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張睿的話。
蘇雲章眉頭緊皺。
他沒想到,許閑剛剛提出問題,南方官吏便跳出來了。
張睿可以說是南方士紳官吏的代表人物。
他出生在錢塘名門張家,張家在錢塘乃是首屈一指的大族,擁有良田無數,還有絲綢和瓷器等產業,除此之外,張家對於教育十分重視,並且在當地辦有學堂,培養了不少官吏和學士。
張睿也是科舉入仕,而且當初還是探花,加之他家族在江南的影響力,所以張睿在官場上平步青雲,如今已是四品門下侍郎。
張睿本身也確實很有能力,他是江南士紳出身,所以對百姓徭役賦稅和商業發展有著很深的認知,蘇禹推行的賦稅改革和輕徭薄賦,其中就有他的貢獻。
但他是典型的南方士紳。
所以注定在科舉製度之上,他會站在南方學子的立場上。
這可能無關黑白,乃是立場之爭。
聽著張睿的話。
許閑直言道:“張大人此言差矣,科舉不單單是為了選拔官吏,同樣是為了維護國家穩定,平衡南北差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楚國成立以來,北方戰火紛飛,成為抵禦異族的橋頭堡,南方在北方的掩護下,經濟和文化得到長足發展,這是科舉考試中,南方學子霸榜,北方學子寥寥的重要原因。”
“這種南北方發展失衡,正在引發地區之間的矛盾,我們從近幾年的科舉之中便已經能看出來,這種矛盾正愈演愈烈,這豈不是違背了科舉公平公正的初衷?”
聽聞此話。
張睿眉梢微揚,“這世上哪有絕對的公平?科舉製原本就已經非常公平,難道許公子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不成?”
許閑微微點頭,“在下不才,還真有一個建議。”
“哦?”
蘇雲章明知故問,喜上眉梢,“朕感覺你方才的話說的非常對,如果能令科舉取士更加公平,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既然你有建議,不妨說出來讓大家夥聽聽。”
與此同時,文武百官的目光全都落在許閑身上。
他們也很想知道,許閑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令科舉取士更加公平。
許閑拱手,直言道:“臣以為,為了科舉取士名額分配更加合理,可以實行南北方分卷製度,也就是南北方分卷考試,分卷取士,將春闈錄取的三百名貢生,分為南北方各一百五十個名額,北方學子考北卷爭奪北方貢生名額,南方學子考南卷爭奪南方貢生名額。”
“如此一來,對於北方學子而言較為公平,可以避免因為南方學子霸榜科舉導致的地區矛盾,既實現了平衡,又維護了江山社稷的穩固和團結,保證了朝廷官吏的南北地域平衡,這不是更加合理嗎?”
此話落地。
殿中瞬間鴉雀無聲,而後瞬間嘩然一片。
“南北方分卷考試,分卷取士,這對於科舉製度而言,還真是一項創新。”
“許公子真是有點東西,分卷取士,這對於北方學子而言,確實更加公平。”
“不行!絕對不行!科舉取士憑的就是本事,誰有能力誰上,這算什麼?不是從南方學子中硬生生將名額給搶走了嗎?”
“這樣就能使得江山社稷更加穩定了?北方學子是沒有意見,難道南方學子的意見就不是意見了嗎?南方學子比北方學子多,占的名額應該更多才是!”
.......
文武百官議論紛紛,各抒己見。
南北方官吏瞬間便分為兩個派係。
但朝中明顯南方官吏更多些。
其他事情也就算了,即便是蘇雲章興科舉他們都忍了。
但蘇雲章這次竟然要分卷取士。
這令南方官吏無論如何都忍不了。
因為這相當於堵住了南方家族大半人的晉升之路。
南方學子的競爭將會更加激烈。
朝堂之上對於分卷取士的議論愈演愈烈。
蘇禹沒有言語,靜觀其變。
他知道許閑和司馬南辰肯定能頂住。
蘇雲章看著爭論不休的朝堂,同樣沒有說話。
這就是他要的效果,今日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解決。
南方士族官吏,越是反應的如此激烈,蘇雲章越是感覺分卷取士勢在必行。
“哈哈哈.......”
張睿朗聲大笑看向許閑,高聲道:“許公子,你真是好一個“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真是好一個分卷取士,難道這就是你的辦法嗎?”
“若是按照你這種辦法,那科舉還和談公正,南北方學子用一套試卷,那考驗的自然是能力,南方學子霸榜那是因為南方學子實力強,許公子分卷取士簡直是本末倒置,放著南方優秀學子不用,反倒是讓實力不如他們的北方學子成為貢生,許公子你認為這公平嗎?”
“科舉若是如此,何談取士公平?對於南方學子而言,更是談不上公正!所以我認為,南北分卷取士,絕對不可取!!!”
此話落地。
司馬南辰站出來,朗聲道:“張大人,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隻有相對的公平,犧牲科舉的小公平,是為了江山社稷的大公平,這有何不妥?”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南北方原本就在文化發展,教育水平和學術學風之間存在差異,分卷取士讓不同地區的學子各自競爭這有什麼不好?難道你非要看到這滿朝官吏都是南方學子你才甘心?難道你非要看到楚國發生南北對立你才甘心?”
張睿還未來得及說話。
禮部侍郎王燦站了出來,反駁道:“司馬大學士,我們興盛科舉的初衷是什麼?是為了官吏選拔製度的公平與公正,分卷取士,豈不是違背了科舉的初衷?”
司馬南辰淡然道:“王大人,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便是變,“治世不一道,便國不必法古”的道理,難道王大人你不明白嗎?科舉由我朝興由我朝變,不是最好的表現嗎?如果我們按部就班,不懂變通,那如何敢妄言,科舉由我朝興?”
此話落地。
王燦眉頭緊皺,沒有言語。
司馬南辰站在許閑身旁,掃視文武百官,大有一副舌戰群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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