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別離傷心,方寸亂於臨行。
愁容相看,執(zhí)手無語哽咽。
留戀處,定將音書傳憑雁。
千裏煙波,天涯無盡思念。
人間情,柔腸粉淚濕指間。
當(dāng)分別來臨之際,人總會感慨相聚的日子過短,並不斷埋怨著自己,竟沒有好好珍惜相處的時光,然而行程已定,無法更改,離別的雙方,隻能灑淚分開。
宋眼很灑脫,他受上次的送行所影響,這一迴他勒令妻妾們?nèi)吭诩遥辉S送,老子又不是去送死,搞得像迴不來似的。
但寒漠,是真有可能不會再迴來,特別是楊茉、司徒韻等夫人們,以此星如雨、藍(lán)巧顏、南宮愫等女人們,特別傷感,眼淚流得勸都勸不住。
茶館後宅這個家,對於星如雨和藍(lán)巧顏來說,特別不同,她倆見證了從無到有,從人少至人多,自寒漠到來之後,接著是楊茉,再然後是原語,司徒韻等女人的到來,慢慢地讓這個家變得豐潤。
紫蘇、原語、澤蘭雖然住的仍是醫(yī)館後宅,但早就不再行醫(yī),可如今離開,甚是難舍,抱著元芪、白芍等師姐妹,千叮嚀、萬囑咐。
有些事就是這麼無定,當(dāng)初冥月決定來靈繹城之時,他根本沒想過會入道臺府為職,他隻想為寒漠盡自己的一份力,然後跟隨到寒漠身邊,繼續(xù)悠哉悠哉。
來的時候挺瀟灑,這下呢?迴不去了。
冥月雙眼濕潤,他能感受到身邊洛義與金弓瞪著自己的餘光,這餘光中有惱怒,有無奈,有恨不得拋棄一切離去的衝動,然而理智將負(fù)麵情緒全部擊敗,留守一方也是一種愛。
鴻鵠與寤寐,跪在寒漠麵前,哭成淚人,他們四人將寒漠不許跪的禁令棄之腦後,寒漠並未責(zé)怪,隻是蹲下身,擁抱著四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啥,效果還挺好,鴻鵠與寤寐起身後,瞟過一眼“擋酒四大漢”,竟然漸漸露出一絲笑意。
府軍五大都尉看不出一點(diǎn)點(diǎn)傷感,五個人並排著,反而個個咬牙切齒,就因晚宴時,寒漠無意中說起,六道的都尉之中,年歲考績最好的,將調(diào)入京城。
五都尉憋著勁,準(zhǔn)備大幹一場,可又不知道這考績會考些個啥,以至於對分別不怎麼上心,各自在思考著如何當(dāng)好差,好兄弟又咋滴,必須爭。
楊宕、艾今、屈塵、休問四人,臉上流淌著暖意,並非春日之暖,而是寒漠的一句話。
“此處,是我的家。”
短短幾個字,勝過千言萬語。
司馬倫與楊越領(lǐng)著夏侯頌等道臺府的官員們,倒是笑意盈盈,臉上充滿著期盼的神色,是對大宋天下的期望之情。
寒漠沒漏過家中的任何一人,包括留守醫(yī)館的白青、石鬥等人,一一擁抱致別,同時囑咐,好好保重,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斑鳩屋上啼,白杏襯鄉(xiāng)野。
村園融暖,燕歸故巢。
農(nóng)夫荷鋤忙,老牛隨風(fēng)遠(yuǎn)。
萬草千花,伴客遠(yuǎn)行。
春迴大地,春在何處?
在野外的田園之中,在忙碌的農(nóng)夫之處。
鳥語花香的藍(lán)天下,桃紅柳綠的碧水邊,為農(nóng)事而辛勞的百姓,無暇欣賞這如詩般的田園風(fēng)光,他們在追趕著春日的腳步,有春耕才會有秋收,有付出才能有收獲。
莊稼不認(rèn)爹與娘,精耕勤勞方有糧。
靠天吃飯的百姓,唯有期盼著每年都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因此,當(dāng)田地裏的農(nóng)活告一段落之時,便會參與一些社祭活動,載歌載舞,吹笛賽神,為討個好彩頭,祈求四季和順,五穀豐登。
“上巳節(jié)”便是其中之一,不同的地域,有著不同的展現(xiàn)形式,但都是寄托著百姓的期望,希望通過祭拜神明,來祈禱豐收,用此方式來表達(dá)百姓心中美好的願望。
由於宋皇詔令天下,京城的“上巳節(jié)”將會有南戲,以至於京城周邊各道各城的百姓,有許多家境稍好者,都在趕往京城,為的是與宋皇共同祈禱,上蒼定會賜下福兆。
人多的地方自然會有商機(jī),商人也加入其中,隻不過他們?nèi)ゾ┏巧栽纾仨毺教焦俑囊庀颍芊裣日紦?jù)個有利的好位置,為買賣的紅火打好基礎(chǔ),以此,現(xiàn)在路上的行人基本都是行客,畢竟離三月初三已無幾日。
行客的增多,路途中的客棧隨之火爆,“苦力三人組”屬於先遣部隊,三人負(fù)責(zé)提前將客棧定下,以為後行的孕婦做好準(zhǔn)備,地點(diǎn)仍然是章合城的“忙裏閑”客棧。
寒漠與宋眼的一行人太多,“虎翼”可以於城外宿營,但孕婦的安全需要保證,“苦力三人組”想到的是將客棧包下來,然而客棧的宿客過多,根本無法將客人清空,掌櫃許相出麵,找城主幫忙。
章合城城主子車棠,乃靈繹軍西部大將子車未追之父,本就是靈繹王的追隨者,聽到寒漠與宋眼來息腳,原來麵帶愁容的臉色,頓時歡喜萬分,並立刻安排家仆侍女,專門騰空幾棟房子出來,恭迎寒漠與宋眼。
“苦力三人組”暗自撫去額頭焦急的冷汗,實(shí)在萬幸,若是讓孕婦少奶奶們?nèi)ヂ稜I,估計從此以後隻能流落街頭,家是不可能再迴得去。
住在子車府中,確實(shí)比住客棧要好,傻夫人就十分滿意,對著“苦力三人組”一頓猛誇,欣喜著與其他姐妹去看房間,而寒漠則是遇到一個心酸的難題。
子車棠帶著二子子車未逐恭迎著大駕,一番寒暄,待寒漠的夫人們?nèi)x開之後,子車棠與子車未逐突然跪到寒漠麵前,哭訴哀求道:
“少主救命吶,求少主救救拙荊的小命!”
“這是做甚?快起來。”
寒漠急忙扶住子車棠,並示意子車未逐也起身,宋眼同時勸解道:
“有話慢慢說,莫著急,你夫人在何處?”
子車棠抹淚迴道:
“內(nèi)人就在臥房,危在旦夕。”
“帶路,先救人再說。”
寒漠拎起子車未逐帶路,他怕子車棠扛不住,小老頭的身體有點(diǎn)發(fā)飄,宋眼也看得出,伸手將子車棠扶住問道:
“究竟是何原由?我未曾聽說你夫人患疾。”
“唉!王爺,且聽我說。”
子車棠緩緩道出他夫人生病的前因後果,皆由其女兒子車未迷所引起。
子車未迷是子車棠的小女兒,因隻有這一個女兒,得到全家人的疼愛,如掌上明珠一般。
子車未迷年方十九,於去年“武舉會”期間,與一人傑相戀,然而迴家之後,並未對父母提起,今年子車棠的夫人認(rèn)為如今天下太平,是個好時節(jié),便為子車未迷安排了一樁婚事,子車未迷先是拒絕,其後在母親的逼問之下,終於說出已有愛人,並且非他不嫁。
子車未迷的娘極好麵子,她已將婚事定下,如反悔的話,會丟失她的臉麵,便一怒之下,以死相逼,以脅迫子車未迷就犯,然而子車未迷也以死相迫,她娘真的被氣出病來,已被醫(yī)師搶救過一迴。
宋眼聽完,指著子車棠訓(xùn)斥道:
“莫非麵子比女兒的幸福尚且重要?你子車棠為何如此迂腐?生兒育女之目的,莫非隻是為你長臉麵?你真是害人不淺,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