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自稱牧歌的塞北姑娘,胸懷寬廣,得饒人處且饒人。有人卻心胸狹隘,想把潛在的威脅鏟除幹淨。
此人就是一直在棧道外旁觀的雲中熊虎。
星眸從肩膀上取下飄飄擺擺的紅綢子……沒錯,這姑娘剛才懸崖作戰,一直還披著柔軟的彩綢。剛才她在空中揮劍,彩綢飄飛,那畫麵就像敦煌壁畫裏的絕美的飛天。
紅綢子抖飛到絕頂的腰間。絕頂卻用手撥開。他拒絕了。這裏這麼多人,尤其是強敵在側,他不願別人看到他靠少女的彩綢才能飛離棧道。他是個男子漢,他丟不起那個人。男子漢嘛,是要保護少女的。絕不能讓人覺得少女在保護他。
星眸會意,莞爾一笑,不想讓好強的少男當眾丟麵子。絕頂死要麵子活受罪,兩腳篩糠,扶著峭壁,一刻鍾的時間,也沒捱過去兩三步。
星眸想了想,帶著富有親和力的笑容,請求:“素小郎君,幫幫我吧。我剛才腿不小心踢在巖石上,腳傷著了。你最熱心,你是俠義心腸的君子。你攙我下棧道吧。拜托了。”
絕頂心中感激,卻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牧歌姑娘,扶著我的肩膀。”
雲中熊虎冷冷喝道:“站住!我要讓你們駢死於棧道之上。”說罷,拈弓搭箭,指向星眸。
此刻,星眸遠在棧道之上,手中的天光水影劍隻能及近。雲中熊虎的弓箭,卻射程頗遠。
形勢急轉直下。
不是還有公良嗎?公良的武功不在絕頂之下,其好勇鬥狠還在絕頂之上。按理說,此刻正是公良力挽狂瀾的光輝時刻。
可惜,這兄弟每到絕頂危難之際,就掉鏈子,而且是因為女人掉鏈子。每次都這樣,屢試不爽。
星眸在棧道上巧鬥雁平沙大放異彩之際,公良正在山路上大放血……被一個做事不走大腦的大姐姐大放血。
公良趁星眸與雁平沙激戰之時,抓緊時間實施自己的九妹子百年好合大計。他先拉住蠢萌少女素餡子的纖纖素手:“妹子,那個雁平沙要是贏了,要是殺了那個北國姑娘,下一個,就是要殺你了。別怕,哥保護你。哥就是命喪當場,也要護你周全。誰讓你生得這麼如詩如畫如動聽的歌!”
素餡子紅了臉,因敬生愛,感激地點點頭。
公良迴身按住彷徨的美人肩:“好妹子,假如你被雁平沙殺了,哥就拔劍自刎。你死後,化作天上的最美的明月。我就化作星星陪伴你。”
彷徨也被忽悠了,紅著臉點點頭。
公良歎了口氣:“就要死了,哥有個心願未了。以前一直想跟你們說,可又怕說了,你們就……”
兩個沒腦子的美貌姑娘,當即表決心:願成哥哥之美,絕不小家子氣。
公良把九妹子方案和盤托出:要找九個美貌的軟妹子,結拜為兄妹,然後調研考核,擇優錄取,選一個做老婆,剩下的九個……
兩個姑娘有些傷心,但還是妥協了:剩下的做不了老婆,做外室,也認了。
隻是,兩個姑娘沒好意思說出來。畢竟公良的九妹子方案是霸王條款,對九個妹子不怎麼友好。
你說多巧合?蘇幕遮大姐好巧不巧今天也遊華山。一走到懸空棧道,正聽見九妹子方案。這姑娘一遇事就著急,一著急就腦子變成惱子。
蘇幕遮認定這輩子就讓公良倒插門了,認定公良以後就隨她的姓了。蘇幕遮認定倒插門的女婿,不能再娶別的女人,認定倒插門就該一夫一妻沒有多妾。
蘇幕遮作為未來的戶主,要清理門戶,不由分說上來就是一劍,再次把公良刺了個對穿。
公良大出血……胸口大出血……戰鬥值銳減為負一百。這兄弟指望不上了。
蘇幕遮武功不咋地,但這姑娘會搖人兒。如果她把不參與天下武功排名的世外高人老爹和老爹的少林寺小夥伴們搖來,擊敗雲中熊虎不成問題。
可惜這姑娘急性子,不問清麵前的狀況,就把自己也捅了個對穿:她要殉情。
公良想了一下:看來他和絕頂,以及幾位姑娘,今天都得上西天,都得皈依我佛了。臨死之前,他還得撩撩蘇幕遮,穩固一下撩妹的戰果。
公良念起了先前那一句:“此水何時盡,此恨何時休,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
蘇幕遮的心又被俘獲了。她淚眼蒙矓:“良弟弟,君心似我心,良弟弟,你死了,我追隨你死。”
公良一聽,放棄了:你真比我年紀大?那算了吧。咱倆別什麼不負相思了,我隻想找妹子,不想找姐姐……
女人被激怒後,有無窮的破壞力。於是再次大放血。
棧道上,絕頂睚眥欲裂:“雲中熊虎,你好意思拈弓搭箭?你好意思不按江湖規矩?”
雲中熊虎不上當:“不能縱你歸山,歸山則不可收拾。今天必斬除你們這幾個小胖小子、幾個小丫頭片子。你是賣國惡賊素知心的弟弟,我為天下殺戮你。這些男男女女,是你素絕頂的幫兇,我為天下將他一並斬除。”
雲中熊虎彎雕弓如滿月,連射十支連珠箭。箭如流星過,每一箭都射向星眸的要害。
星眸慣於棧道戰鬥,並不慌忙,飛身躲過。十來支連珠箭全部走空。
星眸氣定神閑,恰似閑庭信步。雲中熊虎心中一動:“這女子從容不迫,處變不驚,有大將風度,不像無知無識的山野女子。她是誰?”
星眸臨風而立,身上綢帶飄舞,冰清玉潔有如蕊宮仙子。
雲中熊虎靈機一動,心想:“既然這小姑娘擅長懸崖作戰,我未必掏得到便宜。我何不射有恐高之癥的素絕頂?”想到此,再搭上一箭,嗖地射出。素絕頂聽到風聲,因為恐高,不敢動,結結實實中了一箭,胳膊上血流如注。
星眸想使用激將法,將強敵引入彀中:“雲中大俠,你是名震天下的英雄,如此用弓箭遠遠地偷襲,使不得。我為雲中大俠的名聲計,覺得你還是棧道來決戰最好。”
雲中熊虎冷笑:“小娘魚,老子可不上你的當,有本事你到棧道外決戰!”星眸冰雪聰明,也不肯上當。
雲中熊虎再次向星眸射出五支連珠箭,星眸已有準備,揮動天光水影劍,劍光如藍色天幕,如水影蕩漾,將五支箭都打到棧道外麵的虛空中去。
雲中熊虎心想:“這個小娘魚擋在那裏,我殺不了素絕頂。”迴頭看到淩遲姑娘,惡向膽邊生,心想:“我假意斬殺這個江南蠻女,那塞北蠻女必定下棧道來救,到時候就可以除之而後快。”
想到此,一把抓住淩遲姑娘的雙鬟,揮刀砍下。
淩遲一臉害怕的表情,心裏卻做了兩手準備:如果搶走絕頂心的這個北方姑娘來救我,我就原地不動;如果這個塞北丫頭冷酷無情見死不救,我就用蠱毒發到她身上,讓她全身膿腫惡爛,醜陋而死。
星眸明知下棧道救人,是雲中熊虎惡毒的圈套,但人命關天,萬一雲中熊虎真是刀劈淩遲,自己袖手旁觀,萬一淩遲死了……星眸良心難安,揚手飛出幾顆鐵蓮子,隨即飄身飛下棧道,來到淩遲的近前,揮劍劈雲中熊虎的後心。
雲中熊虎舍了淩遲,轉身來鬥塞北姑娘。
星眸的武功,如果在當今武林排的話,可以排到第二十七八名,足以傲視天下了,但和排名第四的雲中熊虎比,就差得太遠了。
在棧道上,她能仗著閃展騰挪的絕技取巧取勝,到了寬闊地帶,就迅速落了下風。
雲中熊虎在十四招內,輕易擊敗星眸。他用繁弱弓的弓梢點中星眸後心的魂門穴,令她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