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整那些沒用的，迴頭給果果送來，少了不夠她們兩個玩的。”王德發直截了當的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感覺對懷裏的這丫頭當親閨女養著都不為過。


    果果此時看向王德發，眼裏滿是小星星，三響兩響再加上好多大號汽笛炮，隻是想想就心花怒放了。


    “行吧，迴頭這邊忙完我就給送來。三十晚上的煙花我再想辦法。”章澤衝也不含糊，兄弟說送，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就欣然答應了。


    然而更令小丫頭驚喜的是王德發逮著她的小愛好，可謂是壕無人性可言。


    “你再拜托一下你朋友，還有什麼特別惹孩子喜歡的，類似於兩響的，不一定要非常好看，但聲音一定要響。上次阿軒商場開張不是放的那個禮炮煙花嗎？就很好，你想辦法給我搞一臺迴來，煙花彈要一百發。”王德發笑容滿麵的囑咐道。


    “你瘋了，一枚煙花彈一萬八，一百枚……你就算給丫頭搞迴來咱們也放不了啊。”章澤衝對王德發的瘋狂舉動充滿了震撼。


    “大不了晚上帶著丫頭去外灘，你不懂，沒果果，你們今天吃的就是我的席了。”王德發舉杯。


    一桌子人無不是一怔，隨即相視一眼，紛紛對著小丫頭抬了抬杯子。


    王德發給小丫頭倒了一杯果汁給她囑咐的道“涼菜動筷喝三杯，在坐的阿伯阿叔就陪著你喝兩杯，你年紀小，喝飲料。”


    “嘻嘻……這個我會，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果果先幹為敬！”小丫頭意致盎然的端著王德發給的飲料。


    在一桌子大老爺們錯愕的目光中，豪爽的一飲而盡。


    “……”


    “哈哈……”有些注意這邊動靜的賓客無不是被一桌子大人的反應逗得開懷大笑。


    “你這丫頭不講武德啊！”李泉哭笑不得，端著的杯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一杯子三兩三的量，村裏的酒又是出了名的甘烈，酒量不行的，一次能下一兩就已經是極限。


    “哈哈……”王德發卻是爽朗一笑。深知這丫頭已經入戲，在背臺詞了。


    絲毫駁麵子的一口幹，又是暢快一笑示意眾人道“就是表達一下對你們的敬意，別在意，能下多少是多少，待會都有活，不勸酒，隨意。”


    “對，我幹杯你們隨意。”小丫頭端著空杯，笑意盈盈的道。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紛紛抬了一杯。


    “正所謂酒逢……”小丫頭狀態來了，奈何忘詞是個硬傷，逢了幾聲也沒逢圓滿了。


    還是章澤衝提醒了一下，才記起來了全句，絲毫不影響發揮的道“對，章阿叔說的對，酒逢知己千杯少。阿叔，給我滿上，我陪著章阿叔喝一個。”


    “不急，先吃點東西墊墊。”說著給小丫頭夾了一筷子涼拌海參道“這個是正宗的野參，營養豐富，口感極佳。在市麵上是買不到的。給你準備的貨，你家叔叔已經給你帶迴來了。吃完了再給阿叔講，再給你寄過去。”


    “這個我知道，做大席小炒可香啦，又辣又香，每次果果都能吃半碗。”果果興高采烈的道。


    “大席小炒啊……”王德發一怔，大席小炒作為內地的特色菜，在香江極為少見。多是以鹵菜為主，炒菜也有，不過菜係是以粵菜為主，大席小炒作為特色菜，在香江較為小眾。


    “是呀，就著湯，果果能吃一個大饅頭。”小丫頭自信滿滿的道。


    “這個沒有。”眾人麵麵相覷。


    “沒有呀？”果果不禁狐疑，有點想不通，這裏為什麼沒有。


    昨天吃席，她就在納悶，得知不是正席，也就沒追問。


    今兒乍一聽正席也沒有自己的最愛，瞬間感覺席不香了。


    若有所思，扭頭看了一眼主桌正在和廖懷宗談笑風生的韓世文，靈動的大眼睛瞬間笑成了月牙狀。


    “我去找公公。”小丫頭計上心頭，打了聲招唿就離桌去了主桌。


    看到小丫頭興衝衝的來到麵前，韓世文不禁狐疑的道“怎麼迴來了？你不是說跟著那桌嗎？”


    “我迴來給公公說一聲，沒有大席小炒。”果果如同一個小情報員在匯報工作一般。


    眾人無不是一愣，看向果果的目光中充滿了疑惑。


    就在眾人摸不清小丫頭意欲何為的時候，顧婷和龍妙音，包括兩個當姑姑的都是相繼捂臉失笑。


    看架勢擺明是迴來請家長做菜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果果就脆聲道“我想吃大席小炒，公公你去做菜。”


    “嗬嗬……”韓世文聞言不禁樂嗬一笑，做菜而已，看向廖老太太詢問的道“合不合規矩？”


    條件允許，自然而然會滿足小丫頭的心願。


    不符合規定，也隻能先穩住，有人會說太慣著孩子了，但在韓世文看來，本就是稀疏平常之事。這丫頭年紀雖然小，但卻是個極為有主見的。


    斷然不會單單隻是自己想吃這麼簡單。


    “也沒規定，排菜定下，至於怎麼個做法，隻要符合十八碗的規矩就可以。果盤與甜點是不算在內的，每次的菜式也不盡是相同的。”老太太應聲道。


    “先說說你的想法。”韓世文挪著身子麵向小丫頭，伸手抱了過來。


    “阿叔他們送給果果兩響和大號汽笛炮，果果就想讓他們嚐嚐大席小炒。”又是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果果也想吃。”


    “古靈精怪的，不過呢，知恩圖報是好的。不就是大席小炒嘛，給你做就是。”韓世文抱著果果起身。


    廖懷宗隨著離坐，兩人一起找到正在客廳張羅著人手置辦席菜的祁三爺。


    “宴席剛開始，怎麼不吃了？”祁三爺狐疑的道。


    “三爺，是這樣的，小丫頭想添幾個菜，世文會做。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廖懷宗講明來意。


    宴席之上，話事人的地位高，事無大小，有什麼情況，即使是主家臨時要改變或者調整某些章程，也需要話事人點頭才行。


    “噢？”祁三爺頗感意外的看了兩人一眼，目光在笑容可掬的果果身上停留。


    不同於往日的嚴肅，對待果果，老人家卻是態度極為親和，就連王德發抱著果果，都能沾光少吃點數落。


    “他們兩個說話我不聽，可果果開口，這事就定了。”祁三爺笑容滿麵的道。


    迎著小丫頭越發燦爛的笑臉，祁三爺臉上笑意更甚，和藹可親的撫了撫小丫頭的頭頂，詢問道“給阿公說說，怎麼突然想到要添幾個菜了？”


    “阿叔他們送給果果好多煙花，果果就想請他們吃大席小炒。”天真無邪的笑容，可謂直達老人家的心底。


    “乖，比你德發阿叔他們一幫子加一塊都懂事。”誇讚了一句，又看向韓世文詢問道“需要幫手嗎？大席小炒要做好可不容易，阿榮他們的廚藝雖然好，但是大席小炒可不僅僅是廚藝好就做的好的。在場的很多人都是嚐過味的，尤其是我這個年紀的。老家逢事辦席都迴去，有時為的就是這幾個熱炒。”


    “盡力吧。”韓世文笑道。


    “那行，隨我出去，我吩咐阿榮他們四個給你打下手。”祁三爺當機立斷的應承下來。


    韓世文和廖懷宗，相視而笑，跟在後麵，三人一路來到院外爐灶前。


    四位主廚加上八名幫廚正忙的熱火朝天，看到祁三爺前來，手上不停，嘴裏連忙打著招唿。


    “三爺，你有什麼囑咐？”一名主廚恭聲的道。


    “這位你們也認識，我就不介紹了，臨時添加六道小炒，由世文做菜，就安排在六道熱菜後麵上桌，你們等下給他搭把手。同時也跟著學著點，既然有了開始，咱們以後再辦席，就要加上。圖個吉利。你們幾個也能多點手藝。”


    “好嘞。”十幾人紛紛應聲。話事人怎麼安排，底下的隻管照辦，這是規矩。


    同樣的，十二人對於小炒也是充滿了好奇。


    所謂術業有專攻，用在各行各業都是通用，廚師同樣如此，因涉及的菜係不同，所掌握的技藝也大不同。


    同行相輕，對於拿手絕活，如同傳世之寶一般，非親近的人，哪怕重金相贈，別人也不見得會搭理你。


    大席小炒，放在內地普遍，傳播廣泛，但放在香江而言，就是地地道道的私房菜。


    吃的出味道，看似簡單的烹飪手法，但沒有專業之人點撥，僅僅隻是一個小細節沒操控好，就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成品。


    有人或許會抬杠，兩地不過隔水相望，想學直接前往內地不就行了。


    話聽著沒毛病，但不妨環顧一下身邊的人親人或者朋友同事，有多少大半輩子沒走出所在市的，又有多少一輩子沒出過省的。


    聽別人講和看視頻，總以為旅行說去就去，千裏不過半日可達，往往忽略了那些都是主觀以為的，而非已經普及的。


    如同十二位廚師，大半輩子出過最遠的門就是走出廖家村，到了油麻地，大小飯店吃過不少，可真說到吃出什麼門道來，就是兩眼一抹黑，啥也沒學到。


    咦！瞎扯，國際化大都市，無論是經濟還是信息都是走在時代前沿的，就算不出一省之地，想學點東西還不是動動腳的事。


    瞎不瞎扯不講，單說三點，有沒有？肯不肯？行不行？有不定肯教，肯教不一定學的會。


    眼前有機會接觸到傳統菜係文化，十二人可謂是幹勁十足。


    韓世文放下果果，卻沒要求離爐灶遠一點，就就讓跟在身邊。圖的就是一個言傳身教。


    “麻煩各位了。我將所需食材說一下，幫著配好菜。做好小炒說難不難，食材新鮮、調料保質、工序清晰。拿海參小炒舉例子。在其他調料均不變的情況下，選用不同的辣椒，所做出來的味道差距很大，同理，任何一種材料改變，味道同樣會出現變化。由此同樣是海參小炒，在不同地域卻是能夠做出不同風格的味道來。”


    “這些諸位都應該清楚，之所以提出來，不過是想表達一個區域性概念。想要做出江南省的小炒味道，首先要確定菜肴所選用的是哪些主菜、配菜、調料，確定產地，品種，品牌，以及投放順序。”韓世文見在場的均是若有所思，隨即將需要的食材以及如何處理搭配事無巨細的講了一遍。


    隨後打了聲招唿去取調料，帶著果果去了停車的地方。


    打開後備箱，逗著果果道“做個打響指的動作，把調料變出來。”


    小丫頭不禁有點為難，雀兒不在身邊，沒響。


    “說不定就靈驗了呢。”韓世文樂嗬的道。


    果果若有所思，做了一個打響指的動作，為了更加完美一點，咋舌打了一個響指。


    下一刻，在果果歡唿雀躍的唿喊聲中，一袋子調味料憑空出現在後備箱。


    “你看，是不是就成了？遇到事情首先不應該想到行不行，而是要先付出行動去做了，再考慮怎麼把事情做好。你總會有獨當一麵的一天，成功絕非偶然，努力必然有所收獲。”


    “嗯嗯，有誌者，事竟成。我已經是三歲半的大孩子了。”小丫頭備受鼓舞的連連點頭。


    “嗬嗬……跟著你英姑姑沒白學。”韓世文抵了抵小丫頭的額頭，會心一笑。


    單手拎起調料，當迴到灶臺前，其中四名幫廚已經按照著他的囑咐，在準備配菜了。


    “記住這些配菜的品種，以及配比。”韓世文將調料放到了身旁的案板上，在旁出聲指點著。


    當四名主廚做好六道熱菜，配合著幫廚轉擺盤、裝盤。一切就緒，吆喝來負責傳菜的幫活，就圍著韓世文講起了小炒的烹飪技巧以及需要注意的細節處理。


    準備工作做好，韓世文放下果果。


    用清水洗了下手後，開始著手準備燒菜。


    “第一道菜，爆炒辣子雞。起手，熱鍋涼油先下辣，青花雙椒提鮮香。蔥薑蒜蓉過油腥，雞塊扮澱大火迎。一分油鹽醬醋糖，三分金黃點胡香。半勺清水顛火旺，勾手一迴不粘芳。待得菜汁收一半，適點味料十三香。”


    一套動作配合著口訣，一氣嗬成，行雲流水，看的在場人無不是瞠目結舌，濃鬱的菜香，隨風飄揚，院裏院外鮮香彌漫，饒是食欲也是被提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