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過來啦。”
縱獸“嗯”了一聲，將鬼猿喊來，把這個墊子穿在鬼猿背上。
平靜眼睜睜瞧著她的動作，臉上的笑容一落再落。
哦，原來是給小鬼做的衣服呀……
她不禁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好像是縱獸去集市上買來的，聽說是暢銷款，也很貴的。
但是……
也不是她親手做的呢。
小鬼有親手做的，都穿在身上啦。
平靜看來看去，扯著自己衣服上的帶子，正不痛快呢，忽聽縱獸喚她：“坐上去看看。”
嗯？
平靜一愣，被不願久等的縱獸抄在她腋下，將她抱在鬼猿背上。
屁股下邊不是鬼猿光溜溜的脊背了，而是一個很軟和的坐墊，並且前邊還有可以抓牢的地方，也不需要再揪住鬼猿的一小撮毛發了。
“這個是……”平靜驚喜地看著她，“給我做的呀？”
她的眼睛彎成兩個小月牙，裏頭露出一點星光，仿佛盛了兩眼晴朗夜色在其中，足見她有多驚喜，多喜歡。
縱獸唇角揚起：“話多，走吧。”
平靜才不管縱獸兇巴巴說了什麼呢，她的耳朵軟，隻能聽見軟話，硬話都當聽不見。
縱獸背著手站在鬼猿身側，心念一動，下一秒便出現在拂雲闕門前。
她感受到一點拉扯，垂眸看，原來是仍舊拽著自己衣帶的手。
縱獸有些無奈，提醒她：“平靜，本殿不是給你做了……”
平靜得了便宜還賣乖，把狡黠藏在可憐巴巴之後，撇撇嘴抬起頭：“可是，我覺得牽住姐姐更安全，你就讓我牽一點點衣服嘛。”
她試圖通過撒嬌達到目的，縱獸深吸一口氣：“那本殿做這個有何用呢？”
平靜轉臉又笑嘻嘻：“姐姐不在我旁邊的時候，我就拉住這個呀。”
縱獸拿她沒有任何辦法，看了眼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隻得暫時由著她，低聲警告：
“此處不是凡間，不可離開本殿半步，可記得了？”
平靜皺皺小鼻子，大著膽子提出一個得寸進尺的要求。
“可是我現在就和姐姐有一步的距離啊。如果不能離開半步，那隻能勞煩姐姐抱著我啦。”
她說完伸開兩隻手試圖要一個抱抱。
縱獸忍無可忍，但又怕這個皮猴到處跑，為難之下，隻遞給她一隻手：“若是鬆開，本殿就把你丟下去。”
平靜沒想到還真的能磨來一點福利，趕忙點點頭，一把握住縱獸的兩根手指。
軟肉好似流雲，越是緊握，越能感受到屬於小孩的柔軟。
縱獸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但並不排斥，也就沒說什麼。
“……瀲兒？”
一聲清澈的唿喚，頓時和縱獸記憶深處那個嗓音融為一體，令她頓時僵在原地。
“瀲兒！”泉漾總算確定了眼前的人，下意識快步走來，跑到她麵前的時候又猝然停下。
她看到了剛剛被縱獸擋起來的小孩子，此刻一雙肉唇正嘟囔自己才喊出來的名字。
瀲兒？是哪個字？是姐姐的名字嗎？
除了縱獸，姐姐還有其他名字嗎？
聽上去好親密哦，這個人是鮫人族的姐姐，她們認識嗎？
縱獸迴過身，直起身迴望泉漾，盡管她做了很多心理建設，盡管深唿吸很多次，可真的見到這個人站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那種心頭一跳的感覺，還是會出現。
一並出現的，還有蔚藍的海麵，陽光下折射光芒的水波，和她們三人並肩而立的畫麵。
“水光如此瀲灩，當真明媚漂亮，叫人見之難忘。”
“哼，我千嬌百媚，怎就比不上這些水波？”
“縱獸又在胡說了，哪有人還要與水波爭豔的。”
“我不管，我就是比它美！”
“好好好，那日後也叫你瀲兒算了。”
……
往日迴憶一並湧來，縱獸才意識到，這麼多年，即使她刻意迴避，到底也沒能忘了當初那麼鮮衣怒馬的日子。
“……別來無恙。”縱獸客氣道，向後退了一步。
到底許久不見，真的太久太久了，她無法適應和泉漾挨得這麼近。
泉漾看著她的動作沒說什麼，視線落在小孩子身上，看見她攥著縱獸的手，頗覺意外。
縱獸不是最不喜歡別人碰她，倒是由著這個小孩子牽，想必對縱獸來說，這個小孩有特別的意義。
她彎彎眼睛躬身：“你好，我叫泉漾，你叫什麼名字？”
平靜一愣，小聲答：“我記得您，之前，您幫我覺醒了禦獸者體質的。我叫平靜。”
禦獸者體質？平靜？
泉漾疑惑地看著小女孩，隨即以眼神詢問縱獸。
縱獸並未立刻做出解答，泉漾也反應過來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起身邀請：
“迴來坐坐，是去你那兒，還是……”
“我迴來看象蒼。”縱獸直白道，她本就不是彎彎繞繞的性子，既然遲早都要說出來，那直接道明來意還免得雙方互相猜測。
泉漾眼中湧現一絲驚喜，聲音都多了些激動的顫抖。
“……好，知道你來，她一定很高興很高興。”
縱獸沒吭聲，牽著平靜跟在後頭，對兩側的景致也沒了任何欣賞的心思。
為什麼要說兩次很高興，她真的很高興嗎？
三人一路來到參山之下，縱獸抬眼望去，參山仍舊如她記憶中的模樣一般巍峨，金色的光芒能滌蕩一切汙穢，看上去神聖又聖潔。
想必平靜一定會喜歡這兒。
縱獸這樣想著，下意識看向平靜，後者卻也在看著她。
她小小的眼睛裏竟然會有擔憂，縱獸怔了一秒，旋即就看到平靜彎著眼睛衝她笑，好似在安撫她。
怕是錯覺吧，小小的孩子知道什麼……
她心裏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平靜用力握住她的手，還用細軟的臉蛋蹭了蹭，這是再明顯不過的安慰。
她……她看出自己的不安嗎？
平靜的眼睛一直貼在縱獸身上，但凡丁點變化她都不會錯過，更何況是如此明顯的緊張？
她似乎有些局促，總之，縱獸現在很不安。
平靜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但她願意盡量安慰她。
縱獸心中柔軟，衝她頷首，也順勢用拇指捏捏平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