴛盟總壇,那邊可是幾百號四顧門兄弟看著,不比我們這樣看著他,來得更刺激?”
管事點了點頭,也釋然笑了:“還是石院主考慮周全。屬下想到了,那邊不止有幾百號四顧的兄弟。還有幾百號金鴛盟的人看著呢。一定會讓雲院主驚喜至極,意外至極的。”
石山聞言又道:“這就對了。而且你們不要忘了,雲女俠也在金鴛盟總壇。雲院主可是打不過雲女俠的,你猜這次雲女俠要是沒忍住,動了手。會有什麼後果?”
眾人一聽,興奮起來。
都在猜測雲彼丘遇到的狀況。
猜他到了金鴛盟總部,麵對的會是什麼情形。
猜他是否能找到角麗譙。
猜雲此心是否會對這個堂兄動手。
猜他倆動起手來,誰輸誰贏。
……
東海海岸。
李相夷與方多病,一路行來,已然到達。
這一次,沒有金鴛盟的人阻攔。
加之,林白青、雲此心兩人與無顏通力合作,提前進行了周密安排。
從心羽、白翎兩處調了人手,提前潛藏於東海附近。
以防各種不測。
是以李相夷與方多病到達東海海邊,並未費心去找船隻。
早有人幫他們準備好小船,停在海岸。
兩人上了小船,一路劃著船,去尋笛飛聲。
“能不能不用漿劃,用內力?”
沒多久,李相夷就耗盡了耐心,扔下船槳。
“這不是還有一場大戰嗎?內力總該省著點用啊。”方多病勸道。
“不是說,這次不打了嗎?用點內力沒什麼吧?”
李相夷說著,伸手搶下方多病手裏的船槳,也隨手扔在船上。
催動內力,讓小船前進。
方多病無奈,想要運起內力幫忙。
李相夷卻不讓他幫忙,隻是伸手輕輕摟著他的肩,一笑。
“你休息,我一人就行。”
兩人一邊駕船前行,一邊看夜幕漸漸降臨海麵上。
因為已是臘月二十七,深夜才能看到月亮。
隨著天色漸暗。
周圍亮起的,是滿天繁星。
方多病看了看風平浪靜的海麵,和頭頂上的星光,感歎:
“多靜謐的夜,隻不過風冷了點,風景還是好的。真想不到後半夜,竟然會有那般疾風驟雨,都是你們兩個給攪和的。”
李相夷想及當年,微彎了唇角,什麼也沒說。
方多病卻又道:“這就是你們的當年月色啊。這月色,在何處呢?我怎麼沒看見?”
李相夷笑著拍了他腦袋一下:“月亮這不是還沒出來嗎?”
方多病也笑:“這次多了個我,一起看月色,更熱鬧啦。”
兩人正說笑呢。
突然聽到一聲長嘯。
緊接著,茫茫海麵上,有個聲音遠遠傳來,很不開心的樣子。
“囉囉嗦嗦,怎麼那麼慢?再不來我走了。”
“哈哈哈,阿飛他急了!”方多病笑道。
李相夷也笑著,催動內力,將小船開得更快。
漸漸看到前方,一艘巨大戰船。
“笛盟主的盟主戰船,還挺威風呀。”
方多病讚了一句,有點疑惑:
“方才還聽到聲音呢,現在他人呢?”
李相夷笑著指了指:“在船樓上。”
說話間,已攬住方多病,足尖一點,飛身而起。
兩人白衣翩翩,身姿優美,如仙人降世,直接落於戰船甲板上。
不過,不同於前世。
當年,在李相夷剛剛登船時,金鴛盟眾人就舉著刀劍,向他殺過來。
這一次,他們正齊齊列隊,站在無顏身後。
李相夷、方多病剛一站定。
那些人就跟著無顏齊齊行禮。
“見過李門主。”
“見過方公子。”
那聲音洪亮又整齊,傳得老遠。
把李相夷和方多病嚇了一跳。
“李門主、方公子,這裏都是我的人,不必見外。”
無顏恭恭敬敬向他倆解釋。
方多病卻笑道:“無顏哥哥,你這陣仗也太誇張了,要是叫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們倆都加入金鴛盟了呢。”
無顏“嘿嘿”一笑:“方公子與李門主若要加入我們,我們求之不得,歡迎之至。放心吧,雖然全江湖,都很在乎這場比武的輸贏,可這海上方圓百裏都清場了,一隻海鳥都飛不進來。戰況如何,還不是隨我們編造。”
“你們尊上呢?”李相夷問。
“尊上在老地方等你們。”
兩人抬眸看去。
燈火通明的船樓上,正對他們的那間屋內,窗欞上映出一個人獨飲的側影。
方多病好笑地看了李相夷一眼。
“原來不隻是李門主,笛盟主年輕時,也很張揚。這側影,頗有詩意,也很是瀟灑嘛。”
話音未落,門被推開。
笛飛聲沒有拔刀,卻是握著一盞美酒,走了出來。
在燈火之中,淺酌一口,垂眸看向他們。
黑衣長發,唇角微勾。
冰冷目光中,透出一絲笑意。
當真是風華正茂。
“廢話真多,有本事拔劍打一場。”
方多病握著爾雅,威脅地晃了晃,卻並未打算拔劍,隻說道:
“有什麼了不起,以為本少爺怕了你。”
隨即,伸手攬住李相夷的腰,便飛身而上。
落在笛飛聲麵前。
同樣是流風迴雪,輕雲蔽月,翩翩然渺渺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