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開武館
“打算什麼時候開,開多久?”
江離說著,彎下柳腰給他添了一杯白茶,同時,一根青蔥玉指有意無意地刮蹭楊培風的手背。
楊培風隻覺清香沁人,當即紅了耳根,不動聲色地後仰了仰身子,迴道:“盡快。再過四五個月小弟年滿二十三歲,屆時恐遭不測,但無論結果如何都會離開。”
江離好奇道:“仇家尋仇?斬你手臂的人。”
“讓您見笑了。”楊培風無奈歎息道:“手臂是我自己斬掉的。仇家多,若在路上遭遇免不了惡戰(zhàn)一場。但仔細想來,他們應該不會閑到萬裏追殺。”
江離默默收迴視線,幹脆利落道:“好,那院子是你的了,門鎖什麼的砸開就行。你自行安排吧。”
楊培風嘴角微抽,聽這意思,那也是沒有地契?
不過這不重要。
對方沒提錢的事,他也不好問,索性將帶來的銀子盡數(shù)留下,近乎落荒而逃。
過了片刻,沈笠方才悠悠睜開雙眼。
“這位楊老板……倒真是個視金錢如糞土的人。”
就桌上那小小一堆,開個破武館,十年能迴本?
當然他也清楚,對方本就不為賺錢。
江離緩緩挪步到書桌前,玉手在一幅畫卷上細細摩挲,媚眼如絲道:“好個翩翩君子,卻真殺人如麻。扶風偏就這麼養(yǎng)人,陸老爺好看,小陸老爺也好看。他更好看。”
沈笠略有些吃味道:“他們都好看,我不好看。你找我作甚?”
江離嬌笑道:“你也好看啊,就是有些……膩了。”
沈笠連連歎息,直道女人吶。
這個時候,卻忽見她一隻手拿起畫卷,雙眼迷離,若有若無的靡靡之音,在閣樓裏響起。
沈笠目不忍視,高唿道:“女人,你給我矜持點!”
江離聞言,驀然想起了什麼,臉頰升起兩團酡紅,一個轉身倒入沈笠懷中,咬著他的耳垂,呢喃道:“那可怪了,讓我矜持的是你,讓我放肆的人也是你。”
接著,她一把按住某隻不老實的手,瞇起好看的眸子,道:“我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那位楊公雖不太擅長朝堂爭鬥,但卻是個極具天賦的陰謀家。
而且兇狠異常。
不得不慎。
……
楊培風離開賭坊後直奔戲院,哪曉得那小兩口在閣樓裏調情,不亦樂乎,而且口味頗重。
事實上,也怨他去的時機不對,剛好打斷兩人。
孤男寡女獨處幽室,不談情說愛、卿卿我我,莫非聊人生,談理想麼?那才是真混賬。
隻是,他一個連女子手都沒牽過的人,真沒往別處想。
楊培風雖斷一臂,但有天心修為在身,右手輕輕一拽,銅鎖自然壞了。
他剛推開大門沒走幾步,便被蛛網、塵埃弄了個灰頭土臉,再見到滿院雜草,實無那份心氣。
原本打算花錢了事,奈何實在沒錢了。
江不庭送的金豆子,他視若珍寶,一顆都沒舍得花。平日裏的開銷,幾乎都來自於他一路打殺的強盜。
聽著這銀子似乎來得很容易,但實際全不是那迴事。
他不過天心境而已,仗劍天涯、鋤強扶弱,名利雙收,這麼好的事,還能輪得到他?祁國的天心境都死完了?
當然不是!
因為人一旦沾了點貴氣,被稱唿幾句老爺,便就不能那麼下作,要慢慢學會端著。
所謂養(yǎng)寇自重,所謂巧立名目,古往今來的傳統(tǒng),有什麼好稀奇的?
屢次,楊培風殺過強盜後,卻反被所謂正道人士,追殺得狼狽不堪,兇險異常。
越是風平浪靜處,越有潛龍在淵。
大吃苦頭後,他就逐漸收斂,不敢造次了。
你以為這就完了?怎麼能夠!
再後來,他每到一個地方,往往都會受到熱情招待,譬如幾十兩銀子的花銷。隻買他一個,裝聾作啞。
楊培風收迴亂七八糟的思緒,坐在門檻上默默飲酒,挨過大半個時辰,終於被他等到散學的少年。
“小白宏,來。”
少年看見他,與周圍人說了句話後,當即跑來,吃驚道:“老板在這裏做什麼?”
楊培風吩咐道:“你迴去把酒鋪門關了,把老林老王都叫來。”
“嗯,好!”少年絕不多問,連忙去了。
兩地相距不遠,半盞茶的功夫,少年身後就跟來一高一矮,兩個人。
胖高個子叫林祖軍,三十六歲,家境比較殷實,據說是給當?shù)氐睦蠋煾悼念^奉茶,正兒八經學出來的好本事;瘦小個子名叫王宣,年齡稍長一些,野路子,天南海北的什麼都會一點。偶爾能出幾道比較合楊培風胃口的菜。別的可不敢奢望太多,隻要客人吃了甘願買賬就成。
楊培風對這三人淺淺笑道:“這院子我買下了,你們幫忙清理出來,我有大用。”
“嘿呦!”林祖軍悚然一驚,誇張比劃道:“這麼大地方,楊老板要搬過來住,還是又開一家酒樓?”
楊培風催促道:“不要廢話,趕快弄,天要黑了,搞完加餐。”
王宣道:“天黑了嘛,打起火把幹,沒得問題哈。”
楊培風點了點頭,悄悄走遠喝酒去了。
少年也在幫忙打掃。
這仨都是老實人,幹活兒從不拖遝,唯獨老王的煙癮,那真是前所未見的大,再加之其胡須濃密深長,瞧著竟頗有一股江湖俠氣。
老林卻一根胡須都沒。
楊培風都沒見對方剃過,半個月前,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偷看過一次。渾身上下,光溜溜的很。
兩人都未成家。
他也沒有。
當然了,他對男人沒有半點興趣,隻是天性使然。
天性使他越是風平浪靜時,越是“草木皆兵”。
也正是在他細致的觀察下,就得知這座小鎮(zhèn),極有意思。
楊培風歪在屋簷下,一夢到子時,睜開眼睛後方見明月高懸,而這仨人才剛開始收尾。他不由得暗暗盤算:“都是屬驢的,真該拿根鞭子趕迴扶風去。拉磨用。”
他再一伸手,才發(fā)現(xiàn)身上蓋了件外衣。隻能是少年怕自己著涼,迴酒鋪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