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投命，足懼千夫。


    躍馬揚刀的牛大春，那威勢就如同自神話現(xiàn)身的猛獸直撲軍陣一般，周身所挾帶的淒厲殺意，還未近身，前方直麵刀鋒的的弓手，已經(jīng)屁滾尿流地爬到槍手後麵去了，竟無一人敢多射一箭。


    而正麵的盾手、槍手也是慌亂不已，但軍令所在，他們隻得咬緊牙關(guān)，緊閉雙眼，一副聽天由命的姿態(tài)。


    “哈哈哈……”


    看著麵前破綻百出的軍陣，牛大春狂笑如雷，手中長刀下劈之勢猛然一改，長刀上挑，將最前方連人帶盾給挑飛了出去，同時左右劈劃而出，鋒利的大刀將左右槍手，連人帶兵一分為二。


    與此同時，胯下戰(zhàn)馬猛地四蹄騰空而起，直接便要越過第一排那些摔倒?jié)L爬的士兵，趁虛而入。


    戰(zhàn)馬左三右二五名吐蕃戰(zhàn)士見此，齊齊拋下長槍，拔刀撩向半空的馬腹，牛大春手疾眼快，大刀急舞，左邊三人被一刀梟首，長柄迴拉，那尖銳的刀鐏直接杵進了一人腦殼，就這麼挑著砸向最後一人，那人被撞得一歪，刀鋒便砍在了他腿上，如觸金鐵。


    對牛大春來說，接陣最大的兇險，已經(jīng)到此為止了，接下來，便是他的殺戮時間。


    此刻，大幕漸起。


    戰(zhàn)馬平穩(wěn)落地，發(fā)足前衝，馬上的牛大春，一桿大刀舞成了匹練，在空中劃出一道血線，刀光閃過，血水如瀑布一般噴湧，戰(zhàn)馬衝鋒的路徑上的所有士兵，都被斬殺。


    刀勢極其剛猛，加上馬的速度，所拉出來的斬殺線極其誇張，長刀所能觸及的範圍內(nèi)，無論鐵甲還是厚盾，更別提區(qū)區(qū)血肉之軀了，根本無法給吐蕃士卒提供一絲防護，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死人。


    跟之前一樣，在他那寬闊刀刃範圍內(nèi)死去的人，是最幸運的，而被長柄砸中的，就沒那麼快活了，運氣好的直接嗝屁，運氣差點的，就隻能慢慢掙紮咽氣了。


    一斬過後，長刀倒手，身軀後躺馬背，發(fā)力起身之時，已然再次從後往前揮出第二斬，劃出了一個大圓，於是又一批士兵被斬殺，戰(zhàn)馬前方，此時竟空無一人，卻是被殺出了槍陣的橫列。


    牛大春正麵的三百來人的小陣，足足排了七八列啊，就這麼一個唿吸的功夫，幾刀揮砍，便已殺透，活下來的士卒，看情況也不過百十餘人。


    這等殺人的速度與兇殘，無論是在場的吐蕃將士，還是空中的明教鷹騎，都看呆了，兩軍交鋒，都是你來我往，誰人見過這般殺人如割草的陣仗。


    縱使天下聞名的宗師上戰(zhàn)場，特效殺傷範圍再大，也不敢如此放手施為，必須得留有餘力，提防各處的刀槍流矢，但這廝中前胸衣衫都被箭矢射爛了，卻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刀槍不入?玩不起是吧？你幹脆開個蘿卜遊俠，一鍵秒殺全屏得了，還打個屁啊。


    唿吸間便已殺透一座戰(zhàn)陣，牛大春麵前是嚇呆了的弓手，跟沒嚇呆但拔刀瘋狂衝上來的弓手，於是，他駕馬一衝，手中長刀左右揮舞，自下而上的撩斬劈劃，幾個弓手便被破開成幾截了。


    與此同時，高空之上破空聲大作，一道道烏黑的寒光自天而降，卻是一百多桿標槍，以無可阻擋之勢，紮入了牛大春前方的另一座軍陣。


    頃刻間盾碎人翻，慘叫聲不絕於耳，本已被之前牛大春的殺戮所懾，略有動搖的軍陣，此時更顯騷動。


    標槍殺傷的並不多，約莫也就三四十人，但那死法卻是極為淒慘，尤其是還沒斷氣的那種，刺耳的哀嚎聲更是令人芒刺在背，很是傷士氣，當下就有同伴果斷出手，給了重傷者一個痛快。


    殺散弓手的牛大春勒馬小跑幾步，讓二蛋換了口氣，見此情景，也忍不住抖了抖眉毛，內(nèi)心也是頗為心動，標槍？好東西啊，灑家也要！


    好在天空下投的標槍也就一輪，接下來，便是從天而降的箭矢，這玩意殺傷力雖然也不小，但給人的心理衝擊力就沒那麼強了，後方的吐蕃神射手，也是搭弓射箭予以強力迴擊。


    神射手附帶內(nèi)勁的箭矢，攻擊距離還是挺遠的，天空上兩隻躲避不及的巨鷹，被射的羽毛亂飛，慘叫著摔了下來，砸翻了好幾個吐蕃士兵，其餘鷹騎見此，忙不迭地催動身下巨鷹盤旋躲避，同時手中弓箭還以顏色。


    但見你來我往，箭矢破空，時不時連人帶鷹自空中栽落，估計幸存的機率不會太大，不過，好歹占個居高臨下的優(yōu)勢，地麵的慘叫更是連連響起，天上地下一時就這麼僵持住了。


    “啐！盡整些花裏胡哨的！”


    牛大春看著天空翱翔的巨鷹，羨慕得麵目全非，再想想自己這身大塊頭，這輩子肯定是沒機會飛向天空了。


    嫉妒，是一種病態(tài)，卻不是變態(tài)。


    自覺身心受創(chuàng)的牛大春，怒從心上起，火向耳邊生，一夾馬腹，怒吼一聲便揮舞著大刀，撲向前方已經(jīng)開始搖搖欲墜的軍陣，口中唿喊著亂七八糟的話語，手中大刀左劈右斬，直接便將前方十幾名士卒砍得稀碎。


    前衝中的牛大春，一刀柄戳死一員前來阻攔他腳步的騎將，劈手奪過對方手中的大棒，當下便一手刀一手棒，順著戰(zhàn)馬的衝鋒，朝著四麵八方?jīng)]頭沒腦地橫劈豎砸。


    對他來說，戰(zhàn)陣交鋒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套路，他原來琢磨出的那十二招刀法也僅用小範圍廝殺，現(xiàn)在看來，戰(zhàn)場上根本沒有施展的必要，反正前後左右都是人，隻需要發(fā)力砍砸過去就是了。


    就他手中百多斤的重家夥，一旦蕩開便是血光與殘肢亂飛，左手搶來的狼牙棒，那分量也不下三十多斤，在他手中揮舞開來，那也是擦著便傷碰著就死。


    就是全身鐵甲也擋不住啊，更何況還是著甲率超低的吐蕃士卒，他們能有身皮甲，再往要害處綁個鐵片片就已經(jīng)算奢侈了。


    隨著鐵蹄奮進，牛大春片刻間，便已殺出了一條血胡同，沿途倒下的士卒，皆是肢體不全的血葫蘆，大部分臨死還顯露奇特的姿態(tài)，不是啥地方被砸扁了，就是扭曲成奇怪的樣子，到處都是噴出的紅的白的還有內(nèi)髒碎骨頭。


    這廝身上全是星星點點的血跡，還好是紅衣，不是太顯，但黏糊糊的還是讓他分外難受，一些破碎的皮肉粘在戰(zhàn)馬的披甲上，使得鋼鐵二蛋如同擇人而噬的猛獸一般令人膽寒。


    武器上到處粘著血肉皮毛，僅餘刀身依然光亮明淨，那狼牙棒上甚至卡得有骨頭碴子，旋即被他一臉嫌棄地丟在了地上。


    再次透陣而出的牛大春狂笑如雷，披頭散發(fā)的他宛如惡鬼——頭繩被流矢射斷了，但這絲毫不影響他橫掃千軍的殺戮威勢，白虎煞氣更是如同實質(zhì)一般彌漫，壓得四麵士卒唿吸困難。


    這般殺戮煞氣，極大地震撼了雙方，吐蕃士卒更是兩股戰(zhàn)戰(zhàn)，幾欲奔走崩潰，隻是在貴族將領(lǐng)的彈壓下，勉強維持住軍陣的樣子，不過也是搖搖欲墜。


    中軍環(huán)繞的吐蕃將領(lǐng)更是瞠目結(jié)舌，內(nèi)心恐懼不已，這唐將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單人破陣能猛成這個樣子？古老傳說中的格薩爾有這人兇嗎？這仗還能打?


    牛大春可不管他們咋樣，已經(jīng)徹底興奮起來的他，對麵前滿是恐懼的士卒毫無憐憫，這就是一顆顆待割的韭菜罷了，而中軍大旗下那被簇擁的金甲將領(lǐng)，無疑就是那顆最大的韭菜了。


    “哈哈哈……擋我者死，敢試天下！”


    牛大春躍馬揚刀，將最前方一名吐蕃士卒撞翻，大刀霍霍，直指吐蕃中軍。


    此時，老五等唐軍將士，外加三百銳金旗眾，正壓著馬速，緩步推進。


    兩翼的吐蕃騎兵想要上前襲擾，還未靠近，便被明教銳金旗的漢子以弓箭標槍打亂陣型，偶有拚死衝過箭雨的吐蕃騎兵，也被最前方武裝到牙齒的唐軍將士隨手砍翻在地。


    在吐蕃帝國，有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比如，傳統(tǒng)上吐蕃戰(zhàn)士是鄙視騎射的，按他們的傳說，弓箭是邪惡的武器，他們的一代天驕鬆讚幹布也不會彎弓射大雕，而是以長矛刺殺犛牛以示勇武。


    當然，他們也不是與弓箭絕緣，戰(zhàn)士中還是有不少弓箭高手的，但放在整個軍中，就太少了，因此，知根知底的唐軍，對吐蕃兵的吐槽一直都是：“騎弱弓弱，唯重步驍勇異常。”


    因此，前來阻攔老五的吐蕃騎兵，在他看來，並不比大漠中的馬匪難殺，並未起到絲毫阻滯作用，吐蕃騎兵便被強勢驅(qū)散，很是丟下了一些性命，隻得打馬跑開遠遠地聚集，以圖再戰(zhàn)。


    就這功夫，老五帶領(lǐng)的騎兵隊，已然抵達了吐蕃步陣的一箭之地，不再前行，隻是驅(qū)馬緩步繞行，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如入無人之境的牛大春，在其中縱橫肆掠，一個個緊握武器，靜待時機。


    吐蕃軍陣的混亂，果然如約而至。


    戰(zhàn)機來了！


    老五轉(zhuǎn)頭向身邊的明教牧清羽點了點頭，迴首拔刀高舉，哈哈大笑：“弟兄們，牛大哥已然攪亂敵陣，接下來，便看咱們能不能跟上了！”


    三百五十餘騎無人答話，身上的殺氣與眼中的戰(zhàn)意，已然說明一切。


    老五單手放下麵甲，驅(qū)馬向前，頭也不迴地大喝道：“既是好男兒，死便不後人！跟我殺！”


    “風(fēng)！風(fēng)！風(fēng)……”


    “大風(fēng)！大風(fēng)！大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