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峰峭壁,林立風雨獨舞。
青山嶙峋,古道寂寞蒼途。
目送去,黃昏幾許?
芳塵路,劍書新句。
棧道英豪,疏影裏從容如故。
誌壯淩雲,韶華年此刻付諸。
同穀棧道。
此道雖稱之為棧道,然而卻與尋常棧道不同,它並非是木結構築造,但確實是在山腰之上,以此,也稱之為棧道。
山峰腰間本有天然之小道,由人力再加以修築,寬度達到丈許,然而因人煙稀少,過往之人漸無,小道從有至無,再從無到現在的成型,曆經無數年月,來之不易。
棧道倚著山腰,另一側是不太高的山崖,崖下有一條河流,某些地方有落腳之處,人能下去從河流之中打水,人行於道途需要補水,小道與河水,是大自然恩賜的寶物。
棧道連通廣嶺道與靈繹道,然而因靈繹道未對極西之地重視,使得來往之人仍然極少,對棧道願意了解之人也不多,棧道無名。
翠琴穀有名,遊子山有名,為何?
皆因有無數英烈之魂駐守,朗朗乾坤,豪氣萬丈,名字響徹於每位大宋子民的心中,世代流傳,真正的永恆。
今日今時。
棧道匯聚千餘人,一攻一守,同為心中信念而戰,在信仰麵前,生死變得不值一提,信念是需要用命去守護的,肉身雖死,信仰永垂於靈魂。
宋樓帶著六護衛趕至棧道之時,青豐已作好戰術布置,棧道的寬度,堪堪八人並排,青豐的八槍陣發揮不出過多的陣形,解懸二人的加入,並要求做為第一層屏障,讓青豐更多出一份信心。
章旅、章旈,是同穀城城主章丞的二子與三子,他倆尾隨青豐而至棧道,是章丞的一種宣誓方式,願與青豐共存亡,旅旈二人負責棧道的偵察,喻儕等千人隊伍未至棧道之時,青豐便得到匯報,並迅速拿出應對方案。
宋樓的突然來到,令青豐有些無奈,千人隊的衝擊,自己隻有數十人,如何能保得廣嶺王周全?
“王爺,少主定然在趕來的途中,我等就算死絕,也要撐到少主到來,王爺你是尊貴之軀,不可與我等共赴黃泉,請王爺離去,可否?”
青豐已做好共亡的準備,應該說這裏的每一個人,包括文元、細辛和麥冬三位“南雲臺”弟子,在得到千人隊前來的消息之後,都是抱著一死之決心。
“嗬嗬,青會長,我來呢,的確是慰問你們而來,但我為夜浦大匠師點撥之後方才得知,原來我應該來,我必須與兄弟們並肩一戰,雖死無憾!”
“可,王爺…”
“報!”
宋樓見青豐還想勸阻,立即昂首挺胸,將青豐打斷,大聲稟報道:
“宋樓奉長櫻女帥之命,率六壯士前來支援,請青豐將軍安排據守之位,軍令如山,軍法無情。”
宋樓這一招將青豐堵了個啞口無言,長櫻都被宋樓搬出來,青豐撫額歎道:
“王爺請與六壯士殿後即可。”
宋樓冷眼不滿道:
“青豐,你看不起誰呢,解懸二人與我一同來的,隻不過他倆先到,我要與他倆站第一排,六壯士第二排。”
“呃,這…”
“青豐兄!”
宋樓見青豐還猶豫不決,繼續打斷青豐,不過這迴宋樓無比溫和道:
“你莫非想讓我帶著遺憾死去?你我都已有後代,況且還有那個混蛋撫養,怕個鳥甚,爽快點,可否?”
“唉!行吧!”
宋樓的決心堅定不移,話也說到青豐心坎上,他的確不擔心長櫻母子,寒漠定會視如己出,青豐決然道:
“宋樓聽令,你與解懸二劍於第一排阻敵,六壯士與別肢二人立第二排防線,爾等身後便是四排八槍陣,旅旈二人負責救援,文元三人負責醫治,即刻布陣迎敵,切記,隻要我等尚有一人存活,敵軍便不能通過棧道。”
“喏!”
隨著眾人一聲應下,數十人共赴棧道布防,每隔十步一排,最後方是距棧道口約數十步的文元三人。
棧道彎曲,側前方的棧道之上,已現出踰儕等人的身形,然而他們還有幾個彎道要走,“解劍”周桎凝神一看,對著宋樓道:
“不好,王爺速報青將軍,來敵有弓箭手,他們可能用弓箭開道。”
“好,我去通知。”
青豐在第二排的八槍陣後,聽到宋樓的匯報,青豐輕喝道:
“一排交盾,箭起即變側陣。”
宋樓不懂,他甚至有點茫然,青豐提醒道:
“王爺與我一起,將盾牌拿給六壯士,你自己也拿一塊擋箭矢。”
宋樓急問道:
“那一排豈不是無盾牌可用?”
“沒事,變陣即可。”
青豐沒空多解釋,宋樓也沒再多問,然而解懸二人加宋樓和六壯士,有九個人,盾牌卻隻有八塊。
宋樓又有些著急,正想問話,青豐已迴去八槍陣中,周梏微笑道:
“王爺勿憂,我等自有對策,青將軍未曾想到我等前來,因此未多準備盾牌。”
宋樓理解青豐的做法,青豐自來此駐守,便沒想活著迴去,除非無人闖關,多備軍械,隻會便宜敵軍。
然而宋樓好奇解懸二人,你倆用一塊盾牌,還有對策,這麼神奇的嗎?宋樓心裏盼著敵軍快來衝關,戰意綿長,生死已忘。
棧道的寬度,令雙方人馬難受,青豐的八槍陣雖擺不開,但他的人本來就少,七排人全上陣,仍顯得空空蕩蕩。
踰儕部卻無比棘手,十人一排已夠擁擠,隊伍更是延至數十丈開外,狹窄的棧道令其無法發揮人多的優勢,然而人多就是有好處。
“弓箭開道,車輪戰無間隙攻擊,耗死他們,定要衝過去。”
“嗖嗖嗖嗖”
隨著踰儕一聲令下,箭矢如斜雨般灑落,將青豐部全部覆蓋,青豐輕喝一聲道:
“側陣!”
青豐帶著八槍陣四排人,全部閃撤至山腰側邊,盾牌遮頂,形成一條倚山長廊,所有的箭矢將落於空地之上。
周梏等人蹲身立盾,將人藏身於盾牌之後,唯有周桎一人,橫劍露身於隊伍之前。
“解塵慮恨”
周桎弓步出劍,“解劍劍法”,長劍舞出一片劍幕,將密集的箭矢擋落無數,周桎緊盯前方,他是青豐部的眼睛,他需要觀察敵軍的動向。
“再來一輪,放箭!”
踰儕同樣在觀測著戰場,箭矢既然起不到效果,那就全部射完,輕裝上陣,因為這條路,是一條不歸之途。
“懸山空凝”
周梏換下周桎,讓他恢複,以麵對接下來的肉搏之戰。
周梏的“懸劍劍法”出手,長劍飛空,劃出一片無形的劍茫,肉眼可見,空中似有水波蕩漾,箭矢碰觸,如被粘於空中,瞬間白霜覆於箭身,跌落於地麵,像無數冰淩掉下。
“衝鋒,無規則,不間斷,殺!”
踰儕發出最後的命令,他明白,或許這是自己一生中的最後一句話,然而一切皆拋棄於空中,信念是父帥的,信仰是自己的,為了心中的向往,雖死無妨。
“列陣,陣橫北荒!”
青豐收到周梏的信號,八槍陣變成攻擊狀,每一排變成兩層,可攻可守,更可以接應前方的戰友。
解懸二劍換至第二排,宋樓護法,讓二人有恢複的時間,第一輪的衝擊交給別肢與六壯士,一切都在青豐的計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