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溪馬上神色緊張,追問道:“西夏人,如何說法?”目不轉睛,看向張明遠和費無極。二人一怔,目光呆滯,欲言又止。
子午看張明遠、費無極不茍言笑,悶悶不樂,隨即一臉失望。“看來沒戲,我就覺得西夏人不會答應。”餘下低下頭。
普安看費無極默然不語,就問道:“師父,如何沉默寡言了?”武連道:“可能師父心情不好。”也看向費無極。
張明遠淡然一笑:“西夏人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他隻說要熟思。”費無極老頑童一般,笑道:“他要細想,我也要細想。去金國,天寒地凍,要穿暖和才好。不知道金國的牛羊肉味道如何?”
種溪如釋重負,破涕一笑:“這就很好,但願你們逢兇化吉,馬到成功。”
子午感到欣慰:“好了,師叔果然聰明過人,弟子不如。”
餘下驚道:“西夏人,居然同意了?”普安道:“哪裏同意了,還要等消息。”假裝鎮定自若,神情肅穆,馬上搖搖頭。
武連擺了擺手,叫道:“不用等,我家師父要吃女真人的牛羊肉了,可見他信心百倍,誌在必得。”
張明遠信心百倍,握了握拳頭,信誓旦旦道:“此番去金國,非同小可。”費無極道:“此番必定誌在必得。”
種溪道:“如若你們去了太久,皇上問起你們的去向,我如何對答?”不免擔驚受怕,癡癡地想。
張明遠捋了捋胡須,擲地有聲道:“這還不簡單。”
費無極道:“這有何難?想必三歲小孩都會說。問一問武連,看看我青城山的小可愛,怡樂會不會。”
武連笑道:“就說我們又迴京兆府了,皇上如何會問那麼許多。”
費無極道:“皇上說了,我們來去自如,這個自然簡單。我們就遊山玩水,去草原好了。不知雪後草原,如何模樣。”說話間笑出聲來。
眾人圍桌而坐,要了菜品,吃起酒來。算是張明遠等人與種溪辭別前的歡聚一堂。說說笑笑,意猶未盡,送種溪抵達種師道處,張明遠、費無極又和種師道寒暄幾句,就撒謊說皇上有皇差要自己去辦,讓他們守口如瓶,種師道聽了這話,雖疑惑,但也不多問。
迴到酒樓,張明遠和費無極便召集子午四人,吩咐了幾句,片刻,子午四人也迴各自房間歇息去了。
當晚,西夏焦彥堅送來消息,說讓張明遠、費無極馬上到館驛喝酒。張明遠、費無極興高采烈,想必西夏使臣同意了他們的想法,故而緊隨其後,趕往西夏館驛。相互問候片刻,眾人坐了下來。
西夏焦彥堅叮囑道:“你們此去,可要小心謹慎。萬不可連累我西夏!扮作我西夏使節,本官說什麼,你們不可當著女真人的麵反駁,有不妥言語也要克製忍耐,待女真人不在時,你們耳語給我,說說也無妨。就是本官拿些言語討好金太宗,自然要羞辱宋朝,你們也不可心存疑惑和怨恨,你們可做得到。本官與金太宗有秘事相商之際,但聽我咳嗽三聲,你們便自覺退出帳外迴避,可記下了?空口無憑,立字為據。”說著,嘴角黑痣一動,馬上拿出筆墨紙硯,寫了一張字據,讓張明遠、費無極簽上字,按上手印。
二人自然毫不猶豫,一一允諾。至於到了金國又待如何,便是自個的事,這西夏人就管不到了,張明遠、費無極心下早有打算,故而痛痛快快,答應下來。與西夏使臣說說笑笑,吃酒片刻喜樂無比。
西夏焦彥堅又道:“隻你二人前去?還是帶些人馬?”張明遠道:“四個弟子一塊去,也好見識見識草原。他們都沒去過!”
費無極拱手道:“大人,迴到興慶府,要帶我們向夏王問好。”看向西夏焦彥堅。
西夏焦彥堅愣了愣,定了定神色,歎了口氣,堅持道:“好,一定照辦。不過你們的徒弟不知何等人物?會不會多嘴多舌,油嘴滑舌。他們要去也未為不可,不過也要立字為據。”
張明遠喜道:“一切但聽大人吩咐,自然不會擅作主張。”費無極樂道:“那是自然。”便答應下來,眾人吃酒過半,張明遠、費無極裝作醉醺醺模樣,慢慢離去。
焦彥堅見他們走了出去,搖搖頭笑了笑,尋思開來,他們不知有何陰謀詭計,此去為何要借我西夏之力而為,其中必有隱情,不過我可將計就計,看宋朝有何陰謀詭計。想到此處,背著手,迴到廳堂,喝起茶來。
次日早上,子午四人抵達西夏館驛,簽了字,按下手印,西夏使臣焦彥堅才放下心來。迴到和樂酒樓,收拾打點好一切,張明遠、費無極等人跟隨西夏使團,穿戴上黨項人的衣帽,裝作其中成員,從東京出發,抵達雄州,向金太宗完顏吳乞買設在幽州城外的大營而去。
一路上,下著小雪,刮著寒風,馬匹也瑟瑟發抖,幾人也是搓手前行,武連用左手捂著耳朵,右手拽著韁繩。餘下合了合衣衫,緊緊地夾著馬背。普安帶著鬥笠,子午披著鬥篷。
張明遠昂首挺胸,迎風而行。費無極拍了拍肩上的雪花,俯下身子,不知對馬耳朵說什麼悄悄話,隻見馬兒瓷牙咧嘴,不知是哭是笑。
那西夏焦彥堅等人卻拿著葫蘆喝著酒,並不感覺冷,也難怪,畢竟西夏深居塞上,這雪沒什麼大不了,也算家常便飯。黨項人時常冒著大雪到賀蘭山下狩獵,故而焦彥堅見了這小雪,不放在眼裏,喝些酒暖暖身子便喜笑顏開。
路過雄州,張明遠、費無極大驚失色,一路走來,到處都是荒無人煙,一派破敗不堪之景。可見烽火燎原,金戈鐵馬。黎民百姓也是苦不堪言,難以安身。
白溝河依然嘩嘩作響,波光粼粼,蘆葦蕩在寒冬裏,蕭瑟破敗。乳白色的蘆花漫天飛舞,鳥雀漸飛漸遠。雜草叢生,枯黃片片。
張明遠指著子午四人,道:“本來我們二人前往就好,可是子午四個臭小子,總說沒見過草原。”
焦彥堅迴過頭看著子午四人,笑道:“以後,可以帶他們出使我西夏。賀蘭山下的草原才風光無限,如今遼國灰飛煙滅,金國又和你們宋朝為敵。你們說還能到哪裏看草原呢?”
費無極聽了這話,瞪了一眼焦彥堅,一臉不悅,道:“焦彥堅大人,你又說錯了,我們此番要去投奔大金國,為何又提宋朝?”
子午尋思道:“沒想到,師叔假戲真做,居然很快入戲。”想到此處,笑道:“不錯,我們不喜歡宋朝,我們要去大金國飛黃騰達。”
餘下看向遠方,白雪皚皚之間,蘆葦蕩隨風搖曳,便歎道:“唐詩有雲:‘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果然名不虛傳。”
武連愣了愣,打個哆嗦,輕輕咳嗽一聲,道:“眼下春寒料峭,何來八月之說,一派胡言。”
普安拿著鞭子,指向前方,笑道:“不錯,你們看看這過了白溝河,就是不一樣。一馬平川,蘆葦蕩漾。可惜,可惜。”
焦彥堅一怔,問道:“可惜什麼?為何故弄玄虛,你這臭小子,好似當年的費無極,油嘴滑舌。”
費無極聽了這話,愣了愣,便反問道:“焦彥堅大人,此話怎講?”
焦彥堅尷尬一笑,道:“開個玩笑,不必將計就計。油嘴滑舌也不是壞話,你們當年在幽州城外的草原上,想必也有不少油嘴滑舌。”
普安早聽阿長提及過,當年自己師父在出使遼國種的曆曆往事,便饒有興致道:“不錯,我聽說,草原日出,蔚為壯觀。”
武連道:“可惜,如今看不到。如若夏天來草原,便可看到碧綠的青草地,看到駿馬奔騰。”
餘下聽了這話,立馬失望道:“可不是,眼下來了,什麼也看不到,隻有草木枯黃,冰天雪地。”拿著鞭子輕輕劃動著馬背。馬兒好似恨乖巧,很舒服,走的極為穩當矯健。踩著白雪,咯吱咯吱,響個不停。
走了很久,到了涿州,一路上,見到不少廢棄的軍營,皆是契丹人留下來的,早已荒廢,破敗不堪,隻見殘垣斷壁,柵欄上到處是鳥巢,一桿旗子一半是綠色,一半早變成泛白色,被風吹得嘩嘩作響,上麵幾個大洞,那個“遼”字早已不見了,隻剩下一個“了”字。
幾輛雙輪的木車,一邊的軲轆不見了,另一邊還在倔強的矗立,任憑風吹雨打,寒風肆虐。幾隻獵鷹盤旋在半空中,不時有野兔噌的一聲,突然從草叢躥出來,越跑越遠,那獵鷹也猛衝而下,追逐片刻,飛來飛去。
那西夏焦彥堅招唿隨從拿來一張弓,他搭弓射箭,嗖嗖嗖三聲乍起,隻聽前麵草叢,傳來三聲慘叫。隨從跑了過去,手裏提著野兔過來了。
近前來看,子午四人一聲炸起:“大人好手段,三隻野兔,肥肥胖胖。”西夏焦彥堅坐在馬上,捋了捋胡須,威風凜凜。
眾人走了一陣子,眼前便是涿水,人困馬乏,隻好停下來歇息。河邊還有沒凍的水麵,眾人下馬,在河邊蘆葦蕩,找了木柴,用葫蘆取了水。焦彥堅吩咐人馬搭起隨行的一個帳篷,士卒將木柴點燃燒成木炭放在火盆裏,端到帳篷裏去,眾人都在帳篷裏取暖。
子午四人將河裏的魚兒捉了來,放在外邊沒熄滅的篝火上烤著吃。又拿出銅壺燒水,等水沸騰以後,黨項人從包袱裏取出茶葉,泡了茶,一人一杯,眾人都接過去暖暖手,不多時等茶水不太燙嘴時,慢慢品嚐。
焦彥堅又吩咐左右,將兔子宰殺拿去烤,又剝掉兔子皮送給子午四人。焦彥堅拿著西夏送給金太宗的美酒,用那銅壺裏剩餘的水溫了,請眾人品嚐。
張明遠和子午、餘下、武連擺了擺手,費無極和普安卻接了過去。不知不覺夕陽西下,一行人在帳篷裏過夜。焦彥堅叮囑隨從夜晚要輪流守護,安排妥當,黨項人散去。
子午端著酒杯,呡上一口,倍覺渾身暖和許多,就雙手搓了搓手心,道:“涿州這地方,有什麼故事麼?”
張明遠道:“有一個叫做劉宗吉的,此人可是有的一說。”費無極道:“這人是幽州城的漢人,與那李處溫相約投降童貫,卻出賣李處溫。後來他去遊說耶律大石,居然一夜之間,人間蒸發,不見蹤跡。”
焦彥堅素聞此人,曾聽李良輔說過,那是耶律大石告訴李良輔的,便插話道:“一派胡言,耶律大石說,他燒死在幽州城裏了。聽說那小子可是個風流人物,妻妾成群不說,還有西域美女。雖說死於非命,可卻風流快活過,也不枉人世間走一遭,豈不羨煞旁人,無出其右。”
費無極可是見過這劉宗吉,聽了這話,納罕道:“大人如何得知?”
張明遠瞅了一眼西夏焦彥堅,便對費無極,笑道:“無極真會開玩笑,焦彥堅大人在東京,什麼不知道。”
費無極心領神會,尷尬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道:“可不是,我可是糊塗了。宋朝伐遼之際,焦彥堅大人留守東京,真辛苦,也不迴西夏,與家人團聚,想想看,也是令人傷心難過。”
焦彥堅聽了這話,心知肚明,這是話裏有話,譏諷自己作為西夏使臣,秘密探聽宋遼兩國軍國大事的機密罷了。但聽到費無極說,‘背井離鄉,不能與家人團聚。’這句話時,焦彥堅心中頗有震動,心想這小子果然厲害,說到自己心坎上去了,便假裝拭淚道:“費無極,你真厲害,夠聰明,本官這麼多年,作為大夏國常駐大宋的使節,本是有苦難言。世人以為我風光體麵,走南闖北,哪知我心中的苦惱。當尋常人家合家團聚之時,我隻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吩咐士卒,在東京館驛,抬上一張圓桌,擺上幾個碟子,放上幾副碗筷,自己斟酒自己喝,然後自己舉杯,自圓其說。遙望興慶府,遙望賀蘭山,跪拜父母,思念夫人和孩子們。”說話間自己比劃開來,看得眾人也感同身受,無不為之動容。
費無極將那棉衣合了合,咳嗽一聲,搓了搓手,看向帳篷外,不覺冷氣襲來,嘴裏冒著白氣,瞅了一眼西夏焦彥堅,問道:“大人為何不把家裏人接到東京去?”
張明遠又迴想起,抵達西夏在東京館驛裏的場景,便納悶道:“我看東京西夏館驛,也不小,足夠一大家子人居住。”焦彥堅卻默然不語,一杯酒下了肚。
子午道:“可能拖家帶口,不方便。”普安道:“背井離鄉的苦,自己受就好,何必連累家人。”餘下道:“不錯,我素知背井離鄉之苦,很不容易。”
武連用手指頭朝餘下後腦勺輕輕彈了彈,冷笑道:“呸,別吹牛。你小子在終南山,想迴家多方便,我才是背井離鄉,你就會胡說八道。”
費無極道:“不錯,離開終南山這些年,時常朝思暮想。雖說眼下在青城山,可還是忘不了終南山。”張明遠道:“畢竟從小到大,在終南山很久,這感情自然是有的。”
焦彥堅歎了口氣,搖搖頭,苦笑道:“我也在興慶府長大成人,何嚐不有感情。可為了西夏,我隻好來到東京。至於家裏人為何不來,那也是夏王的王令。我們黨項人的風土人情,你們中原人不懂。”
費無極道:“如若大人難以啟齒,不方便說個明白,恐怕我們也隻能不懂了。”焦彥堅自然不肯說,其中原委,一言難盡,原來涉及機密,焦彥堅多聰明,故而笑而不語。
子午道:“北國春寒料峭,不知何時才會春意盎然。”餘下看著外邊噗噗通紅的火苗,搓了搓手,道:“一個人睡太冷了,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相互取暖,該多好。”普安道:“我小時候,常和我娘睡,我爹問,你為啥不自己睡。”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環顧四周。
武連催促道:“快說,你如何迴答的。”張明遠道:“我猜,一定是說,爹爹,大冬天的,孩兒一個人睡,太冷了,我要娘親取暖。”此言一出,眾人捧腹大笑。
費無極道:“我小時候與明遠也睡在一起過,還記得大冬天,那年終南山下了厚厚的大雪。我們就緊緊地抱在一起睡。明遠說,別搶被子,不然都要凍屁股了。我說,‘肉挨肉,不凍臭。我們兩個小男孩,要抱團取暖,不然屁股凍了是小事,嘴巴凍破了,拿什麼吃肉肉啊!’”一語落地,眾人笑得前仰後合。
焦彥堅捋了捋胡須,笑道:“小時候,小屁孩,這些事不是常有的事麼,沒什麼大不了。”
子午聽了師父們方才的話,早笑的肚子疼了,便插嘴道:“如若長大成人,兩個大男人還摟摟抱抱,相互取暖,那可就麻煩了。”
餘下白了一眼子午,反問道:“如若兩個女人摟摟抱抱,又當如何?”聽了這話,普安愣了愣,擲地有聲,道:“如若一男一女,摟摟抱抱,又當如何?”
武連雖說年紀輕輕,可到了東京,見過許多人家的尋常日子,看慣了許多人間煙火,便自言自語道:“我看不如何,人生在世,這世人的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聽到的,可都是稀奇古怪的東西。一個男人見了美女,便會神魂顛倒。一個女人如若聽到男人讚美自己,便會心花怒發。說也奇怪,人就是這樣奇怪。眼不見心不煩,耳不聞心不動。如若一個人想超凡脫俗,從此無憂無慮,我看耳聾了,眼瞎了,便幹淨了。可偏偏老天爺就不成人之美,你若耳聾了,那眼神就極好。你若眼瞎了,那聽覺就極佳。真是奇怪!”
一語落地,眾人瞠目結舌,沒曾料想,看上去一臉孩子氣的武連,居然喋喋不休,頭頭是道,好似仙人下凡一般,參禪悟道,講經說法。談笑風生了一陣子,夜色漸深,眾人散去,各自歇息去了。黨項人輪流守夜,外邊的篝火依然通紅,噗噗作響,遠處的河麵波光粼粼,蘆葦也隨風搖曳。
次日,日出東方,天氣稍微暖和一點,帳篷裏也有一股股暖陽射了進來。那火盆裏的火還有些溫度,眾人起來,吃了些幹糧,喝了些熱茶,收拾帳篷,打點好一切,上馬前行。
張明遠搓了搓手,嘴裏冒著白氣,道:“今日不下雪了,感覺比昨日還冷,雖說有些暖陽,可畢竟沒什麼大用。”
費無極捂著耳朵,歎道:“常言道,‘下雪不冷,消雪冷。’便是這般道理。”
焦彥堅看向皚皚白雪,揚鞭一指,笑道:“到了幽州城,你們要見機行事,這完顏吳乞買可不好對付。”
張明遠跨馬,迴過頭笑道:“如若好對付,反沒意思。我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費無極緊隨其後,環顧四周,但見蘆葦蕩被甩在後麵,喜道:“不遠了,離幽州城愈來愈近。”
子午見馬兒凍得嘴巴打哆嗦,就將酒葫蘆拿出來,自己喝一口,吐在手心上,在馬耳朵上搓一搓,道:“馬兒乖,到了幽州城,請你住客棧,喂你吃好吃的。”
普安破涕一笑,隨即看向西夏焦彥堅,問道:“大人,完顏吳乞買會在幽州城麼?”西夏焦彥堅一言不發,隻顧跨馬前行。
餘下看向遠方,道:“我以為他會在元和殿。”武連用手比劃開來,笑道:“不對,必在金帳裏。”
費無極摸了摸馬耳朵,道:“我聽說女真人進了幽州城,但都不喜歡皇宮大殿。”
西夏焦彥堅見費無極像個孩子,便愣了愣,道:“女真人都從深山老林出來,都是野人,自然住不慣皇宮大殿。”
張明遠心想,當年小時候與無極與世隔絕,也是野人。費無極聽到“野人”二字也愣了愣。子午道:“天祚帝就不喜歡。”
餘下道:“你怎麼知道?”武連道:“阿長師叔說,師父說的。”普安道:“叫阿長師伯,笨蛋。”張明遠道:“輩分都錯了,臭小子。”子午四人笑個不住。
焦彥堅道:“本來我黨項人也不喜歡皇宮大殿,都是中原皇帝開了壞頭,偏偏營建皇宮大殿,如此大興土木,勞民傷財,實在是大大的罪過,阿彌陀佛。”說話間雙手合十,施個禮。
子午四人愣了愣,費無極道:“四個臭小子不必大驚小怪。”武連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西夏尊崇佛教,明白,明白。”子午學著焦彥堅,口裏喃喃道:“阿彌陀佛!”
餘下道:“我也來一個,真好玩。阿彌陀佛!”普安見焦彥堅瞪了一眼子午和餘下,勸道:“你們真是孩子氣,焦彥堅大人生氣了。”
張明遠尷尬一笑,道:“大人切勿見怪,他們孩子氣了。”費無極道:“承天寺的佛光普照,會原諒他們的。”焦彥堅一臉不悅,跨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