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夏軍比我們還急。”方選解釋，如今夏國國內告急，夏軍必須速戰速決，以便盡快趕迴去解國內之圍，一刻也拖不得。


    而且眼下對方的戰略意圖已經完全暴露，就是接應西路軍，然後兩軍會師集中力量北上攻打奮威郡。


    如果江夏過來的東路軍圍而不打，那方選就緊扼此處咽喉，和劉鐸前後夾擊消滅西路軍，同時張龍和衛讓還會切斷他們的糧道，到時候誰圍誰可就不好說了。


    眾人聽了他的解釋，都覺甚是合理，於是也不再多說，各自吃飽喝足迴營。


    時間已經是下午，方選傳令下去，留少數士兵當值，其餘人員盡快歇息。


    按照他的估計，如果夏軍日夜兼程，今天天黑前就能趕到。即便走得慢一點，一路上的幾座城池在拖延他們一下，那最晚天亮前也該來了。


    此時提前休息，到時候便可以逸待勞。


    於是全軍偃旗息鼓，方選也迴中軍休息，昨夜趕了一晚上路，早上又加班修築工事，此時無比困乏，躺在毛氈上，蓋了被子倒頭就睡。


    醒來時，已經是天黑。


    走出營帳一看，士兵們也都歇息完畢，正在埋鍋造飯。


    “探馬可曾來報？”方選詢問，“夏軍所到何處了？”


    趙虎上來稟報，大概午後時，張龍見夏軍出現在城東，便派人送信過來，信使是天黑前到的，當時方選還在睡覺，所以並未打擾。


    這比方選預計的要晚，中午到的景城，過河肯定得耽誤一陣，看來夏軍最快也得接近午夜才能趕到了。


    思忖間，派出的斥候迴報，夏軍過河的時候被張龍開炮打亂了陣型，之後整軍遠離射程才過得河，導致耽誤了好半天。


    過河以後，夏軍正要分兵留守，又被守軍出城打亂陣腳。


    雖然夏軍兵力優勢很明顯，但是張龍仗著有火炮撐腰，先出城拉近距離一通轟炸，等對方整頓兵馬應戰的時候，他又立馬撤迴城內。


    如此反複幾次過後，夏軍終於完成分兵，留了大約兩千人在城西三十裏處紮營，其餘主力這才趕過來。


    “不錯，超出預期。”方選心道，照這麼看，估計得明早才能等到了。


    於是吩咐下去，吃過飯後輪班休息，靜等明日的大戰。


    之後迴到中軍，召來眾將通報眼下局勢，之後命趙虎領兩營人馬護衛中軍。王朝、馬漢各領兩營駐紮西側，王河領兩營駐紮東側。


    而勒古錯和納古，各領三百騎兵登上北麵的山坡，以便隨時衝鋒。


    布陣完畢後，眾人吃飯歇息。


    次日清晨，方選醒來時，就聽帳外並無聲響，猜測夏軍還沒趕到，於是起身洗漱，之後出門查看，就見趙虎上來稟報，昨夜給劉鐸部傳信的信使已經迴來，告知劉鐸正在朝西路軍發動大規模進攻。


    根據時間來算，西路軍應該很快會撤到瑯西郡。


    而夏軍東路軍已在三十裏外，很快就會來到麵前。


    “整軍，盡快吃飯，準備應敵！”方選下令。


    炊事兵就已經備好早餐，此時全軍飛速吃完，便進入陣地等待。


    方選來到山坡上，朝東看去，果然見夏軍浩浩蕩蕩出現在遠處。


    而對方也已經看見此處的營壘，於是停止前進，開始布陣。


    由於東側是平原，所以視野很開闊，能夠看清夏軍的具體部署。


    先是步兵前出，舉著木盾和長槍，排成數個方陣。在步兵後方，是密密麻麻的騎兵，在朝兩翼調動。


    二者後方另有一排軍陣，不過由於視線被阻擋，已經看不太清楚。


    但方選能夠猜到，緊跟其後的一定是弓弩方陣，以及夏軍的中軍。


    雖說夏軍殘暴不仁，但訓練水平確實沒話說，在連夜行軍，又被一路騷擾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如此嚴整的軍容，可見領兵的主帥絕非凡人。


    此時騎兵已經完全離開中軍，一部分在北側的山坡駐足，另一部分則沿著渭河列陣。


    由於地形原因，夏軍並沒有全麵展開，打頭陣的至多有三千步兵和兩千騎兵，剩下的一大半人馬則停留在更遠處。


    從對方的布陣情況來看，主帥應該是一個深諳兵法的人。


    先派步卒軍陣前出，後發弓弩掩護，在正麵短兵相接的同時，側翼騎兵尋找機會切入，這就是所謂的以正合，以奇勝。


    “管他正還是奇。”方選心道，“都是幾炮的事。”


    於是揮揮手，示意手下兵馬也開始列陣。


    拒馬樁後，一排排木盾被支起，從縫隙的位置，露出一個個黑黝黝的炮口。


    “西路軍到哪了？”方選詢問。


    趙虎當即稟報，由於劉鐸攻勢迅猛，西路軍一直被咬著難以脫離戰陣，所以一時半會還到不了這裏。


    “不急，再等等就是。”方選說道。


    他猜到東邊的夏軍暫時不會進攻，會等西路軍撤過來以後，才對方選進行兩麵夾擊。


    果然，東側的夏軍列陣結束後，並沒有擊鼓，而是默默地等待在原地。


    “行，你們慢慢等著吧。”方選心道，“既然兩邊一起來，那我就給你們看看什麼叫中心開花。”


    所謂中心開花，就是先吸引敵人包圍自己，然後以強大的火力進行壓製，同時趁著雙方僵持之時，唿叫外圍援軍對敵人進行反包圍。


    這是熱兵器的戰術，夏軍想必並未見識過，方選也算是給夏軍提前一千年開眼了。


    此時已經處於兩軍對壘的局麵，但雙方卻都沒有進攻。方選打的是防守反擊，所以也不著急，夏軍則要等友軍合圍，所以一時也沒有動作。


    “哎，這得等到什麼時候啊。”方選心道。


    就在此時，夏軍陣中衝出一匹白馬，徑直朝這邊奔來。


    “想必是求和來了。”趙虎說道，“騎手並未攜帶武器。”


    眾人看去，果然見騎馬的是一個文士打扮之人，一邊靠近，一邊揮手。


    “去帶過來。”方選說道。


    當即有兩名神機營士兵快馬出陣，很快與對方接觸，之後三人騎馬朝這邊趕來。


    文士來到山坡前，下馬行禮道：“敢問哪位是方選方競擇公子。”


    “我便是。”方選問道，“有何指教？”


    “小人奉主帥之命前來遞話。”文士開口表明，對麵的主帥是夏硂，久仰方選大名，希望在交戰前可以麵談。


    “原來是夏將軍的使節，失敬了。”方選說道，“不知如何個麵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