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緊張,是害怕。”張安鼎抿了抿幹燥的嘴唇,“不遠處就有槍戰發生過。”
“我還覺得我能聽見那些聲音。”那些恐怖的記憶又開始在他腦海裏浮現,張安鼎唿吸急促,握緊雙拳,睜大的眼睛充滿了痛苦。
看來他已經快到極限了。
莊巖意識到不妙,捏住張安鼎的肩膀,希望用疼痛讓他冷靜下來。
但恐懼依然占上風。
“啊——”張安鼎慘叫一聲,捂著腦袋倒在地上。
糟糕!莊巖暗自責罵,強行扳正張安鼎的肩膀,讓他挺起身來。
沒有人幫忙,莊巖隻能一隻手緊緊按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去翻開他的眼皮。
“哎!”張安鼎因肩部疼痛注意力分散了一些。
趁這個機會,莊巖快速伸出兩根手指,觸碰張安鼎的左眼。
“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莊巖輕聲重複著。
細細的聲音傳入張安鼎耳中,漸漸地,他繃緊的身體放鬆了下來。
臉上的痛苦也隨之消失。
“莊巖,我的肩膀好痛。”張安鼎聲音沙啞地說道。
“抱歉!一時沒控製好力道。”莊巖急忙鬆開手。
“沒事的。”張安鼎站起來揉了揉被捏痛的地方,“我腦子裏清醒多了,你可真有本事。”
他勉強笑了笑,吐出胸口憋著的那口氣。
“喲,來這麼早啊!”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迴頭一看,門口站著一個一米九的大塊頭,看不出具體的年齡,但體格壯碩,肌肉似乎隨時都會撐破製服。
看著肩章上的標識,應該就是警察局局長了。
局長露出一口自信的笑容:“你好啊,朋友。”
“你認識他嗎?”莊巖低聲問。
“阿道夫局長,聽說他以前還是健美運動員。”張安鼎迴答。
哈……健美冠軍轉行當上了警察局長。
肖勒姆果然是個神奇的地方。
莊巖伸出手,禮貌地說:“阿道夫局長您好,我們是川城國安局的警察,我是莊巖……”
“張!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迴來了呢!”阿道夫過來給了張安鼎一個大大的擁抱,結實的肌肉把他慘白的臉頰都擠紅了。
簡單的擁抱後,阿道夫繞過莊巖坐到了辦公桌前。
莊巖微微皺眉,不解地看著張安鼎。
自己才剛來,怎麼就得罪人了?
張安鼎無奈地笑了,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著急。
接著麵向阿道夫說:“阿道夫局長,這次我們……”
“不用說了。”阿道夫抬手打斷,“我已經知道了具體情況,隨便你怎麼安排。”
“那真是太感謝了。”張安鼎連忙致謝。
“小事一件。”阿道夫得意一笑,從桌下掏出兩個徽章遞給張安鼎,“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祝你們好運!”
說完這些話,他邁開步伐意氣風發地離開辦公室。
???
他到底來幹啥的?
莊巖一臉茫然,拿著徽章研究起來。
“這是警局標誌,戴上之後,當地的黑幫應該不會為難我們。”張安鼎解釋。
莊巖指了指門外問:“那他呢,來做什麼的?”
“可能隻是過來客套一下,然後又迴去健身去了。”張安鼎聳聳肩。
“我怎麼感覺他對我不友好?”
想起剛才對方完全忽視了自己的握手,顯然是在排斥自己。
張安鼎卻不覺得是件大事:“阿道夫最討厭長得比自己帥的男人。”
噢……原來是這樣。
莊巖一時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了。
這個地方,果然不能用常理去揣摩。
還沒開始辦事,就已經遇到這麼多麻煩事。
剛到時的一腔熱血,如今已經消退大半……
草草地見過警察局長後,兩人走出警察局,一起並肩前行。
“現在去找個落腳的地方吧。”莊巖環視四周。
周圍的老舊房屋大多已經荒廢,牆上還能找到彈孔。
大街上偶爾見到幾個行人,也都是低著頭匆匆走過。
說著,莊巖又朝著先前的旅館走去。
“住那種旅館,晚上可能會遇到搶劫,或是被流彈打中。”張安鼎說道,“我住了兩天就搬出來了。”
換作其他地方,莊巖會覺得很不可思議。
但在肖勒姆這個地方,似乎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那你現在住在哪裏?”
麵色恢複平靜的張安鼎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說:“住在查理森警長家裏。”
聽到這個名字,莊巖有些驚訝。
看起來張安鼎在肖勒姆的所有活動都與這位警長有關。
“那我們出發吧。”莊巖下臺階後轉身看著張安鼎,“前輩,請帶路。”
查理森警長的家離警察局不遠,慢悠悠走二十分鍾就能到。
莊巖兩個外地人提著行李在路上溜達,路邊的人都盯著他們看。
好幾次都有人想上來搭訕。
但張安鼎熟練地亮出警察徽章,那些人一看他有點背景,識趣地離開了。
“不愧是前輩,手段了得啊。”莊巖調侃道。
“我剛來的時候差點被搶,這都是查理森警長教我的,省了很多麻煩。”
自從到了肖勒姆,兩人的話題就沒離開過查理森。
莊巖看得出來,張安鼎心懷歉疚,時不時會提起查理森。
“查理森警長去世了,我們現在去他家合適嗎?”莊巖問。
張安鼎抬頭望著看不見盡頭的街道說:“出事後,查理森的妻子帶著孩子離開了,但他母親不顧反對住了進去。”
“上次我走的時候去見了她一麵,她問我還會不會再來。”
“那時我沒把握,就沒迴答。”
“她留我吃了頓飯,說如果再迴來可以去找她。”
“聽起來是個堅強的母親。”莊巖笑了笑。
查理森的母親在肖勒姆生活了一輩子,晚年失去兒子後依然能對別人友善。
這讓莊巖不禁佩服。
沿著破舊的道路走了片刻,兩人來到一棟房子前。
門口貼著未解封的封條。
一個佝僂著背的瘦小老太太,正在院子裏生火。
看到兩個男人站在門前,老太太警惕地看了過來,眼神如刀鋒般銳利。
這老太太年輕時絕對不是一般人!
張安鼎向她招手道:“阿維尼阿姨,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