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給你一個碗，裝滿為止。”顧婷當即表明自己的態度。
等下開席，不僅同村的坐席，還有廖家的親戚朋友，顧及到廖家的顏麵，也不能由著孩子的性子來。
“多大的碗？”小丫頭詢問的道。在打包的道路上，小丫頭向來認真對待。
“就你吃飯用的碗。”顧婷不假思索的道。
“那不行，碗這麼小，還沒開桌就滿了。”果果不樂意了，打發叫花子呢，就她吃飯用的碗，帶迴去都不夠萌萌幾口吧嗒的。
到時候還不得說自己小氣，關乎到麵子問題，她是一百個不樂意。
“小祖宗哎，你是吃席，不是包桌。賓客這麼多，都看著你打包，在家吃席還打包，別人還不笑話咱們貪迷？”顧婷無言以對。
“你也不要跟我們掰扯，你就說需要什麼條件才能答應等會安生的吃席。”龍妙音直接給出條件。
沒看到一大家子都不講話了嗎？不是反對這丫頭，而是怕了她的小話癆屬性，就連小冰這會都悄默默的出了屋子，生怕被這小丫頭逮著求支援。
“中午一頓打包兩份。”小丫頭斬釘截鐵的說道。
“……”田靈兒忍不住，憋著笑出了屋子。
韓世文想走，卻被小丫頭一把抱住了腿，純淨的眼瞳中滿是期望的神色。
“在家裏誰說話算數你也知道，我點頭沒用啊。”韓世文愛莫能助的搖了搖頭。
場合確實不合適，宴席本就是為自己妹妹籌備的，賓客盈門，各方人士都有，當著麵打包，著實有點尷尬了。
“今天你求誰都沒用，聽話的話，滿足你一個願望，不同意也不攔著你打包，不過等迴了家，就告訴你霜姑姑。”顧婷態度堅決，強調著自己的立場。
“婆婆，你怎麼還打小報告的……”果果有點傻眼的道。
“不然治不住你啊。”顧婷不以為意的道。
“……”
而廖家人也總算見識到了小丫頭本領，娘兩個就在這裏你來我往，討價還價，誰也說服不了誰。
即使顧婷把家裏的兩個老太太都搬出來了，小丫頭依舊堅持“吃席不打包等於沒吃席”的立場。
屋裏熱鬧，外麵的氣氛同樣喜慶，王德發請來的戲班子，已經登臺表演起了戲曲。
戲臺上唱著五子登科，手裏沒活的聚在戲臺下，前麵多是年長者，年輕人多是湊熱鬧的，多數是拿著手機一邊錄像，一邊討論戲曲文化。
少數人開著直播，直播間的氣氛卻是極為高漲。也是應了那句“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現場能沉下心聽戲的人不多，隔著屏幕，沉得下心的人比比皆是。
話分兩頭，為了方便談話，韓世棟帶著王德發來到自己的車前。
“發哥，請吧。”韓世棟解鎖車門，率先坐到了主駕駛。
王德發稍作猶豫，跟著坐到了後座。
“張生，有話不妨直說。”王德發看了一眼窗外，迴過頭來看向韓世棟道。
“四年前你從洪哥手中取走的優盤在哪裏？”韓世棟直截了當的道。
“保命的東西，當然要藏的隱蔽。這幾年不是這個東西保著命，不知道已經死了幾次了。”王德發自嘲一笑道“東西不可能交給你們。”
“嗬嗬，肥彪是你殺的吧？”韓世棟冷不防的詢問道。
似乎早有預料，王德發頗感意外的道“肥彪死了？”
“發哥什麼時候開始鑽研演技了？”韓世棟也不想在過多的與之扯皮，直言了當的道“肥彪帶著人來尋你，人就不見了，查無音訊。這件事情過程我不知情，也不會再過問。你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從今天開始，洪哥放棄對你的追殺。或者說，你當年如果將優盤交出來，以洪哥對你的器重也不會對你怎麼樣。”
王德發嗤笑道“張生，都是成年人了，在道上混的有幾個是心慈手軟之輩。利字當頭，道義兩邊。我阿發不是好人，但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蠢蛋。我人在優盤就會原封不動……”
“發哥，你我也共事過，我的為人你應該了解，沾黑之事我向來是避之不及……”
“哈哈……”王德發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開懷大笑。
隻要在道上走一遭，哪個敢說是清白的。親耳聽到一個連王洪都要禮敬三分的人自證清白，倍感諷刺。
“有這麼好笑？”韓世棟一臉尬色。
“不好笑嗎？不說其他，會裏多少人死在你和張耀明的手裏，張生，明人不說暗話，優盤不可能給你，你與世文是什麼關係，我也不敢興趣，廖家村是我的底線，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對誰都不好。”王德發收住笑意，麵色凝重的道。
同時心裏對韓世棟與韓家的關係充滿了疑惑，被果果稱唿五叔，兩家之間必然關係匪淺，但卻不是他該操心的。
“你這麼講就沒意思了，咱們兩個談事情，你扯阿明做什麼。”韓世棟掏了掏耳朵。
“沒別的事情，我先走了。”王德發不願再與之周旋下去。張家友也好，王洪也罷，打從他走出洪會的那一刻，就已經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麵。
“你以為這些年來追殺你的隻是洪哥？”韓世棟看著重新坐下來的王德發，莞爾一笑道“洪哥之所以要你的命，是優盤本身的危害性。
除此想要你命的人都是奔著其中的關係網來的。可以說，你死了，他們才能夠徹底安心。至於優盤對於他們而言可有可無。肥彪如此、阿蒙如此、以及東瀛社等六家勢力，洪哥不過是順勢借刀殺人。”
“不過值得慶幸你命好，得我大哥相幫，前天你出海身邊帶著的是果果吧？這些事情既然我知道，想要你命的人同樣知曉。隻是迫於我韓家的實力，逼不得已放棄罷了。”
“你與韓家到底什麼關係？”王德發越聽越迷糊。
“韓家同輩排行老五，韓世棟。”
“……”
韓世棟看到王德發豐富多彩的表情，聳肩莞爾一笑道“其中過程有點複雜，洪哥的反應不比你小。”
“需要證明，可以給你。”韓世棟笑道。
“不用了。”人都已經當麵了，還需要什麼證明。最好的證明恰恰就是姓名，碰麵就可揭破的事情，完全沒必要糊弄他。
隨手將脖子上掛著的掛繩摘下，上麵赫然拴著一支老式優盤。
伸手遞到韓世棟麵前，道“我欠你韓家一條命，這個就當是暫付的利息。”
言罷，不等韓世棟開口，王德發打開車門起身下了車離開。
“一如既往的有個性。”韓世棟莞爾一笑，將到手的優盤裝入口袋，隨之下車。
“非主流我發哥！”兩人前後，不過相距十幾米，韓世棟朗聲一嗓子。
“告非！”王德發頭也不迴，爆了一句粗口，左手高抬，比劃出了一個中指。
“哈哈……”韓世棟看著王德發逐漸加快的步伐，爽朗一笑。
話說韓世棟入行，還是王德發做的牽線人，酒吧中主動找上門的。徒手捏爆啤酒瓶子的實力獲得了王德發的看好，從一名看場小弟做起，憑借身手不凡，逐漸打出了名氣。
後來如願入了王洪的眼，接觸到了洪會的核心生意，明麵上幹著見不得光的勾當，暗地裏屢次破壞洪會與其他勢力的不法交易。
而王德發也因為韓世棟的優秀表現受到提拔重用，一時間風光無限，卻是無意中觸犯了會中大部分的利益。
動不得韓世棟，一夥人就將主意打到了王德發的身上，趁其出境執行任務之際，設計將記錄著重要數據的優盤放在了王德發的兜裏。
事後，當王洪問起，眾人無不是統一口徑，將王德發定為了竊偷者。
由此，恰逢王德發與女友熱戀中興起退隱之際，再次將事態進一步坐實。
王洪即使有心查證，但王德發的避而不見與沉默卻是給了有心人一個製造間隙的最佳時機。
直到事態一發不可收拾，事情的真相已經變得微不足道。王洪要的是萬無一失，肥彪等人要的是殺人滅口。
以至於後來韓世棟找上王德發，激怒之下，認下了自己的罪行，並以優盤威脅，自此天地兩寬，各走一邊，井水不犯河水。
而此行韓世棟迴國，之所以選擇從廖家碼頭登陸，也是來看一看昔日的大哥。
話說當年能夠接觸到王幼薇，還是借了王德發的光，眾多小弟之中，將暗中保護的任務交給了他，不然韓世棟也沒有進一步了解王洪為人的心思與精力。
卻不曾想到，會在此處與家人相遇。韓世文當時有沒有發現自己他不知，但從今天見麵時的情況看來，是發現了的。
一家子的反應太過平淡，既沒有詢問來由，也沒過問工作。甚至沒問一聲怎麼找來的。
兩人還未迴到廖家祖宅，就傳來了鳴炮聲。
正在門口張羅宴席事宜的祁三爺，看到兩人同來，當即囑咐道“世棟進去跟著你大哥他們一桌。”
轉而又是吩咐王德發道“三排席，你跟著坐第一桌，吃完等著第二排的傳菜工作。”
兩人應聲進入院子，韓世棟去了主桌，王德發隨意找了一桌子坐下。
“抱著那個端著盆的吃。”整桌一個空位，果果端著一個不鏽鋼盆已經在翹首以待。
不用韓世文安排，小丫頭就主動的讓開，一手拎著盆，一手拉住一臉懵逼的韓世棟，歡天喜地的拽著他坐下。
隨即擠著站到韓世棟的懷裏。
“這下高興了？”韓世辰打趣的道。
“嘻嘻……”小丫頭連連點頭，一把將明晃晃的不鏽鋼盆晃蕩一聲放到了臺麵上。
“……”韓世棟著實被小丫頭吃席的氣勢給鎮住了，目光環視四周，迎著眾人異常熱切的目光，感覺自己今天來此有點唐突了。
神情有點木訥的看了一眼一桌子目光閃躲的家人，這是誰到場晚誰接盤的節奏啊。
“五叔，裝滿。”果果抿著嘴，一手拿著勺子，一手抓著比臉大三倍還多的飯盆，小臉紅激動的撲撲的。
吃席向來用袋子，頭一次換成了盆，小丫頭倍感新奇的同時，又感覺特別有氣勢。
“論吃席，你叔我向來誰都不服，就服你。”韓世棟哭笑不得的道。
“哈哈……”眾人無不是失聲大笑。
看著小丫頭手中的勺子，可以直接略過猜想環節，就是用來裝盆的作案工具。
“嘻嘻……我爸爸和爺爺都這麼講我，怕我搶了他們的風頭，從來不跟我一桌。”小丫頭喜氣洋洋的道。
“……”
短暫的安靜，又是一陣善意的笑聲。
“商量個事，中午得換人帶你。”韓世棟一副商量的口吻，與其是在和小丫頭商量，實則是在跟同桌的家長放話。
“中午靈姑姑帶我。”小丫頭聞言，一臉開心的道。
“對，找你六姑，或者九姑也行。”韓世棟逮著兩個笑的最歡的妹妹，毫不留情的甩起了包袱。
一個個的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打小吃席他向來沒怯場過，今天卻是遇到高人了。
不過三歲的小孩子，吃起席來，比之七大姑子八大姨同桌還要強悍。
他就想不通，這丫頭手裏的飯盆是誰給的。你哪怕象征性的給隻正常大小的飯碗也行啊。
“哥，你幹嘛？我們帶著果果幾天了。到你表現的時候，你可別掉鏈子啊。”田靈兒當即推諉扯皮起來。
“就是，你這會不上心，迴頭可別抱怨果果不跟你親。”小冰跟著附和，又是慫恿著果果道“果果，跟著你五叔可別換人，你前腳換，指不定後腳他就閃人了，你到時候就算想找他都難。”
昨天一頓，眾人可謂是記憶猶新，把龍妙音和韓世辰忙活的熱乎的飯菜都沒吃上幾口，淨是幫著小丫頭打包了。
錄像發給宮慧，人家當媽的都講了，能勸盡量勸著點，小丫頭是個勤儉節約的主，見不得浪費，往常除了偶爾睡一次懶覺，大部分時間都很自律。
上頓沒吃完的米飯都會留著下頓繼續努力。
這也是淩家老爺子和老太太特別喜歡孫女的地方。主打一個接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