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康踉踉蹌蹌地離開，他在腦海裏麵過了一遍，知道薑玉瑩說的這些話的人並不多。


    那間房間裏麵的人都沒離開過，也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在這麼短的時間安排好這一切，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鏡子背後的薄管家出手了。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安排好這一切，除了薄管家，許康想不到其他人了。


    但，他真的要去找薄管家對峙嗎？


    許康走出醫院，冷風一吹，他腦子就清醒了幾分，薄管家明擺著，是不想讓許如意走得安穩。


    他對上薄管家，又能有幾分勝算？


    許康在腦海裏麵仔細思索了許久，最終的結論是——沒有。


    薄管家照顧了薄老爺子那麼多年，他的能力和手段並不低於任何一個人。


    隻是從前跟著薄老爺子，薄老爺子樂善好施，對很多人都很友好，所以薄管家身上也沒有任何鋒芒淩厲的氣場。


    如今薄老爺子不在了，薄管家就變了。


    他一心隻想為老爺子複仇，隻想讓那些傷害過老爺子的人，都得到報複。


    許康冷靜下來之後，不敢再往前走了。


    他去質問薄管家的話，薄管家不承認，他能逼他承認嗎？


    如果薄管家承認了，他又能怎麼樣呢？


    所以這件事情，他心知肚明，卻隻能默默接受。


    許康抬頭看向天空，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他拿出手機，登陸自己的賬號，點開了加密郵箱。


    這個郵箱裏麵，存著他這些年為薑玉瑩做事，每一樁每一件的證據。


    他自己是不幹淨的，所以他和李文君沒有要孩子。


    許如意死了，就算牽扯到她，她也不會再受任何痛苦了。


    薑玉瑩她們，這些天受了這些痛苦和折磨，也該進入執法辦的監獄了。


    隻不過，他要辦完許如意的葬禮。


    許康退出加密郵箱，許家破產後，從前認識的人唯恐避之不及，所以許如意的葬禮，會低調辦理。


    辦理完後，他就帶著薑玉瑩她們一起，全都進執法辦的監獄。


    許康冷靜下來，轉身再次進了醫院。


    很快，許如意的屍體被送去火化。


    許康抱著骨灰盒的時候，眼淚再次落下，一個大活人，最終的歸宿，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盒子。


    生前的恩怨情仇，從被裝進這個小盒子後，就煙消雲散了。


    “姐，你下去，會見到佳夢的。”許康把許佳夢一張小小的照片放進了骨灰盒，“姐，過不了多久，我大概率也會來陪你了。”


    “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文君，不過我已經和文君離婚了，我給她的錢，都是幹淨的。”


    “我們兄妹也是傀儡，但害了人也是不假的事實。”


    “姐，你別怪我，隻能低調的把你給安葬，我不能為你舉辦葬禮了。”


    “我會拜托信得過的人，去白沙島把佳夢的骨灰給帶迴來，然後葬在你的旁邊。”


    “那個男人就算了，他害了你，害了佳夢，也害了薑家。”


    “但他早就死了，我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姐，抱歉啊！是弟弟不好，弟弟沒能保護好你，沒能保護好佳夢。”


    許康的話，讓一旁聽著的許庭國無比難受，自從知道他不是許如意的親兒子之後，許庭國就做不到像從前那樣和她親近了。


    更甚至，因為許瑤瑤是被故意賣掉的，許庭國和馮雅丹還恨上了她。


    但是如今，許如意死了，變成骨灰被裝在小小的骨灰盒裏麵，他就再也恨不起來了。


    人死如燈滅，恩怨隨風散。


    死去的人去了另外一個國度，活著的人還要繼續。


    “姐，我們走吧！”


    “許庭國，你別跟著來了。”


    許庭國張了張嘴：“舅舅”


    “別叫我舅舅，我們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我要做的事情，你們最好別插手。”


    許康打斷許庭國的話，“你們一家既然有機會重新開始生活，那以後就好好生活吧！”


    “可是”


    “沒可是。”許康不耐煩地提高聲音，強勢打斷了許庭國的話，“還是說，你們一家三口，也想被我送進去。”


    許庭國瞬間就不敢開口了。


    “執法辦的人，在薄家和南家的幫助下，已經解救了不少被賣掉的女孩子了。”


    許康看向許庭國，“許瑤瑤也是被賣的一員，而薑玉瑩，是最大的人販子頭目，薑靈羽是第二，我是第三。”


    “按照a城的律法，我們都是要被槍斃的。”


    “許瑤瑤是受害者，你們夫妻也是，你們當初虐待南梔，南家報複迴來了，他們沒有選擇報執法辦，而是私人解決，現在南梔也同意讓你們彌補過錯，所以你們改過自新，以後好好生活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許康扯了下嘴角，“鳳凰山很美吧！但那是罪惡的中轉站。”


    “以薑玉瑩為首，她手底下的所有人，都是罪人。”


    “許庭國，帶著你的妻子女兒，好好過吧！”


    許康說完，抱著許如意的骨灰盒轉身離開，他離開的時候，拿出手機點開加密郵箱，把裏麵的內容發給了薄管家。


    然後，打了執法辦的報案電話。


    -


    許康埋完許如意，執法辦的人就到了。


    他衝著他們笑，伸出雙手被戴上了手銬。


    “薑玉瑩也抓到了吧！”


    許康嗓音沙啞難聽，但語氣平和，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幹淨溫和，好似卸下了所有防備和重擔，再也不擔心任何人和事了。


    “許先生，關於你發給執法辦的證據，我們已經在調查了，一旦查證屬實，你和你那份證據裏麵的人，都將接受a城律法的製裁。”


    執法辦的工作人員揮了揮手，“帶走。”


    許康被帶走，他進了執法辦之後，見到了薑玉瑩和薑靈羽，薑念樺被薑靈羽保護得很好，沒有沾手任何骯髒的事情，她所知道的，也很少很少。


    薑玉瑩中了蠱毒，是被單獨關押審問，而薑靈羽，和許康一起被審問。


    因為許康舉報的證據裏麵，有很多骯髒的事情，是他們一起完成的。


    坐在巡視室內，薑靈羽盯著許康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碎屍萬段。


    許康微微一笑，不等執法辦的工作人員開口，他自己先開口了，“從薑玉瑩開始，我們全員都是惡人。”


    “現在的a城康複中心醫院，在二十多年前，就開始拐賣剛出生的小嬰兒。”


    “那些孩子被賣掉之後，所獲得的錢財利益，都進了薑玉瑩的口袋，她用賣孩子的錢，供養薑靈羽和薑念樺，還有她自己的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