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紋著小壁虎的絡腮胡
科倫坡的機場晴空萬裏,陽光燦爛的日子真不適合告別,如果有一場烘托氣氛、濕漉漉的雨,再刮點風,再帶點雷電……算了,遭雷劈的飛機誰也活不了,沒有這樣詛咒自己的。
大表弟送我們一行人到機場大廳,我是上午十點的航班,老司機和老阿姨是九點半的航班。
老司機從口袋明目張膽的掏出一塊洋蔥:“你看,這洋蔥多厲害,我還沒把它怎麼樣呢,它就把我……”
話沒說完,老司機已老淚縱橫。
我一把抱住他:“謝謝你,兄弟,你讓我看到一個又醜又窮的人是怎麼樂觀活下去的!”
老司機哽咽道:“是不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說完,我倆抱得更緊了。
候機廳的小喇叭開始響起,老司機讓我攤開手,說有東西要送我。
萬萬沒想到,鐵公雞也有拔毛的時候,最後一別,再見就是沒邊沒影的事了,看來老司機這是情到深處。
隻見老司機雙手像捧水一樣在自己胸口捧了一把,然後慢慢將空空如也的雙手舉在我的手上。
“啪!”
拍了下去。
我眨巴眨巴眼:“原諒我沒看出這沉默無形的東西。”
“兄弟,我把我的心送給你,無論走到哪裏,你都要在心裏裝著我!”
我擦!
我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
我點點頭:“開出租車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你的命不屬於你自己,屬於全體肇事司機!”
一分鍾過去了,老司機握著我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你就沒什麼要送給我的嗎?”
我一愣:“好像沒有!”
“你再想想!”
我轉了一圈眼珠搖搖頭:“真沒有!”
老司機都冒汗了:“有,肯定有,你慢慢想!”
機場大廳的喇叭又開始了催促,我看了看時間:“你們的航班快起飛了,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可就卡這兒了。”
老司機淚水又湧上來了:“你去印度吃香的喝辣的,還訂了包夜的小妹妹,我呢?我車也沒了,姑娘也沒追到手,我迴去不就等於餓死嘛!我卡不在這兒,因為你有卡我沒卡!”
你有卡我沒卡?
我去,這一語雙關,在這兒等著我呢!
我一拍腦袋:“忘了,怨我!你迴去找老斧頭,他那張卡我找不到了,讓他給你八萬現(xiàn)金。”
老司機長舒一口氣:“能好使不?”
我拍著胸脯:“死死的!”
老司機笑得鼻涕泡都吹出來了,隨手甩給我一張小紙條:“我在印度孟買的姑表兄弟,我家族最有出息的人,還在大學深造,有什麼事給他打電話。”
我大汗,泰國也有姑表兄弟這門親戚?
老阿姨走到我麵前,給了我一個擁抱,說實話,這有點讓我意外,她眼睛依然濕潤:“謝謝你,年輕人,如果你能和阿薩在一起,她一定會非常幸福!”
我笑而不語,我是從農(nóng)村出來的,任何帶有入贅色彩的男婚女嫁都不在我考慮範圍之內。
多年後,我騎著電動車看著初中同學坐在大奔馳的副駕駛上,才覺得事有蹊蹺,不是說這樣的婚姻往往不幸福嗎?他怎麼笑得那麼開心!
目送老司機和老阿姨上了飛機,一曲終了,招唿我上飛機的小喇叭也開始唿喊起來。
我展開老司機留給我的小紙條,背麵寫著另一行字:兄弟,珍重!幸運女神不會永遠站在你這邊的!
大爺?shù)模遗夼夼蓿?br />
終究還是要走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yún)彩的同時,正巧把擦肩而過的一杯奶茶打翻在地。
一個愛喝奶茶的中年男人,非但不加冰還是溫熱的,能有什麼出息!
我之所以趕忙道歉,是因為咱來自禮儀之邦,是高素質的人,絕不是因為他看上去不像一個好人。
留著絡腮胡、手臂上還紋著小壁虎的男人,除非是在集貿市場賣土豆攤位上碰見,而且正在為一毛錢砍價砍的臉紅脖子粗,其他任何地方我都不可能覺得他是個好人。
但不可否認,世上還是好人多,好人的典型外貌就是……臀大屁股翹,顰裏帶著笑,斯裏蘭卡的空姐真是太令人愉快了,看得我腳都麻了!
語言不通,要不然我非給剛才服務過我、身高一米八五的空姐看看手相……不要誤會,這裏的服務僅僅是給我倒了一杯咖啡,好巧不巧,我的手居然不小心碰觸到了她雪白的纖纖細手,哈哈哈,我發(fā)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巧了,包括後來的那兩杯咖啡,竟然碰了三次,天意難違,天意如此,天意弄人,哈哈哈!
三杯咖啡下肚之後,果然有了反應,伴隨著飛機微微的轟鳴聲,我很快睡了過去。
由此可見,這咖啡是真的,我就是這體質,喝咖啡催眠。
我還做了個夢,夢見一米八五的空姐在給我倒第四杯咖啡的時候忽然失手,滾燙的咖啡澆在了我的中指上。
我觸電般站了起來,豎著中指喊道:“此時無聲……勝有聲!”
一米八五的空姐慌了,她手足無措,一把抓過我的手向飛機尾部走。
在“wc”裏麵,空姐溫柔地用水龍頭衝洗著我的中指,她揉了揉又搓了搓還拿起來吹了吹,我下意識地猜想,看姑娘這輕攏慢撚抹複挑的動作,以前不會是從事過什麼特殊行業(yè)吧?
果然,果不其然,一米八五的空姐向我拋來了媚眼,那拋眼的頻次,不知道的還以為有病呢!
此時無聲勝有聲,衝破種族和語言界限的也隻有男歡女愛了。
那位可能說了,零零發(fā)你來自禮儀之邦,你向來是個矜持的人,不該幹的事可千萬要管住自己啊!
我零零發(fā)是什麼人?我自有分寸,不該幹的事絕不幹!
你說,一位可憐楚楚的姑娘,想從陌生人那裏得到一份安慰,有什麼過分嗎?
不能因為完全陌生就褻瀆一份寶貴的感情碰撞吧?
如果我拒絕了她,她會不會情緒低落甚至崩潰大哭?她還能不能聚精會神地專注她的工作?如果她以這樣的狀態(tài)給機長去倒咖啡,誰敢保證不會澆到機長手上?把機長燙傷事小,機長一哆嗦,一個不小心碰著不該碰的按鈕,飛機偏離航線甚至撞上鳥群導致墜機怎麼辦?
這個責任我孤家寡人擔當?shù)闷饐幔?br />
蝴蝶效應的教訓猶在耳畔,不能因為我的潔身自好而造成墜機的巨大隱患啊!
……
費盡心思,終於勸服了自己!
我果斷反鎖了廁所的門,一米八五的空姐露出她渴望已久的眼神,一不做二不休,我踮起腳尖,勇敢的親了上去……
一米八五的空姐嘴裏明明沒有巧克力,怎麼甜蜜的如此絲滑!
像一隻小豬仔,我吮吸著,我貪婪著吮吸著,我一頓猛嘬,叭叭作響。
“戰(zhàn)鬥”正酣,耳畔忽然傳來天外之聲:“兄弟,是不是做夢了?”
我和空姐的廁所突然裂開一道縫隙!
媽蛋,這是哪裏來的攪屎棍,壞我的好事!
眼下還不能生氣,我安慰我的潛意識勸它不要動怒,夢還得繼續(xù)。
我看見一位老頭,額頭上寫著“周公”二字,馬不停蹄給我穿針引線,眼看著,縫隙在慢慢合攏,我擰過空姐的頭,準備再來一頓猛嘬。
“飛機上做夢,可都是空想!”
“嘭”的一聲,周公被炸的人仰馬翻,廁所和飛機碎的稀裏嘩啦,空姐跌落飛機,我還來不及說一句“you jump,i jump”一道白光刺瞎我的狗眼。
我極力掙紮卻無濟於事,行了,這次再續(xù)斷夢是不大可能了,我幽怨地睜開眼,握緊拳頭,如果沒記錯,坐我身邊的是一個六十左右的小老頭兒。
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一個老男人居然染著一頭綠頭發(fā),這是幹什麼?
害怕別人不知道你家鄰居姓王啊!
我都沒多看他一眼,盯著我攥緊的右手道:“你有沒有見過沙包大的拳頭?”
“年輕人別那麼衝動,有話好好說,把你打死人家會笑話我欺負人!”
喲,沒想到一個歪果裂棗中文還說的這麼溜!
我歪著頭看了他一眼,他對我正拭目以待,這一看其他不要緊,但我的菊花著實一緊:這他媽不是紋小壁虎的絡腮胡嘛!
剛才的大綠頭呢?飛機上也能隨便換座位?
絡腮胡明明一副外國人種的熊樣,怎麼中文說的就像京津冀出來的。
燃眉之急,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剝了一塊橘子遞給絡腮胡:“緣來是你,絡腮胡大哥!”
絡腮胡沒有用手接,直接張開嘴吞了下去。
我承認,我沒想到有一天會用如此的方式去投喂一個五大三粗、一臉胡子的中年男人。
一位暴力狂在你麵前如此撒嬌,就像李逵打了個粉底,真他媽惡心!
“不打算用沙包拳頭打我了?”
我連忙擺手:“大哥誤會,我說的沙包不是沙石包,是豆沙包,甜蜜的小拳頭。”
說完,我象征性地捶了他兩拳。
絡腮胡喝了兩口飲料,嫌棄地搖搖頭。
哼!嫌棄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剛才打翻我的奶茶,是不是應該賠我一杯飲料啊!”
我點點頭:“請你喝西瓜汁如何?通便利尿,絕對是中年人飲料的不二人選。”
“中年男人飲品的不二人選不應該是枸杞水嗎?”
哎喲,我去!這都知道,看來沒少喝啊,這是為了燃燒卡路裏還是為了躺在床上的女人啊!
我匆忙迴答道:“您……不是沒帶保溫杯嘛!”
絡腮胡開始閉眼養(yǎng)神,我看了看時間,距飛機落地還有四十分鍾。
四十分鍾對我而言是什麼概念?從科學角度出發(fā),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有講,假如你和一位美女坐在一起,就會感覺時間過得很快,但如果是和一位醜女坐在一起,就會覺得時間慢得令人煎熬難耐……
愛因斯坦沒說和一位暴力狂坐在一起會怎麼樣,但每分每秒,我都有淚水想流下來,這樣的人想打你一頓是不需要理由的。
何況我還用奶茶弄髒了他的衣服!
我穩(wěn)了穩(wěn)自己,別怕!難道空姐和空乘是吃素的嗎?
從大部分飛機從業(yè)人員身材可見,他們應該經(jīng)常吃肉。
飛機不是法外之地,又不是他說了算!
對,別人還沒把我怎麼樣呢,一出好戲就在我腦海來迴翻騰、粉墨登場,好戲的編劇、導演、主演、劇務、製片人都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