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安城。
這是位於懷仁城與臨昌城中間的一座小城,皆是快馬一日之程,踰空將大帥部移駐於此,目的是層層推進,不斷向北方蠶食。
至安城的冬卻不像冬,暖得有些令人嫉妒,就算京城的晚秋,也沒這裏溫暖,當雲(yún)破日出之際,旭陽將翻滾的雲(yún)浪驅(qū)散,碧藍的天空之下,芬芳彌漫,恢弘盎然。
每當晴空萬裏,人的心情便會扶搖直上,飛上雲(yún)霄,心態(tài)便會變得豁達,靈魂仿佛置身於絢爛的白雲(yún)之中,徜徉於這雲(yún)海之間,眼界變得更為寬廣,那些陰暗中的臭蟲已入不了法眼,因靈魂所過之處,隻有這如畫的江山。
疏林紅葉,落花時節(jié)。
寒煙無痕映闊空。
碧無盡,重拾翠,斜陽裏縱馬揮繩。
戎衣風威至安城。
楊計來到至安城外,這已是東門蒼迴來的三日之後。
奔赴理想的途中,都會有寂寞相伴,孤獨相隨,如何在這過程中仍保持自我,不忘初心,便顯得甚為難得,這需要樂觀的心態(tài),暖陽能給孤寂的心帶來些許安撫。
斜陽下的楊計,吞下一口暖陽,吐出一口濁氣,帶著衛(wèi)隊入城,在喻空的親衛(wèi)聞人訪的帶領下,來到大帥部會客廳。
“哈哈哈哈,果然是一代英傑,三十之齡便任一軍之帥,一人獨擋一麵,喻某不及啊!”
踰空一見麵,對著楊計便是一頓猛誇,楊計不覺得是諷刺,如今的地位,確實是自己努力而得,楊計拱拱手奉承道:
“踰帥過獎,楊計受之有愧,我一直以來,將踰帥視為心中之標桿,一心追趕踰帥之步履,雖一路艱辛,然今日終能見得踰帥一麵。”
楊計將踰空說成偶像,意思是將自己的位置擺低一級,踰空也有些想不通楊計所謂的複仇是何意,踰空將楊計招唿坐下之後,拉起家常。
“楊帥乃楊家子弟,如今楊營出任太尉,楊帥卻入得軍中,為何不在兄長身邊進行扶持?難道楊帥與楊太尉之感情,有變?”
“感情?”
楊計微微一笑,實話實說道:
“嗬嗬,家父與大伯之間的事,相信大帥無比清楚,我怕,二兄三兄同樣怕,萬一這日後,若來上個變化,小命重要吶,以此,我兄弟三人各奔東西,以保全自身之性命。”
實話便是真話,真實的東西便無懈可擊,踰空索性敞開問道:
“那你欲找何人報仇?你有何仇人尚需我來相助?”
楊計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他緩了緩,唿吸幾口之後,沉吟道:
“大帥,我在靈繹城成婚一事,不知大帥是否還記得?”
“當然記得,我之東路軍副帥,便是那迴命喪靈繹城。”
“大帥,我躲至靈繹城,幸得靈繹王不嫌棄,幫我完成十年之願,了卻我十年之心結(jié),我感恩靈繹王,以此為他奪下懷仁城,在此,我先向大帥賠罪。”
楊計站起來對著踰空恭敬地躬身施上一禮,踰空輕托一下楊計的臂膀,讓他坐下道:
“有恩必報,老太尉之根本,我不怪罪,你繼續(xù)說。”
楊計坐下後,猛得灌下一杯茶,帶著些怨氣,惱怒道:
“大帥,當時靈繹王並未組軍,我乃孤身一人,勢單力薄,成婚三日,僅僅三日吶,他龍舉便將我的妻子搶去,大帥你說,此仇可能不報乎?”
踰空這才想起來,原來是奪妻之恨,龍舉搶別人的妻子太多,以至於令人早就忘記那些還活著的丈夫,但踰空仍有些不相信,他疑問道:
“你小妹為何無意見?你當時為何又同意?”
楊計麵帶悲憤,哭喪著臉反笑道:
“哈哈哈哈,大帥,我能不同意否?他龍舉手下高手無數(shù),捏死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我如何敢不從?我小妹,唉!她與龍舉狼狽為奸,二人共同下的手。”
踰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自己沒被人搶過妻子,楊計這種心情確實很難體會,踰空有點亂,稀裏糊塗道:
“你就這麼活在複仇之中?”
“當然。”
楊計憤起道: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豈有不報之理,我為靈繹王借龍舉之力,除去司馬家,以我自己之奮鬥,得來這一軍之帥位,我願報靈繹王之恩,但不妨為我自己複仇。”
“你如何麵對靈繹王?”
“我求大帥,給予靈繹王,一安樂存活之所。”
“你的意思,與我結(jié)盟一處?”
“不,若大帥為我複仇,我願投於大帥帳下,帶兵相投,願為大帥手下一小卒。”
楊計的態(tài)度相當誠懇,但越是這樣,踰空越是不信,誇誇其談,就靠一張嘴而已,踰空淺笑道:
“嗬嗬,楊兄弟,你這說的,是否有些令人難以相信。”
“大帥,我所言所行,全亮在你麵前,若你不信,我還可以說出龍舉軍的下一步攻擊計劃。”
“下一步?”
這牽扯到戰(zhàn)事,踰空好奇的看向楊計,正色問道:
“你說說看。”
“圍曲枝城,樂豐城必出兵相救,半路劫殺樂豐城之軍。”
楊計居然說出樂豐城,踰空的疑慮被打消不少,踰空試探問道:
“你知曉樂昭城之軍,已入駐樂豐城?”
“知曉,龍舉軍皆已知曉,樂豐城雖小,然其位置好,位於曲枝城東,便攸城南,樂豐城一直是我等關注之城池。”
“龍舉在何處?”
這是踰空消除自己心中疑惑的最後一點,他經(jīng)過不斷的詢問與推測,來確認楊計的真假,然而楊計仍然實話實說道:
“我不知曉他的行蹤,但他正與芬妶二女日夜狂歡,這誰都知道,話說迴來,他得感謝大帥,否則他尚不敢擺至明麵上。”
“嗬嗬,不愧為色魔之名,專搶他人之妻,令先竟然還如此寵愛,唉,皆是令先無後所致吶!”
踰空聽得懂,楊計是告訴自己,“有始有終”已然敗露,宋皇知道是自己派出的殺手,踰空的心中沉重幾分,箭已出弓,再也無法迴頭,楊計趁熱打鐵道:
“大帥,楊計推心置腹,隻為一雪心中之恥,我不僅要讓龍舉痛,更要讓他的軍隊消失。”
“殺龍舉,我不能給你承諾,因我找不著他在何處,至於滅掉他的軍隊,你有何計劃?”
踰空終於信任,楊計欣喜道:
“將計就計,我尚未將取得懷仁城之消息,傳與龍舉軍,為的便是等待大帥之決定。”
“你準備做那個變數(shù)?”
“不錯,給予背後一擊,滅掉龍舉軍,大帥可順勢突襲開濟道,就算拿下大名道,也是易如反掌,屆時再向西攻下廣嶺道與古丘道,剩下個令先,他如何能與大帥鬥?令先除卻投誠,將別無他途。”
楊計所說,是一幅宏偉的藍圖,與喻空心中所想,不謀而合,喻空的計劃就是如此,雖然從口中說出來,甚是簡單,然而楊計的合並,加上龍舉軍的消滅,靈繹道再無軍可影響。
踰空背負雙手,望向碧天,楊計之才能,確實令踰空喜歡,戰(zhàn)績就是說服力,況且既然天下盡知,再隱隱藏藏毫無意義,踰空鄭重道:
“若能將龍舉軍消滅,你楊計便為我''電獅軍''之副帥,你意下如何?”
“楊計先謝過大帥,功成之日,再來領賞,我這就迴去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