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還是不在醫(yī)院這樣了…”
推開門之後,原野司邊緊著腰帶的同時邊自言自語了句,覺得在醫(yī)院這種地方做那種事雖然有種解鎖新場景的感覺,但總歸不太好,然而他剛到走廊上沒走兩步,就瞧見拐角處佇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你怎麼沒走?”
“幫你們擋人。”黑崎織月抱著雙臂麵色平靜到像是潭無人問津的死水。
“……”原野司一時有些無語,不知道是不是那次被窩裏的六隻腳經(jīng)曆讓她覺醒了什麼屬性,現(xiàn)在竟然還有了趴牆根的念頭,而且看起來還很自如。
“時間有點短了,看來前些天你工作的很努力,身體都沒顧得上保養(yǎng)。”
黑崎織月見他沒說話,白皙到?jīng)]有血色的俏臉上也沒什麼波瀾,隻是抬起同樣纖細(xì)潔白的手腕看了眼手表。
“怎麼?輸了遊戲還要繼續(xù)把氣量也輸?shù)魡幔俊痹八靖杏X她說這種話很有吃醋的嫌疑,但他可沒有讓著對方的習(xí)慣,所以繼續(xù)道:“不過我也能理解,畢竟你現(xiàn)在愛上了我,所以幫忙守著門,吃點醋心裏芥蒂也很正常。”
“隨你怎麼說吧。”
黑崎織月似乎有些厭倦的道。
然後便放下了抬起的手。
她就站在原地眼神莫名平靜的看著原野司,眼神略顯空洞,沒有泛起一絲漣漪,甚至隱隱有種像是看死人。
原野司非常熟悉這種眼神。
之前他第一次把佐藤美江囚禁在家施展手上功夫的時候,對方也是這一種眼神,是那種憤怒過後隻想著殺了自己的眼神,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因此原野司不禁皺了皺眉,不知道黑崎織月為什麼會有這種態(tài)度,暗自思索了下自己貌似也沒得罪她,除了之前身體上的判罰,但當(dāng)時事後她也沒表現(xiàn)出多大的怨憤,現(xiàn)在卻變了。
心神微微凝聚。
視線內(nèi)展開了淡紅色光幕。
【願望對象:黑崎織月】
【願望清單如下】
【1、希望平手偵探收了錢之後能把嘴閉嚴(yán),不要隨便到處亂說(藍(lán))】
【2、我也有點想吃(白)】
【3、這一次終於不再是我去體驗紗香擁有過的東西,反而是她撿我吃過的東西,不過總感覺好像還是不太夠,要是她知道我吃過就好了(紫)】
眨眼間原野司便將黑崎織月的願望清單盡收眼底,同時也忍不住眉頭緊皺著望向他,眼神中流露一絲震驚。
把嘴閉嚴(yán)?
希望偵探收錢?
後兩項願望中能夠判定黑崎織月的確被他開發(fā)出某種屬性的事現(xiàn)在都不重要,反而是第一項願望裏透露出的信息,雖然很短但卻讓他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一時間就串聯(lián)起許多事。
特別是原野司把這件案子交給她代理後還積極要找偵探幫忙查的態(tài)度。
本來原野司沒在意。
但現(xiàn)在看明顯就不正常。
畢竟他和涼宮紗香基本都認(rèn)定了是佐藤美江找人幹的,即便原野司親自上門確定不是佐藤美江,也從未想過是黑崎織月,可願望清單這東西又不會騙他,所以就算是再沒有證據(jù)和動機,這件事也跟她絕對脫不了幹係。
而且也不是完全沒有動機。
黑崎織月不正常。
不正常在她的童年,亦或者說到目前為止整個人生都是缺很多東西的。
父愛缺失。
母愛也沒貫穿始終。
自己身體又有先天性隱疾。
眾所周知,即便單親家庭中的父親或母親再怎麼愛孩子,既當(dāng)?shù)之?dāng)媽的含辛茹苦,也不可能真的能夠肩挑兩擔(dān),孩子多少都會有點性格上的缺點,而黑崎織月這種基本疊滿負(fù)麵狀態(tài)的原生家庭那就更不要說什麼了。
能活著都是幸運。
有現(xiàn)在的成就更是不得了。
包括她之前對涼宮紗香可能或多或少有點發(fā)展不正常關(guān)係的意思,原野司也能理解,畢竟站在她的角度來看,涼宮紗香算是一把傘,一把為她遮了十幾年風(fēng)雨的傘,產(chǎn)生異樣的感情很正常,畢竟傘忽然要被別人拿走收束進家裏,她能願意那就奇了怪了。
不過經(jīng)過幾次協(xié)調(diào),以及相識後的諸多經(jīng)曆,特別是那次她都想要跳崖被自己拉迴來的大徹大悟,應(yīng)該清楚了許多事情,不再有什麼芥蒂才對。
然而這芥蒂不僅沒消失。
恐怕還越來越大了。
否則也不會雇人把自己和涼宮紗香撞進醫(yī)院,就算沒下死手,但下次呢,誰敢保證她不會下次找輛百噸王。
思來想去原野司覺得問題的根源還是出在了自己身上,包括這幾次看黑崎織月的願望清單,也基本都跟自己有關(guān),雖說開發(fā)出了某些對於一個正常男人來說會興奮的屬性,但換個角度想,這也是麻煩越來越深的表現(xiàn)。
世界上沒有人缺乏占有欲。
更不存在多少人大度到喜歡的東西得不到卻近在眼前時能忍到不毀掉。
願望清單不是讀心術(shù)。
原野司也不確定這女人是不是被自己屢次打擊到真對自己是不是也產(chǎn)生了扭曲的感情,但這事基本是她做的了,不過依舊有很多事他弄不清楚。
站子啊原地沉默了下,迴過神的原野司完全沒了剛才的懺悔感,鬆開了捏著腰帶的手看向黑崎織月,臉色凝重的開口道:“她休息了,我準(zhǔn)備去附近找個地方吃晚飯,需要一起嗎?”
“我也沒吃晚飯。”
“那就一起吃點再迴去吧。”
日本醫(yī)科大學(xué)附屬醫(yī)院坐落於文京區(qū)千駄木,距離區(qū)役所很近,這地方他很熟悉,不過沒什麼商場,大多都是咖啡廳和快餐店,所以他們步行了十幾分鍾就隻能找了家燒鳥店吃飯。
現(xiàn)在剛好到點,東京又被茫茫夜色籠罩,這家燒鳥店也才打開了霓虹燈牌,不過下班的社畜還沒把店裏給塞滿,所以他們點好菜品之後就找了個半封閉的小包間就坐,私密性還行。
“請你到這種地方吃飯,不會不習(xí)慣吧?”雖說燒鳥店不像居酒屋到了半夜酒味很大,但也難免會有燒烤的煙熏氣,所以原野司坐下後就問了一句。
“我曾經(jīng)也來過。”
“煙火氣對你的身體無礙吧?”
“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那就好。”
菜品準(zhǔn)備需要時間,但打工的高中生服務(wù)員已經(jīng)把爐子打開,架上了鐵絲網(wǎng)進行預(yù)熱,這家燒鳥店明顯不太大,用的是個電烤爐,還不是炭火。
大麥茶冒著氤氳熱氣,原野司和黑崎織月相對而坐,兩人都沒玩手機。
似乎是覺得氣氛太過冷落,又或者一直這麼僵著不太好,黑崎織月纖細(xì)的雙手捧著杯子喝了一口後便說道:
“你們的案子我會跟進,而且也過了朋友調(diào)查,雖然不知道你今天見了佐藤美江之後說了什麼,但她的心思很深沉,很會騙人,我曾經(jīng)也接觸過幾次,的確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
真是厲害。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時候了。
還沒忘了往佐藤美江身上潑髒水。
原野司稍稍沉吟,看著電烤爐被燒紅的線條輕聲道:“會不會太累了?”
“還好,我最近用了一種全新的方法調(diào)養(yǎng)身體,犯病次數(shù)明顯減少,而且這幾天休了假,沒有去醫(yī)院上班。”
黑崎織月明顯沒領(lǐng)悟他的意思。
“我不是說你工作累。”原野司的目光上移對上她的視線:“而是演戲。”
黑崎織月見狀心裏陡然一突。
但她又很快鎮(zhèn)定下來。
戰(zhàn)術(shù)性的喝了口水後又淡淡道:
“演戲?我跟紗香再怎麼說也認(rèn)識了十幾年,就算因為某人有點芥蒂也不至於真的絕交,更沒演戲這一說。”
“撞她的時候,那輛車剛好正對著她那邊的車門,如果我沒有拉她一把護在懷裏,可能真的會有生命危險。”
原野司緊盯著她的眼睛。
黑崎織月就像是沒看見,語氣還頗有些感慨的說道:“還好當(dāng)時有你。”
原野司眼睛微瞇,見她沒有絲毫慌張不禁沉默片刻才繼續(xù)開口道:“是啊,還好當(dāng)時有我,要不然你這位相識多年的朋友當(dāng)場就會非死即殘了。”
“唉。”
“黑崎桑。”
“嗯?”
“我第一次主動找你的麻煩,你還記得是什麼原因嗎?”原野司突然問。
黑崎織月聽見他這麼說也沉默了幾秒鍾,本來平靜如湖水的目光微微泛起漣漪道:“你覺得我性格有偏,可能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傷害到她。”
“那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我不懂,現(xiàn)在怎麼了?”
“以前我很奉行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這種懲罰,但後來發(fā)現(xiàn)這種懲罰有時候竟然還成了獎勵,所以對待那些說謊的人,我現(xiàn)在有了新的懲罰。”
“原野君,我覺得你有話不妨對我直說,沒必要講一些聽不懂的東西。”
短暫的試探之後,反而是黑崎織月率先發(fā)出了衝擊,以攻代守的同時在她蒼白的臉上也多了幾分不虞之色。
剛好這個時候服務(wù)生推著小推車過來,原野司也沒辦法第一時間迴擊。
在燒鳥店兼職的服務(wù)生似乎也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氣氛的不對勁,上菜的時候都忍不住偷摸的觀察了他們倆的表情,站在原地猶豫了下才問了句要不要幫烤,在得到不需要的迴答之後才如蒙大赦的推著小推車離開了。
“車禍,是你安排的吧。”
原野司身體微微前傾說道。
眨眼的時間後,黑崎織月蒼白的俏臉上流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震驚,隨後又展現(xiàn)出了三分憤怒,三分難過和四分難以接受的表情扇形圖,甚至都忍不住雙手扶著桌子:“怎麼可能!?”
這份演技…
說假吧的確假。
但能演成這樣也是本事。
原野司依舊不死心,也不可能懷疑願望清單的信息有假,隻是緊緊盯著黑崎織月說道:“其實我當(dāng)時就感覺不對,如果真是佐藤美江安排的,以她的性格和對我們兩個的恨意,應(yīng)該不至於心慈手軟到讓商務(wù)車司機隻把速度開到五六十邁的樣子,但如果是你的話,那麼這一切就都能理解了。”
這個疑問其實他一直都有。
現(xiàn)在倒是說得通了。
畢竟要是黑崎織月安排的話的確不可能想撞死他們,也沒那麼狠的深仇大恨,就是不知道原因究竟是什麼。
然而就算說到了這一步,黑崎織月仍然一口咬死不是她,甚至還反過來埋怨上了原野司,眼神幽怨道:“原野君,就算你真的不知道是誰做的心裏怨氣很大,也沒必要往我身上撒!”
“但我現(xiàn)在依舊想不通,為什麼你能聯(lián)係到那些女大學(xué)生,把她們串聯(lián)在一起很簡單,但能夠一個個找到可不容易,證明你一直跟蹤我,可我還專門安排了人偵查,現(xiàn)在看來要麼是你找的人技高一籌,要麼就用了些什麼我不知道的手段。”原野司繼續(xù)道。
“我根本不懂你在說什麼,但我要告訴你一件事,無論任何時候,紗香她都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似乎是覺得說服力不夠,黑崎織月接著又一字一句的道:“沒有之一。”
原野司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同時打量起了黑崎織月。
了不起。
真的了不起。
即便沒有證據(jù),就憑黑崎織月這明顯不符合她之前表現(xiàn)和性格的話語以及反應(yīng),原野司也能判定車禍這件事肯定跟她有關(guān),但的確也拿不出什麼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她又一個勁兒的不肯承認(rèn),的確是不能把她給怎麼樣了。
這也算不上陽某。
但她的心性絕對稱得上堅韌。
想想也是。
才剛上國中就被父母拋棄,獨自一人來到東京求生,無論是運氣還是實力,都靠著自己在東京站穩(wěn)了腳跟。
這樣的人,尤其還是女人。
心性不堅韌根本就活不下去。
腦海中思緒飛轉(zhuǎn),過了半響原野司也沒想到什麼辦法,無奈的歎了口氣,隻能再次問了句:“真的不是你?”
“我怎麼可能去幹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如果是我,請拿出證據(jù)好嗎?”
“我的確沒有證據(jù)。”
“雖然很不想說,但我好歹也算和原野君你有過肌膚之親,而且也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你也幫了我很多的忙,救過我的命,而她更是在十幾年前算是給了我新的生命,難道我就是那種不懂感恩的人嗎?”黑崎織月非但不肯承認(rèn),還以此當(dāng)借口反問起了他。
“沒錯,我也這麼認(rèn)為,你應(yīng)該不會是那種忘恩負(fù)義道德敗壞的家夥。”
“……”
“如果你想泄憤,亦或者憋屈的心裏難過,可以告訴我,就算是像之前那樣對我,我也可以陪你,但是隻有這一次。”黑崎織月苦笑一聲歎氣道。
“那就不必了。”原野司麵沉如水的說道:“我怕對你做那些事是獎勵。”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