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武帝感受著身上的那份果位。
他與“西方鬼帝”的契合程度越深，與李靈運那道地魂的契合程度就越弱。
等到他真正獲得了果位，進入地府之時。
這也意味著，“楚武帝”將會徹底消失，世上隻會留下一位陰皇。
楚武帝目光閃爍。
很快，又重新歸於平靜。
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會再迴頭。
……
婆羅教聖地被滅。
天竺帝王南遷，王朝內亂。
這消息對建武帝而言，算是少有的慰藉了。
他倒數著自己僅剩的時日。
要說心中淡然，那肯定是放屁。
麵對死亡，建武帝也隻是一個俗人，所以給外人的印象變得更加易怒，極端。
這一年來杖斃的太監(jiān)、宮女，堪稱是大明之最。
不過，玄皇對此事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其他人就更沒膽子去勸建武帝了。
他們的注意力落在道王的身上。
許多朝臣，已經開始偷學道門知識，想要爭取未來能得到道王的崇信了。
到了建武十年。
黃河龍宮。
蟬仙再度蘇醒，借著黃河龍王的地界，邀請李靈運和李仙遊來共飲同聚。
至於黃河龍王“燕青”本人。
他已經化龍成功，與燕白一同迴到漠北去。
人龍的壽數有別。
燕青費了不少的力氣，將燕白的實力提升到五品的境界。
這隻為了能讓她有生之年，可以多出六十年的壽數。
饒是這般。
燕白如今也四十好幾，不再是二十多年前的少女了，用人老珠黃來形容也不為過。
但燕青顯然並不在意這些。
他曾經有幸，陪伴過燕白作為女子，這一生最青春靚麗的時候。
時光流轉。
他其實也在變老，隻是被修為掩去罷了。
一人一龍退隱到山間去。
……
龍宮裏剩下青黿妖王負責迎接。
但他也知道這幾人的實力和身份都非同尋常，安排完酒水與龍宮的歌舞，立刻就帶著人離去。
蟬仙掐指一算，開口道。
“建武帝還有最後一個月的壽數。你不妨猜猜，他會不會做些瘋狂的舉動？”
“比如……尋求延年益壽之法。”
李靈運直接否定了這種可能：“他的壽數並非來源於自身，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聽到這話，蟬仙一臉惋惜。
“可惜我這一夢就是十年，上迴出來，剛知道有這麼一個皇太孫。如今，他竟然就要死了。”
李仙遊見他說得輕飄飄，反駁道。
“按照仙人前輩你這睡法，哪怕六品得道也不過是一個有點印象的陌生人罷了。”
“你說錯了。”蟬仙搖了搖頭
正當李仙遊以為他要說出個所以然來的時候，蟬仙的一句話讓他啞口無言。
“不過一百來年而已，仙人我記事，那都是千年起步的。百來年的人，至今仍能讓我留有印象的，滿打滿算也隻有三個。”
“這第一個，就是李靈運道友。”
“第二個，則是不久前剛問世的魔佛，他是叫做一禪吧。如今自號‘世尊’，能在這般劫數隱去的世道成佛，他值得讓我記下名字。”
“至於最後一個。”
蟬仙若有深意的看向李仙遊。
正當李仙遊以為這是說他的時候，蟬仙話鋒一轉。
“最後一個，名叫餘沅。他倒是一個命硬的，竟然就連仙人都能被他渴死。這份本事，我願稱之為天上地下獨一份！”
李仙遊接連被耍，不滿道：“仙人前輩，你我好歹也有二十年的交情。”
“怎麼，難道我就不值得讓你記下？”
聞言，蟬仙深深看了他一眼，感受著李仙遊身上那股，唿之欲出的太白之氣。
他感慨道：“你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畢竟，蟬仙瞧不上李仙遊這一介凡人。
可是等到李仙遊曆劫完成，他的本位太白金星迴歸，那是天庭最頂級的天仙之一！
到那時，就是太白金星瞧不上他蟬仙了。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本來就不會再有太多的交集了。
……
皇宮內。
建武帝看著自己考較道王的幾道奏折，全部被道王寫得一塌糊塗。
這讓建武帝感到哭笑不得。
作為一位處於彌留之際的帝王。
建武帝的皇位早晚要交到道王的手裏，他心裏肯定談不上心甘情願。
若是道王表現得太過熱忱，太過優(yōu)秀。
建武帝的心裏反而會有一根刺。
就仿佛，道王恨不得將他取而代之。
然而——
道王恰恰走上了另外一個極端。
你要說他不學無術，這也不盡然。
畢竟，道王自己雖然對奏折的批複水平一言難盡。
可是他總能精準選到，可以處理奏折的臣子。
這份眼力是極其難得的。
反映在更深的層麵上，具體可以表現為權術。
建武帝對於這位胞弟的觀感比較複雜。
但至少，談不上厭惡。
……
兄弟二人結束了問政。
今日，又是一個相當特殊的日子。
玄皇打算學著雲王，雲遊天下。
但其中的內情，隻有建武帝和他二人清楚。
以月易日。
這意味著，等到建武帝駕崩之日，玄皇也會同一日駕崩。
國朝同一天接連失去二主，這必然會造成動蕩。
所以，玄皇選擇先一步離開。
到時尋一處風水寶地羽化。
也直至這個時候，玄皇才對建武帝坦白了有關“雲王”的事情。
雲王尚在人間！
而且，他與國師確實存在著形同轉世的關係。
這也算是替建武帝那套“仙人轉世”的說辭補上了最後一塊。
建武帝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一瞬間有種世界崩塌的感覺。
假如——
他當時選擇全力尋找雲王的下落，並且讓雲王出來，結果或許會不一樣吧？
玄皇與他坦白這點。
既是讓建武帝能安心些許，同時也準備讓他效仿祖父永興帝，留下一紙詔書做憑證。
可以讓一切從頭來過，替李靈運省去麻煩。
建武帝最後也答應了。
甚至，他還主動放棄尋找雲王的下落。
原因無他。
因為玄皇告訴建武帝。
國師已經答應他，會將龍王和五柳二人給收拾了。
建武帝一輩子沒有受過氣，這次也一樣。
同一日。
玄皇不告而別，雲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