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司沒有留下來吃晚飯。
主要是怕她下毒。
即便種種跡象表明上次設計他的人大概率不是佐藤美江，但不代表著對方不會在有機會的時候就不報複他。
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不假。
但那是因為醜的男人也不願意被騙，所以才得出這麼一個片麵的結論。
然而無論佐藤美江漂亮與否，亦或者在他堅持了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的原則後眼神迷離，身段嬌軟到好像一顆心都被融化，原野司也會輕易被迷惑，畢竟色字頭上一把刀，衣吃掉炮彈打迴即可，跟佐藤美江這種陳年老茶相處，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
嗯。
主要是涼宮紗香打電話來了。
所以在離開世田穀區重新迴到醫院之後，原野司就直奔記憶中的病房。
隻是當他推開涼宮紗香單人病房的門後，有道熟悉的瘦弱身影正病床邊跟躺在床上的涼宮紗香說著話，纖細蒼白的手裏還拿著一把水果刀正不急不緩的削著蘋果，圈狀果皮很規整。
開門聲還是比較明顯的，原野司剛進門，二女就不約而同的望了過來。
“黑崎桑也在？”原野司對黑崎織月在這裏並不是太過驚訝，畢竟現在看她和涼宮紗香的關係似乎有所迴暖。
“原野君。”黑崎織月頷首招唿道。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短暫的交匯了片刻，然後就很有默契的迅速收迴。
說實在的。
如果放在兩三個月前，原野司可能對於這種將涼宮紗香蒙在鼓裏，明知道自己之前跟黑崎織月有過親密接觸還玩燈下黑的舉動感覺奇異，甚至可能還會有點身為男人的虛榮心作祟。
但現在他是沒有了。
尤其是經過撞車事件之後。
表麵看是自己占了便宜，但所有東西都是明碼標價的，他從不認為黑崎織月是個能忍著不攪風攪雨的主兒。
人性太複雜了。
而且時間會改變一切。
就好比曆史上那些早崩的皇帝與史詩裏的英雄，如果他們渡過災厄再活個一二十年，估計到了晚年之後不僅沒有勵精圖治的雄心，還會隨著能夠愈發清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即將迎來終結，卻又無能為力改變，然後開始昏庸殘暴，絲毫沒了年輕時的氣魄。
世界唯一不變的就是在變。
更何況是人心這種東西。
就憑之前原野司喝過那麼多次的進口奶，再加上因為對方的身體原因的確做到了隻蹭蹭不進去的經曆，就根本不是所謂遊戲結束能解決麻煩的。
短暫的寂靜之後。
涼宮紗香躺在床上冷哼了一聲。
“你還知道迴來？”
聽著這帶有怨氣的聲音，原野司權當沒聽見，自顧自走了過去拿起一個沒削皮的蘋果就啃：“吃晚飯了嗎？”
“吃了，要是不吃還不知道你今天一大早就辦了出院手續�！睕鰧m紗香見他沒心沒肺的就在自己右手邊的床上坐了下來也沒解釋的意思，沒忍住用被子裏的腳踹了他一下，音調更高了。
原野司沒什麼感覺，津津有味的啃著手上的蘋果，也沒有削皮的意思。
蘋果這種水果就屬於那種看見了不太想吃，但啃到嘴裏感覺味道也不錯的，這麼一看屬於水果界的雞肋了。
涼宮紗香氣的差點都想開口讓他滾迴自己的病房了，但話還沒說出口就想到這混蛋已經辦了出院，憋了憋隻能沒好氣兒的道：“又去哪鬼混了？”
“去調查我們被謀殺的事了�！�
“謀殺…那有什麼結果嗎？”
“應該不是佐藤美江�！�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她的表現看起來不太像是主謀，這是我反複斟酌判斷出的結果。”
說起謀殺這件事，涼宮紗香還是很上心的，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竟然距離自己如此之近，現在撿迴一條命心裏也是暗惱無比，總想著揪出主謀狠狠的報複迴去，但聽完原野司的話後她仔細品味了下之後皺著細眉道：“你去找她了？”
“對。”原野司供認不諱。
涼宮紗香聞言冷峭的臉上頓時陰晴不定起來，然後說道：“你過來點�！�
“幹什麼？”
“我讓你坐過來點！”
“有什麼話在這說就行，黑崎桑又不是外人。”原野司不動聲色的把屁股往床尾方向挪了挪，然後又提醒了句。
沉默到現在的黑崎織月突然被戳了下，眼皮微跳的同時深深看了一眼原野司，瑰麗的美眸中似乎帶著絲絲慍怒，語氣平靜道：“那我就先走了？”
涼宮紗香臉色有些遲疑，似乎是覺得這樣讓她走目的有點太明顯，不是待客之道，但又想到原野司可能又跟某人糾纏不清，她內心想問清楚的急迫感又升起，隻能道：“路上小心�！�
“警察那邊我會催促的，另外我找的偵探說在四十八小時之內就會給出迴複，已經開始去接觸那批女孩了。”
黑崎織月沒有多少血色的雪白臉頰上倒是沒什麼表情，起身後說了句。
“好，那就拜托你了�！�
涼宮紗香點了點頭迴應道。
黑崎織月用細長的蒼白手指捋了下耳邊的發絲，將擱置在旁邊椅子上的挎包和手機都收了起來，這才邁開步子離開了房間，期間也沒再看原野司一眼，就好像他們兩個不太熟一樣。
房門隨著哢嗒聲被關上。
原野司見涼宮紗香微微張開唇瓣想要開口，就率先一步先開口問了句：
“警察和偵探？”
涼宮紗香愣了下，似乎看破了他說這話的意思，但黑崎織月走了之後她反而不著急了，神色從容的淡淡迴答道：“那名司機一口否認自己是被人雇來故意撞我們的，堅持稱自己是疲勞駕駛，在路口沒及時注意到我們�！�
“這個我清楚，警察那邊估計是沒什麼有用的線索了，剛才她說的偵探是…”原野司故作皺眉的緊接著詢問。
“織月說她找了偵探看能不能在你接觸的那群女大學生的群體裏打開一個口子，而且加了錢，四十八小時之內就會給出答複，如果沒有有用的線索的話就會退錢�！睕鰧m紗香迴答道。
原野司點了點頭。
當初事故發生後是他報的警，後續的處理的確也是他交給黑崎織月的。
他的朋友不多，又基本上聯係的比較少，再加上黑崎織月辦事比較可靠，距離事發地點比較近，他們之間雖然關係微妙但好歹自己也算是救過她的命，不至於自己到醫院了再捅上一刀，隻是沒想到她對這件事竟然還挺上心，又雇了私人偵探想要再調查。
不過偵探這種群體…隻能說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
原野司坐在床尾思考著，而涼宮紗香見他不說話了感覺時機也到了差不多的地步，伸出手拍了拍床邊淡淡道：“先別說那些，你先坐過來一點。”
“不是說完了嗎？為什麼還要我坐過去一點？”原野司迴過神笑嗬嗬道。
見他還不肯承認，再次嗅了下空氣中明顯迥異於淡淡消毒水味道的香水味，涼宮紗香猛然瞪眼，“你在裝什麼！真以為我沒聞到你身上的香味！”
“香水味是她家裏的味道�！�
原野司知道瞞不住，但依舊麵色沉穩，絲毫沒有被抓個現行的慌張感。
“家裏的？那好，你直接去佐藤美江的家裏，就沒有受到什麼危險嗎？”
“差點就死了�！痹八狙}刻著當初極其凝重的語氣，就好像經曆了什麼九死一生的事情，甚至還臉色故作輕鬆的道：“但還好我提前做了準備。”
“什麼準備？”涼宮紗香陰著臉。
“這個。”原野司也沒遮掩，伸手往後腰一摸就掏出了那把格洛克手槍。
涼宮紗香頓時臉色大變，下意識往門口的探視玻璃看了眼，邊確定沒有人的同時邊低聲急道：“快收起來！”
“這東西你從哪裏弄的？”
“就是之前發生衝突的時候從佐藤美江的保鏢手裏奪來的。”他解釋道。
涼宮紗香聽完解釋後又看了眼被原野司握在手裏的手槍，發現金屬色澤明顯應該是把真槍，但仔細迴憶了下上次她和佐藤美江打架的時候貌似也沒見有人動槍，估計是自己當時沒注意到，早就被原野司給攔下奪來了。
實際上這把槍是原野司在北海道的時候奪來的，貌似就是那個武藤的。
不過沒關係。
時間對不上人對的上就行。
直到現在涼宮紗香才勉強有些認為原野司單槍匹馬的上門要個說法有可信度了，而且中午她就問了原野司身邊的那名女保鏢，雖然後者在她的逼問下什麼也不說，但涼宮紗香也隱隱猜得到他是去做什麼比較危險的事情了，所以提心吊膽到了下午，也就是之前才沒忍住打過去了個電話，這會兒緩過神後才道：“你確定不是她？”
“基本可以確定，但是不是她弟弟我不清楚，所以我讓她也去查了，很快就會給我一個交代�！痹八巨挼�。
“她給你一個交代？”
“嗯，我有她的把柄。”
“難道你手機裏還真有她的什麼清涼寫真照片？”涼宮紗香忍不住問道。
“沒有。”原野司搖了搖頭，沉吟片刻後才說道：“是她女兒，就是佐藤詩奈那孩子，我安排了人控製住了�！�
涼宮紗香聞言忍不住張了張嘴。
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
但最終卻一個字也沒說。
“有點卑鄙�！卑腠戓釠鰧m紗香才這麼評價了句，但她也不是那種別人陰了自己還非得要正大光明還迴去的死板家夥，於是又補充了句：“但對於她這種特殊的人就要用特殊的方法。”
“我也是這麼想的�！痹八军c頭。
涼宮紗香又沉默了下，似乎還是覺得這種辦法有點不太好，但她當然不可能去說原野司什麼，所以歎了口氣道：“別委屈了那孩子，吃的喝的都暫時提供好，好歹還叫我幾聲阿姨。”
“這個我都安排妥當了�！�
原野司實際上覺得那孩子還挺可愛的，當然現在願意把這場戲給演好。
似乎是覺得話題有點沉重，又或者不太適應這種暗謀的感覺，涼宮紗香轉移話題道：“你到現在沒吃晚飯？”
“剛從她家裏出來，臨走的時候她還要請我吃飯呢，你覺得我敢吃嗎？”
原野司摸了摸腹部笑著說道。
“我看晚飯不一定敢吃，其他的東西卻不一定了。”涼宮紗香冷哼了聲。
“難道你也認為我的腦子裏就隻有那些東西？況且我也可以自己解決�！�
“自己解決？”涼宮紗香聽見這個詞就想到了那些青春期男生愛在晚上把垃圾桶填滿衛生紙的習慣，左手又驀然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忍不住道：“你這是非法處置夫妻共同財產！”
“你這個形容…”
“我這個形容怎麼了？自不自己解決先別說，那十個女大學生到底是怎麼迴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就不信你不認識她們，這麼多天了你就從來都沒跟我解釋過，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那全都是因為你。”
“為了我？”涼宮紗香怒極反笑。
“不然呢？”原野司坦然道。
他繼續道：“那天宴會之後，你就直接迴家說要自己解決麻煩，不讓我摻合，後續幾天也不聯係我，就算我真的無能為力但起碼也有知情權吧？”
“但你也說了，就算你知道了那也沒用…”涼宮紗香忍不住開口迴應道。
“如果按照你的邏輯，我們如果是不孕體質，也沒有必要再去看病了�！�
聽見這句話，涼宮紗香的俏臉立馬晴轉陰道：“你胡說什麼呢！這種事是能拿來開玩笑的嗎？快點呸呸呸！”
“邏輯總歸是一樣的，就算明知道不可能，但也必須要努力，而你卻把我排除在外，明明是兩個人的感情卻隻讓一個人努力，這不公平，既讓我感覺沒有自主性，也會讓你感覺背負著另一個人沉甸甸的分量負重前行�！�
“我…”涼宮紗香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又感覺他說的有道理，抿了抿嘴唇隻能嘴硬道：“那…那你說的這些話跟你找那麼多人有什麼關係？”
“我想氣你��！”原野司笑著道。
涼宮紗香的眼眸瞬間瞪大。
“這也算是一種報複，既然你這麼不尊重在感情裏的另外一方，那我就讓你這個愛吃醋的家夥狠狠的難受。”
原野司語氣平淡的道。
涼宮紗香唿吸一滯，強忍著心虛感推了下他的後背：“誰愛吃醋了��？”
“你還不愛吃醋？”
原野司邊說著話邊起身往病房門口的方向走去，隨即反鎖上了門又重新折返迴來，站在窗邊笑嗬嗬的問道。
“我不愛…”涼宮紗香本能性的迴了句，然後就感覺到一隻熟悉的炙熱手掌從被子裏探過來：“你想幹什麼？”
“該說的都說了，我現在想自己解決一下，先不聊那些煩心的話題了。”
“不行…我的身體不舒服…”
“沒關係，很快就會舒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