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淩漣倏然後退兩步，腳絆在樹根上，身形晃了晃。


    林玦見狀伸手去扶，淩漣一個旋身避開了。


    手停在半空，林玦有些遺憾，隨即若無其事地收迴手，看向淩漣：“你沒事吧？”


    淩漣搖搖頭，像是想到什麼，反問他：“太後娘娘找我？”


    說完也不等他迴，就想越過林玦，卻被他攔了下來。


    “不用去了。皇祖母那邊不會有什麼事。”想到這，林玦眉眼帶笑，拉住淩漣的衣袖，牽著她想往外走。


    淩漣扯住袖子，“太後娘娘的意思是？”


    林玦笑意淡了幾分，眸子緊盯著淩漣，而後撇過眼，迴頭看了看坤寧宮的屋簷。


    “皇祖母不會為難我，自然會滿足我心中所願。”林玦摩挲著掌心的衣袖，想到方才與皇祖母的對話，眼裏掠過一絲忐忑，清了清嗓子問，“你真的不想嫁我？為何？”


    “五皇子殿下乃人中龍鳳，淩漣配不上。能配上五皇子的貴女需一流的家世，頂尖的才情。”淩漣後退半步，又拉了拉衣袖。


    林玦捏緊了手裏的衣袖，低聲道：“我不需要那些。”


    “淩漣不配。”她堅持。


    “我覺得你最好。”林玦踏前一步，“所以不要再說什麼不配。究竟是為何？”


    淩漣迅速看了一眼林玦，緩聲道：“婚姻乃人生大事，自然需要謹慎。隻因落水就定下婚事實在倉促，這不合適。”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這世間女子貞潔何等重要，今日你落水為我所救，我若不娶你，你的名聲該如何？”


    “殿下救我性命已是大恩，怎可再讓殿下犧牲一生幸福來娶我呢？保全女子貞潔和一生幸福，究竟哪個更重要？世人話語不過耳邊風，日子倒是自己過的，難道為了旁人的話委屈自己的幸福？”


    林玦想起皇祖母說的：她不願嫁你，怕是不中意你，你何必上著趕著。隨便在五皇子府給她個位置，這事兒就算解決了。


    “你想嫁給意中人？”林玦拽緊了她的衣袖，逼得她不得不靠近一些。


    “殿下說笑了。”淩漣偏過頭，目光投向遠處的花叢。


    遠處有幾個宮女捧著小瓶摘花，看樣子過會就要往這邊來了。


    淩漣再瞧林玦捏著的衣袖，直接硬扯，邊扯邊說：“殿下，鬆開。”


    林玦已看到遠處的宮女，又看淩漣扯袖子的架勢不管不顧，即刻鬆了手，生怕她扯壞了衣袖。


    一見衣袖被鬆開，淩漣轉身就走，步伐快又急。


    林玦隻覺得眼前一陣風，她像逃命似地往坤寧宮外走。


    他覺得有些好笑，大步追了上去，這迴不拉衣袖，隔著衣袖直接攥住她的手腕。


    手腕猛然被拉住，她不得不停下腳步，甩了甩手，就是甩不掉他的鉗製，“殿下還有什麼事？”


    “話還沒說完，別想走。”林玦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要是放她離開，恐怕她又縮迴自己的殼，任憑他在外麵徘徊，都不會理他。


    每次他去太傅府，都見不到她，撞見了，她也逃得飛快……這說上話的機會太少，不能放過。


    “殿下還想說什麼？”淩漣警惕地看著林玦。


    “世人的閑言碎語是能逼死人的，與其被逼得無路可走，犧牲一生幸福未必是最差的。更何況，你又怎知嫁給我會不幸？你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呢？”


    “殿下於我而言隻是陌生人，一個陌生人何必平白無故許諾一生幸福？殿下，一定要知道的理由，那便是我不想因為落水就隨便嫁給一個陌生人。”


    “我怎麼是陌生人呢？你父親蕭太傅是諸皇子的恩師，我經常去太傅府。你我曾見過麵，算不得陌生。你這個理由於我而言，不成立。”林玦向前一步，拉近和她的距離。


    淩漣嗬了一聲，冷聲道：“方才聽殿下的意思，殿下一定能娶到我，那此時來問我不願嫁的理由，是多此一舉。橫豎我的意願並不重要。”


    林玦啞然，她嫁給他做正妃已是鐵板釘釘上的事，可那是因為他以為她會願意。但皇祖母說她不願，他多少有些介懷。


    “那很重要。我想你心甘情願地嫁給我。”林玦又靠近了些淩漣，溫聲說：“所以很重要。”


    “為何？淩漣不懂，殿下其實不必如此。”淩漣小心翼翼地拉開與他的距離。


    “你不懂？你怎能……”林玦咽下了剩餘的話，她是真的不懂嗎？


    要是不懂，為何每次都避他如蛇蠍？她既知名聲重要，刻意迴避他，又怎會不懂？


    但此刻她的眼眸清亮，蘊著神采，又讓他覺得那話不似作假。


    “我心悅於你，一心想娶你。所以希望你心甘情願，這個理由行嗎？”林玦的視線牢牢地擒住淩漣的目光，想要逼迫她看清他的心，亦想要看清她的心。


    “殿下要我心甘情願？”淩漣再退一步。


    “是。”林玦不允許她退，拉緊她的手腕。


    “殿下這哪是要我心甘情願，分明是強人所難！殿下每次來找父親，除了第一迴，父親引見過殿下，其餘時候我與殿下並無交集，一點也談不上熟悉。殿下根本是在一廂情願。”淩漣語速飛快，像倒豆子似地一股腦將話說了出來。


    “我一廂情願？我怎麼會是一廂情願！明明我們……”林玦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就算說出來，她又怎麼會懂。


    此時，淩漣麵露狐疑，林玦暗道糟糕，於是又問：“你不願意嫁我，難道是想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那是自然！”淩漣想也不想，直接迴答。


    “你該知道京城貴女的婚事都容不得自己做主，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是絕無可能的。其實這和你說的因落水而嫁沒有區(qū)別。”


    “你！”淩漣被這話堵得氣紅了臉。


    “所以你隻能嫁給我，要喜歡也隻能喜歡我。你想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那你就努力喜歡上我。”林玦將她拽到跟前，俯身靠近她，低聲說，“你隻能喜歡我。”


    “你怎可如此霸道！”這下淩漣連眼都氣紅了。


    “霸道？”林玦緩緩搖頭，“我不想霸道，但如果為了你，我不介意霸道一點。所以乖乖聽話地嫁給我，我會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我不需要！”淩漣憤憤地吼道，用力推搡林玦。


    隻是林玦抓她的手抓得緊，情急之下，淩漣空閑的那隻手一巴掌甩在了林玦臉上。


    啪一聲脆響，林玦的臉上瞬間顯出一道紅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