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鐵了心要斬斷陸璟的念想,言辭直白地向陸璟挑明,他們之間唯有仇恨,過往婚約不必再提。蘇輕宛滿心期望,陸璟能做個聰明人,別再揪著這事兒不放,徒增雙方煩惱。
“王爺,就當(dāng)您此番來淮南,是為了公務(wù)吧!”蘇輕宛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然,盼著能讓陸璟恢複幾分理智,莫要再提那些敏感話題。
“若僅僅是為了公務(wù),我又何必大老遠(yuǎn)跑這一趟?”陸璟目光緊緊鎖住蘇輕宛,心中對淮南王雙生花之事已有推測。一人嫁入陸家,卻慘遭逼死,另一人則冒充身份潛入陸家複仇。可他心裏清楚,仇恨歸仇恨,感情歸感情,自己從未有半分對不起她。
“這婚事可是先帝欽賜,白紙黑字,聖旨上明明白白寫著,賜我與西南大郡主成婚。若你不願履行婚約,那我隻能去娶西南大郡主了。”陸璟鐵了心要逼蘇輕宛就範(fàn),話語中滿是決絕。
蘇輕宛一心撲在淮南政務(wù)上,對兒女情長毫無心思。
往後為了淮南局勢穩(wěn)定,婚事或許會淪為一場交易,就像淮南十八山與王府聯(lián)姻之事。若不是有小寧將軍和張懷寧從中周旋,她沒準(zhǔn)就得和山匪頭目張三聯(lián)姻,畢竟這是最快收服山匪的法子,以她的性子,真做得出這種事。正因如此,當(dāng)初淮南傳來王府要與山匪聯(lián)姻的消息時,陸璟在京城就坐不住了。
好在半道聽聞,聯(lián)姻的是小寧將軍和張懷寧,雖說郡主和張三談過聯(lián)姻,隻是沒談成,可這還是讓陸璟深感危機。
“你說什麼?”蘇輕宛柳眉緊蹙,眼中滿是驚訝與不悅。
“先帝賜婚,金口玉言,聖旨如今還供奉在王府。你若不履行婚約,我隻能迎娶聖旨上指婚的郡主!”陸璟為了這門婚事,已然不顧一切,不擇手段起來。
蘇輕宛與西南王府關(guān)係極為要好,西南郡主身體孱弱,離不開西南。西南王心疼女兒,隻會招贅婿,絕不可能將女兒遠(yuǎn)嫁,更何況是嫁給陸璟。京都路途遙遠(yuǎn),侯門深似海,郡主身體嬌弱,未必能適應(yīng)京都的氣候與飲食。若真要聯(lián)姻,恐怕半條命都得搭進(jìn)去。
“你敢!”蘇輕宛臉色驟變,眼中怒火燃燒。
“你大可試試!”陸璟態(tài)度比她還要強硬,這段時間相處,他算是摸透了蘇輕宛的性子,吃軟不吃硬,尋常手段對她根本沒用,隻能這般逼迫,“聖旨賜婚,我為何不敢?”
蘇輕宛又氣又惱,一時陷入兩難之境。
“當(dāng)初是誰利用我殺了木將軍,親口答應(yīng)嫁給我,承諾時信誓旦旦,如今卻過河拆橋。郡主,我可不是任你隨意拿捏的軟柿子!”陸璟毫不留情地說道,“聽說你們淮南人最重承諾,你就是這般戲耍人的?”
蘇輕宛剛要反駁,陸璟卻搶先一步打斷她:“你想說,你是以西南郡主的身份與我結(jié)盟、結(jié)親,不算數(shù)?那行啊,那我就去找西南郡主,這也合情合理!”
蘇輕宛心中暗自思忖,陸璟這分明是耍流氓。自己惹下的事,絕不能牽連到西南王府,更不能任由陸璟胡來。“陸璟,強扭的瓜不甜,何況我曾是你的長嫂,嫁給你成何體統(tǒng)?你伯父、伯母、兄長,還有你母親,陸家族人都見過我。當(dāng)初在禦前,我咬定李雪櫻殺人未遂,這事兒滿朝皆知。所有人都知道陸家曾經(jīng)的大少夫人隻是和離,並非亡故。若揭露真相,這紙和離書便無效,我姐姐的戶籍仍在陸家,一輩子都得隨葬陸家,我絕不答應(yīng)!當(dāng)初我冒充姐姐身份進(jìn)陸家,就是為了複仇,幫姐姐脫離陸家。所以,我不會揭露真相。那麼……在所有人眼裏,我就是你曾經(jīng)的長嫂,弟娶兄妻,你的名聲能好聽嗎?你如何麵對陸家列祖列宗?在陸家時就有叔嫂暗度陳倉的醜聞,你要娶我,這不是坐實了傳聞,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我不介意!”陸璟是個認(rèn)死理的人,認(rèn)準(zhǔn)的事兒九頭牛都拉不迴來,“你想讓長嫂自由,脫離陸家,永遠(yuǎn)頂替她的身份,我尊重你。可你答應(yīng)嫁我,這也是事實!”
陸璟來淮南之前,就料到蘇輕宛不會揭穿頂替姐姐身份的事兒。
一旦揭露真相,長嫂一年前就已亡故,且亡故時仍是陸家兒媳,和離書失效,謝昭蘭生是陸家人,死是陸家鬼,屍骨都不能遷出陸家祖墳,將永遠(yuǎn)被困在陸家。
蘇輕宛已將長嫂屍骨遷到淮南,自然不可能再去揭露真相,否則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
可那又怎樣?
“你不介意?”蘇輕宛氣得冷笑出聲,“我姐姐掌管陸家中饋三年,操持宴席、焚香祭祖、宴客送禮,陸家上下,誰人不識。如今換了身份,搖身一變成了三少夫人,同樣要操持宴席、祭祖宴客。到時候,你家祠堂裏的列祖列宗怕是都要質(zhì)問你,究竟有何臉麵娶自己的長嫂。你的族人也會戳著你的脊梁骨,罵你不顧倫理綱常,覬覦長嫂,暗中茍且。你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名聲,你當(dāng)然不在乎,可我會被扣上水性楊花、勾引小叔的罪名,你想都別想!”
蘇輕宛光是想象成婚後第二天去敬茶,林氏、張氏和陸楓看到她的臉時的場景,就覺得無比荒誕。到時候,她和陸璟怕是要被眾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當(dāng)初府裏那些流言蜚語可就全成真了,說她不知廉恥、勾引小叔,說陸璟罔顧倫常、與長嫂暗度陳倉,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陸璟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神色淡然地說道:“既然如此,就對外宣稱你是淮南小郡主,隻是容貌與長嫂相似,不必揭露頂替真相!”
蘇輕宛被他這無賴般的言論氣得差點笑出來,手指著自己的臉,怒聲道:“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聲音、喜好、脾性,你當(dāng)所有人都是傻子嗎?人人都能認(rèn)出來。你這是想把陸家長輩都?xì)馑绬幔俊?br />
陸璟神色平靜,淡淡地說:“小五,我如今已是攝政王,錦衣衛(wèi)皆在我掌控之中。我指鹿為馬、張冠李戴,旁人就得認(rèn),不認(rèn)就得死!”
蘇輕宛聞言,一時語塞,卻又拿陸璟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