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釗見那兩人仍坐在那裏,就上前把適才臘味愛醫(yī)生說的話告訴了她們。這賨城地處中慶市的北麵,如果坐馬車前行要一整日的時間。雖然文釗把烏必樂圖看做兄弟,但知道她是女子,如果帶著兩個女子舟車勞頓一天,怕委屈她們,便說道:“這賨城離這裏不近,如果你們兩人不願意隨我前行,我就把你們送迴學(xué)校,我一人獨往,要好過路上護你們不周。”
烏必樂圖怒道:“不是叫你把我看成兄弟嗎?難道你口裏稱我是兄弟,心裏卻把我看成女孩子?既然這樣那我以後不叫你哥哥了,你也沒有我這個弟弟,我們兩個形同路人,各走各的路,待會我就獨自返迴學(xué)校,路上碰到那些土匪,把我搶了去,糟蹋後丟在草叢裏你就開心了對吧?”說著就舉手拭淚。
文釗隻是關(guān)心自己的兄弟,沒想到招來這頓埋怨,就上前抓著烏必樂圖的肩膀,說道:“好好好,我答應(yīng)帶著你就是。”
樂墨心想,這小孩子雖然口生生要文釗哥哥待她如兄,卻在這裏故作女子嬌態(tài),惹得哥哥心生憐惜,要是再叫你和哥哥處上幾日,他非被你搶去不可。
文釗說道:“今日已過一半,如果現(xiàn)在趕去賨城,晚上我們得露宿街頭,正好墨墨的家在附近,我們先去她家裏過一晚,等明日再啟程吧。”
其實這次去溪雨村,文釗想拜訪一下從不欠,求他幫自己識這本子上的字。文釗已習(xí)得人體百穴,隻需認識這經(jīng)文上的字,便可自行練習(xí),不再需要他人指點。
烏必樂圖擦幹眼淚,說道:“剛才叫文哥哥見笑了,我去一下廁所,你們等我一會吧”說著就跑遠了。
樂墨趁著烏必樂圖不在,對文釗說道:“這個小孩看起來天真,但是心機很重,你還是小心她一些吧。”
文釗心想,之前盛哥也說過這話,囑咐過我在外要長個心眼,別被人騙了,這個烏必樂圖本性不壞,並不是有意隱瞞女子身份,大丈夫哪能小心眼,和女子置氣?
文釗說道:“墨墨,我心裏有數(shù),你就不用為我擔心了。”
過了許久,文釗見烏必樂圖還沒迴來,害怕她出了事情,就對樂墨說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找她。”
樂墨微嗔道:“你去女廁找她嗎?還是我去吧!”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隻聽遠處傳來烏必樂圖的尖叫聲,文釗大叫不好,兩人就尋著聲音跑去。
烏必樂圖被兩個身著白袍,頭戴麵具的女子擒住,隻見其中一名女子抓著他的胳膊,幾乎將她提將起來,烏必樂圖痛得大叫,口裏直唿救命。
先前這夥人有七個,而此時卻隻剩下兩名女子,其他人卻不見了蹤跡。
文釗喊道:“你們快把我兄弟放開,如果叫你們老大知道你們恃強淩弱,專門欺負小孩,定將你們治罪。”
烏必樂圖從女子手上掙脫開來,就跑到文釗身後。這女子說道:“莊主他老人家豈會為如此小事分心,這小子在女廁偷聽我們說話,定是心謀不軌,你和他是同夥,還不拿命來。”
說著,這女子就持劍躍了過來,文釗一擁,把樂墨和烏必樂圖推倒兩側(cè)。這時劍已近身,文釗雙手合掌,把劍夾住,側(cè)手旋動半周,這女子在空中翻了個跟頭,接著一抖劍,空轉(zhuǎn)數(shù)圈,散出劍氣將文釗震到一旁。這女子劍勢兇猛,甩劍連刺,害的文釗隻能曲身躲避,女子見這小擒拿手善用上肢,下盤不穩(wěn),就劍掃下身,文釗盤腳飛跳從女子身邊掠過,見女子上身大開,就伸手點其膻中,想一招製敵。但女子劍法怪異,居然身隨劍動,文釗抓她不住,又沒注意到劍已過上三路,躲閃的時候反被摔倒在地,女子一躍近到文釗身旁,就將劍架在他的脖頸上。
這女子頓了一下,就收了劍,說道:“今日暫且饒了你們這群小子,要是下次再叫我看見你們,休想活命。”說著就和另外一個女子踏風(fēng)離去。
這輕功如此高明,也是世間罕見。烏必樂圖和樂墨跑到文釗前麵,把他從地上扶起,文釗說道:“這女子殺我易如反掌,隻要動一下劍我便身首異處,但她似有顧慮,不知為何沒有動手,實在是怪異。”
“這有什麼奇怪的,這人一定是見我們還是小孩,不與我們見識罷了。”烏必樂圖說道。
文釗覺得這話有道理,說道:“我們還沒出中慶,就遇到如此厲害的人,這一路上多有磨難,可想而知。”
樂墨說道:“文釗哥哥,那我們還去找秦大哥嗎?”
“現(xiàn)在哪裏都不安全,我們這一路上凡事需謹小慎微,不可偷聽偷看,以免被人懷疑,引來殺身之禍。”文釗整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又續(xù)道:“我們先去溪雨村吧。”
文釗找來一個馬夫,多給了他一些錢,並吩咐他盡量走大路。不一會,樂墨就躺在文釗的腿上就睡著了,文釗從行李中拿出來一張?zhí)鹤咏o她蓋上,又輕撫她的秀辮,兩眼露出憐愛之情。
烏必樂圖羞在一旁,滿臉盡是羨慕,呢喃道:“文哥哥,如果你把我看做女子,會不會娶我?”
文釗聽見這話就赧顏汗下,雙手不停打著哆嗦,幾將要叫出來:“怎...怎麼會,我...不可能。”
見文釗魂不守舍的樣子,烏必樂圖隻管捂嘴嫣笑,說道:“我自愧做個女子,怎麼會叫你娶我,剛才那番蠢話居然文哥哥也當真,果然心如赤子。”
文釗聽烏必樂圖說是玩笑,就鬆了口氣,怒道:“你要是再開這種玩笑,我就不認你這個兄弟了。”
烏必樂圖又笑了一聲,點頭稱是,而文釗把臉轉(zhuǎn)向一側(cè)不再理她。
離溪雨村還有一裏腳程,這馬夫就下了車,扶在文釗耳旁說道:“你們在這裏下來吧,前麵鬧鬼,我隻能把你們送至此處。”
上次文釗來溪雨村,馬夫說這片鬧山賊,況且胡天福確實收拾了幾個,還剜去了他們的耳眼,但不知為何這次變成了鬧鬼,文釗害怕這話被烏必樂圖聽見,嚇到她,就叫馬夫不要張揚,這馬夫明白文釗的意思,便不再提這事情了。
文釗問道:“師傅,你能不能把這馬賣給我?”
馬夫上下打量著文釗,覺得他是窮小子,定拿不出買馬的錢,就不耐煩地問道:“賣你也行,不知你能出多少錢。”
文釗從行李裏麵掏出來一個盒子,裏麵有幾塊大洋,問道:“這些夠不夠?”
車夫眼睛一亮,連忙說道:“夠了夠了。”接著就連車帶馬給了文釗。
烏必樂圖見文釗有這麼多大洋,就問道:“你這錢是哪來的?”
文釗把樂墨平放在馬車上,吩咐烏必樂圖幫其照看,自己就坐在馬夫的位置,趕著車繼續(xù)前行。
文釗說道:“我剛才聽這馬夫說話,他是習(xí)水人,那裏的人還用這大洋,這馬也就值三個大洋,我給他五個,他還賺兩塊。”
烏必樂圖說道:“文哥哥怎麼如此清楚這事?”
文釗邊趕馬邊說道:“我家是貴州遵義的,我父親以前是個紅軍,他從鬼子身上繳了不少大洋,後來我爹上交給國家,國家說我爹殺敵有功,就叫我爹留下五塊,我爹一直沒舍得用。後來解放,這大洋也就沒用了,我爹就留給了我。我之前聽我爹說習(xí)水那邊的人還用這大洋,恰巧那馬夫是習(xí)水人。”
烏必樂圖問道:“文哥哥,那你買這馬做什麼?”
“籲...”文釗喊了一句,待馬停穩(wěn)後就下了馬,又整了一下馬嚼頭,迴道:“我總不能叫墨墨陪著我走這麼長的路吧?”說著就去後麵叫醒還在熟睡的樂墨。
其實文釗心裏念叨,總不能叫你們兩個女孩子陪我走這麼長的路吧,但是害怕這話惹得烏必樂圖不悅,就隻提了樂墨一人。不過文釗買這馬還有他用,就是知道從不欠喜歡食馬肉,把這馬送給大師做禮物,好換得這經(jīng)文上的指教。
幾人走進村子,恰巧路過破廟,文釗見這廟已被燒成廢墟,就記起來上迴離開溪雨村的時候,村中走水,從不欠叫我們不要多管閑事,定是他把這破廟燒了。
文釗心想,大師把整個學(xué)校翻個遍,連我的內(nèi)衣內(nèi)褲都脫了下來,難不成這大師有龍陽之癖?不對,這大師也偷女生宿舍,行事為人確實叫人難以捉摸,現(xiàn)在曉得他連自己的廟都燒了,顯然不可能再迴來,想到這裏文釗就甚是失落。
幾人進了樂墨的家,桌上的牌位連同牆上的字畫全被胡天福帶去了金陵,隻留下廚房裏的鍋碗瓢盆和一些簡單的食材,正值冬季,這些食材也還新鮮。文釗說道:“你們在這裏休息吧,我去給你們做幾樣拿手好菜。”
烏必樂圖提起菜籃子,說道:“我出去買點食材。”
樂墨趕緊把菜籃子奪過來,說道:“你對這裏不熟,還是我去吧。”
“你們兩個誰都別去。”文釗說道:“這裏有山賊出沒,家裏的食材夠我們吃了。你們在這裏隻需等我把飯做好。”
胡天福迴金陵之前,鎖了後院的門,前院的左偏房還敞著,是因胡天福知道樂墨還會迴家,就留出一個廚房給她做飯用。
過了半個時辰,文釗就端來三碗蛋炒飯和一鍋荷花白嫩雞,三人圍在桌子旁邊,烏必樂圖就感歎文釗的手藝,說男人做飯已是不常見,能做出如此美味的菜肴更是難得。
樂墨指著這蛋炒飯說道:“這蛋炒飯比起文釗哥哥第一次做的,是美味了許多。”
文釗心奇,問道:“墨墨以前沒吃過我做的蛋炒飯,如何知道這次做的比第一次好?”
樂墨嘻笑一聲,迴道:“文釗哥哥第一次做的蛋炒飯,我自然吃過,那日天福哥哥教你做蛋炒飯,天福哥哥做的就分給了村民,而文釗哥哥做的,我和天福哥哥吃了。”
文釗心想,怪不得那日胡大哥叫我把做的飯無論好壞都要留下,並不是為了檢查我是否偷食,而是害怕我糟蹋糧食。胡大哥心係村民,把好吃的留給別人,自己和墨墨卻吃那外麵焦糊,裏麵半生的飯。以前我罵胡大哥是個瘋子,現(xiàn)在想想自己真是該死,怪不得父母常教導(dǎo)我做人要謹言慎行,真是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呀。
樂墨和烏必樂圖是女孩子,吃的甚少,而文釗卻又去鍋裏滿了三大碗飯,不一會就吃的精光,吃完後嘴邊都是飯粒,樂墨和烏必樂圖見文釗的吃相就捂嘴直笑。
三人用過飯,樂墨和烏必樂圖就擠在右?guī)垦Y的一張床上睡了。文釗害怕晚上鬧山賊就一直在大門裏的一塊石頭上坐著。果然剛過戌時,正當文釗睡意朦朧,村口就有束束火光,緊接著就是狗叫人鬧的聲音,文釗心想,定是山賊來尋人,就索性出門一探究竟。
七八個身著軍裝的人手持火把在村子裏巡視,這群山賊的頭乃是馬步芳座下第九十一軍師長黃自成,他自是舉著手槍,嚷道:“今晚都給我仔細點,要是再找不到人,別怪張大人和馬大人發(fā)火。”
身後有個矮子,形貌猥崽,左側(cè)嘴角長得一顆大痣,躬著腰,顫栗在黃自成身後,說道:“大人,前幾批來尋人的劉大人,被這村子裏一個姓胡的教訓(xùn)了一頓,現(xiàn)在還躺在床上。上次來的李大人,迴去後人就瘋了,說這村子裏鬧鬼,我看來這村子裏的都沒好下場,咱們還是迴去吧。”
黃自成說道:“這世上哪有什麼鬼,就算有鬼,還能比馬步芳大人和宮莊莊主厲害不成?”
這矮賊說道:“大人你不能這麼說,聽說這村子裏幾年前有個討飯的,就死在這亂葬崗裏,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死相極慘,據(jù)說就是被厲鬼害的。”
黃自成哈哈大笑道:“有鬼好啊,那我今天就把這鬼捉迴去,給大夥兒烤著吃。”接著又大笑幾聲。
矮賊說道:“大人,恕小的直言,這馬步芳自己跑到臺灣,卻留下我們這幾個墊背的給宮莊賣命,你說咱這是圖啥呀?”
黃自成打了矮賊一巴掌,說道:“你懂個屁,宮莊每年給我們送來黑膏和黃金,咱就算不為馬步芳賣命,難道咱和錢過不去嗎?”
矮賊捂著頭說道:“咱表麵和峨眉派為敵,其實是受靜月師太之托在這裏監(jiān)視那個和尚,現(xiàn)在那個和尚沒了影,這村子裏的壯丁也被咱抓的差不多了,我們還來裏做什麼?”
黃自成罵道:“媽的你以為我想來這裏?宮莊的張畢德都來了中慶,咱不表現(xiàn)得好點,要是被宮莊的聖女發(fā)現(xiàn)咱在這裏偷懶,你和我還有命迴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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