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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銀序等人踏上歸程,自飛鳥渡換乘舟楫,順流而下。此段水道直通落霞津,水勢湍急異常,唯有天瓶口一段略有暗礁,水勢更為洶湧。相較陸路,此舉雖可節省時間,卻也能避免人馬疲憊。兩岸景致各異,穿峽而過,仿若策馬於原野,薛銀序立於船頭,無心觀賞,隻盼能盡快抵達裕京,唯恐遲上半日,柳心泄的狀況便會惡化半分。


    於她而言,任何人都可出問題,唯柳心泄不可,她不時用手輕拍船舷,時而前傾時而轉身倚靠,頻頻詢問他人船已行至何處,何時方可抵達。行至天瓶口,她方才仔細端詳兩岸,可惜未能看清她一直期盼的斷橋,僅匆匆一瞥,便迅速消失於視野之中,薛銀序憶起她與衛滄寒在此互訴衷腸,而今皆已化為泡影。恰似天瓶口此時漫天黃泥濺起的飛霧,令斷橋顯得朦朧,仿若海市蜃樓,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遙不可及。


    薛銀序伸手抹掉迷在眼中的淚水,卻發現淚水中混著黃沙,渾濁不堪,她趕緊拉著葉榆返迴船艙,她拿起紙筆,想要畫一些東西,可是筆尖在紙上躍躍欲試,始終沒有確切的思路,她感到無比煩躁,又扔下畫筆,仰臥在椅子上發呆,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希望船能夠再快些。


    由於北閣十八飛騎都留在了蒲歌,薛銀序身邊除了葉榆和令狐詠荇之外,沒有多少人跟隨。蕭玉弓將受傷的弟子遣迴至問水閣養傷,自己還未傷愈,就緊急挑選了百餘人一齊護送薛銀序南下。


    作為一盟之主,她身邊的可用之人也屈指可數,一旦離開堪草書院,除了葉榆會一直伴隨在身側外,隻有左右掌旗使、樂氏兄弟這些人,他們雖然無比積極,但武功都不太入流。而竇文用、艾淡竹、溫勻等都要留在堪草書院守護那些孩童,這些孩子在薛銀序眼中是根本中的根本,無比重要。因而他們分身乏術,不再跟隨外出。


    以往無論遇到何事,薛銀序都會依仗皇甫恢雨,皇甫恢雨走後,楚旗風又留在了蒲歌,如今隻有同蕭玉弓一人和她商量對策。楚旗風的性子單純直爽,也就罷了。可無論是蕭玉弓還是她自己都不是處事果斷之人,相比於皇甫恢雨,他們兩個加起來再增加一百倍也遠遠不如。這些情況薛銀序心知肚明,思來想去,隻剩下令狐詠荇,雖然她隻善於鍛造兵器,腦子也不算出奇,但可以作為兩人之外的旁觀者,以作參考,薛銀序特意將她放進滄閣,給了她滄閣護法的稱號。


    船走了一日一夜,抵達落霞津,比預計還要快一些,在渡口碼頭上稍作停留,同時也探得一則有關碎盟的江湖傳聞。


    事情關乎碎夢和天濫會之間的博弈,天濫會匆匆起家尚未緊抱一團之際,盛兼率東閣暗渡南旭江,打進西固山,成功挫敗了天濫會北渡伐碎之陰謀,並占據西固山兩側渡口。


    此地統稱固口,是南旭水路拔塞之要地,東西兩渡對於東南各大商會尤為重要,切斷渡口,相當於切斷了他們的商路,也就斷了商會的錢糧命脈。並且西固山像一枚釘子,垂範東南,糧草補給可通過兩個渡口源源不斷送達西固山,占據此地隨時都可以一鼓作氣對天濫會直搗黃龍,令天濫會不敢輕易染指河畿,此謀也是源於皇甫恢雨之手。


    兩盟相爭碎盟占得先機,一時間在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


    得知這個消息薛銀序稍作寬心,船過了落霞津沒多久,太周河拐了個大彎,折而向東,河麵寬闊,水勢也平緩起來。


    已經進入河畿地帶,距離裕京也不遠了,船在繩州通過新義渠進入裕水在城南靠岸,終於到達京城。


    雖然柳心泄的鎮墟派弟子都還在,但柳心泄卻不知去向,對他們一問三不知。


    整個京城仿佛被掀翻了天,無人不對柳心泄感到聞風喪膽。由此看來裕京被柳心泄鬧騰的動靜著實不小,薛銀序又更添擔心。更糟糕的是,山如麵也沒留下任何線索,也不知她是否被溫荷華察覺,薛銀序對此深感後悔,當初從玄柱宮迴到河畿,就應該甩掉此人,誰知她竟然有著這副嘴臉。


    她不敢想象當初是怎樣一副場景,據鎮墟派弟子描述,她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溫荷華和石溯兩人跟隨柳心泄迴到裕京後一切如常,溫荷華巧言令色,柳心泄逐漸放鬆警惕,山如麵對此情形暗覺不當,但她沒有把柄,加上她不能講話,也不好提醒柳心泄,故而使溫荷華越來越放縱。也不知怎得,她從柳心泄的話中套出召窟的秘密,將召窟從岑滋手中騙走,很快便被柳心泄發覺,柳心泄怎能輕易饒恕她,但溫荷華手握《滄海集》、《往生賦》二卷,功力大增,二人大打出手後,竟然不落下風。


    柳心泄縱然擁有《天魔音》,但召窟尚在溫荷華手中,他的看家本領用不出來,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打傷了溫荷華,溫荷華執意讓石溯出手幫他,石溯雖然心中不願,奈何不能違抗溫荷華的命令,隻得對柳心泄出手。


    柳心泄怒從心起,所作所為已不受自己掌控,眼神異於常人,性情驟然大變,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在他手下皆成亡魂。他雙耳不聞勸阻之聲,此景為其所殺之人所見過,南閣鎮墟派弟子亦曾目睹過。眾人見狀,驚惶四散,唯恐遭柳心泄毒手。


    名震天下的琴魔在京城肆虐,城中無人見過如此可怖之人,受牽連者眾多。柳心在裕京鬧騰半日,而後去向不明。溫荷華趁柳心癲狂之際逃離,唯山如麵認為不可輕易放過,悄然尾隨其後,後托定塵傳信於薛銀序。最為不幸者當屬石溯,雖未命喪柳心泄之手,卻手筋被挑,從此無法持刀,淪為半廢之人。


    在薛銀序不斷追問下,石溯才如實告訴她,溫荷華原本是個長相貌美的女子,因逃難投靠茶山被春深收為弟子,茶山派原本是由茅曠、春深所建立,此二人皆是青霄派弟子,據說是從青霄派逃出來才來到雁敘,他們還帶來一本秘籍。


    春深想為獨攬秘籍密謀殺害曠西而被其發覺,茅曠私下偷偷練成神功,反而要先下手,除掉春深師徒二人,溫荷華假意投降,助其練功,但不久後茅曠因練功走火入魔,身體也發生變化,越變越小,竟然能縮進一個小小的鐵盒內,溫荷華沒有依言打開盒子,而是用鐵水牢牢焊死了鐵盒,將並用木炭煆燒七七四十九日,而後將其投進深井內,再用石灰和淤泥將春深的屍體一起淹埋進深井,死死堵住井口。最後那本他二人帶過來的那本秘籍落入溫荷華之手。


    然而她手中的秘籍分別是兩部殘篇,而那半本《往生賦》太過高深莫測,溫荷華無法參透,隻是將那一半《滄海集》練的通透,除了縮骨功之外,性別也發生微妙的變化,等到後悔時卻為時已晚,她隻得去向北聖求助。後來的事,薛銀序也都知道了。


    不過因柳心泄的折騰,裕京內外事態慘重,好在丁疏棉聞訊從上岐趕到裕京,穩定住了局麵,裕京才從驚慌中緩過神來,很快便恢複了往昔繁華。


    丁梳棉曾以為陸龍雪的死與馮郵有關,但在上岐的這些日子裏,她並未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她也曾找過馮郵,但馮郵對她說,他對陸龍雪的死因並不知情。


    薛銀序告訴她,那日她在蒲歌泉山上和馮郵的談話,丁疏棉才深信殺害大師姐陸龍雪的人應該另有其人。


    丁疏棉對薛銀序說,她想帶領墨山正式加入碎盟,這話剛說出口,墨山眾弟子立即喜笑顏開。


    薛銀序當然沒有拒絕墨山的理由。墨山無論從名望還是信譽來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它的地位很特殊,最早追溯於開山祖師錢葦,在那時便奠定了墨山的威名,而錢葦又出身於青霄派,由於錢葦直到仙逝也未脫離青霄,墨山曆代掌門雖不承認他們是青霄派的一部分,但青霄派一直宣稱對墨山擁有直屬權,直到仙姑張采荷才漸漸改變這種狀況,她承認墨山屬於青霄派,雖然這麼說,但她依然獨立在外,從未去過青霄。這種複雜的關係不能妨礙墨山在江湖上的號召力,得墨山可得半壁江湖,這個道理薛銀序很清楚。


    薛銀序自是沒有拒絕墨山的道理。墨山無論是名望還是信譽,於江湖之中聲名遠揚。因其地位特殊,可追溯至開山祖師錢葦,彼時便已奠定墨山之威名。而錢葦又源自青霄派,雖然青霄三宗逼走了錢葦,但她直至離世亦未宣稱脫離青霄,而曆代接缽者因祖師錢葦之故不承認墨山為青霄派的一部分,但青霄派始終未對墨山放任。直至仙姑張采荷執掌墨山,才逐漸改變此等狀況,她承認墨山屬青霄派的一支,然其依然獨立於外,一生從未踏足青霄。如此複雜關係,並不妨礙墨山於江湖之號召力,得墨山者,可得半壁江湖,此理薛銀序深知。


    薛銀序大張旗鼓為墨山舉行入盟儀式,立即引來裕京俠客圍觀,除了百姓、商賈、官吏,甚至驚動了皇帝,但皇帝並未出麵,也未出兵幹涉,後來他頒布一道詔書,令人意味深長。


    明月灑光冷,眾人但靜觀。


    詔書僅此一句,而後有人在熒門旁的金榜上接了下句:鏽劍若在手,不使俠客歸。


    圍觀百姓皆歎此人大膽,居然敢接皇帝的詔書。雖然這個神秘之人未曾露麵,但圍觀之眾都覺此句甚妙。


    自應謹三年春,碎盟在止水、蒲歌、南旭連戰連捷,聲望日隆,劍鋒在江湖中震蕩,頗有鼎立天下之勢,更有拍馬吹噓者獻媚討好,稱碎盟為天下第一盟。


    但薛銀序心裏很清楚,不管何時,總有一群人會瘋狂媚強,不能因此麻痹其中,世間萬物有盛必有衰,等到碎盟日落西山,情況就會大相徑庭,被拋棄也是必然。況且這隻是表麵上的,實際上四閣當中無論哪一個,都有不同的問題。


    薛銀序帶著岑滋和葉榆、蕭玉弓一起迴到堪草書院,未見柳心泄曾迴來過,堪草書院中也無人見過溫荷華的蹤影,似乎在江湖上已經銷聲匿跡。


    不多久,盛兼托人送來的一封信又更令她愁眉不展。信中他對薛銀序極盡邀功,討要東閣閣主之位,並揚言若滅了天濫會,副盟主之位也要給予他。


    雖然盛兼功不可沒,而且在東閣他確實也積累了一些威望,薛銀序覺得東閣閣主之位除了他沒有更好的人選,但盛兼在信中言辭甚是貪婪,加上薛銀序本身就對盛兼的狂妄有所警惕,並不想直接答應他。


    東閣乃皇甫恢雨所遺留的精銳,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薛銀序豈敢輕率易主。她尋思,若彼時盛兼果真能剿滅天濫會,端了他們的老窩,屆時再將此位授予他亦不為遲。她亦未對其有任何許諾,迴函中僅囑咐盛兼在應對天濫會時務必謹慎行事,切不可掉以輕心,隻字未提東閣閣主之歸屬。她欲賭一賭盛兼的能耐,觀其是否能沉穩自若,究竟是真金還是廢石。


    天狗食月,時光如梭,初秋將至,薛銀序在堪草書院陪伴了孩子幾日,帶著衛題和衛崖兩個小家夥繞著綴雪臺附近觀看建造工事,忽然想起墨均儀之約,不得不再次舍下孩子奔赴航霆院。


    途徑裕京,在南閣遇見了等候多時的墨均儀。


    薛銀序初見墨均儀,觀其言行,便知此人心思縝密,行事謹慎。其身材高挑,頭發花白,年逾半百,已知天命。言語徐緩,步履不緊不慢,性情沉穩如水,仿若不食人間煙火。其所言,皆言簡意賅,不以歎息之辭為綴,旁人難以從其言中揣度喜怒。


    墨均儀帶著薛銀序來到封秦山內的中幕宮,距離天象峰上的航霆院不太遠,這原本是北餘皇帝為航霆院所建,不過已被遺棄,無人居住,由於在深山,即使是大白天,整個宮殿都看起來因陰森森得,仿佛隱藏著鬼魅。


    墨均儀堅持讓葉榆和蕭玉弓在外麵等著,隻帶著薛銀序走了進去。


    薛銀序知道墨均儀這等身份的人不會對她做什麼,但她對中幕宮的景象感到很害怕,跟著墨均儀走了幾步,雙腿不聽使喚,便不肯再走了。站在原地問道:“墨院長,若有什麼事,我們在此言明即可,現在周圍沒有任何人,不會被別人聽見!


    墨均儀輕咳兩聲,沉聲述曰:“賀泉信中所言,乃是其已洞悉馮禎與賈光相互勾結之秘,然苦無確鑿證據,難以呈於聖上使其伏法。時隔兩年,此事於江湖中已傳得沸沸揚揚,再非秘密。繼而,賀大人又道出一更為驚人發現,其言賈光實非尋常之人,蓋因世間諸族,皆無與之容貌、性情相符之特征。抑或其並非人族,若非人族,則必為妖邪、鬼魅,然此世之妖邪鬼魅,僅存於誌怪異談之書,而其中所記之物,皆為人所想象,並無真實所見。唯有一種說法可通,賈驅邪乃是異世之人!


    薛銀序起初雖有些震驚,但並不對賀泉信中所講十分在意,他迴想起馮郵的話,竊以為二人都隻是暗含深意,或許他們所說的浮光其實並不遙遠,隻是不在熙同洲,或許在遙遠的仙幽洲,亦或充滿神怪的豈元洲,此刻又聽墨均儀再次講起賈光的身世,才漸漸萌生興趣。


    墨均儀的話又再響起:“賀泉驚覺賈光的先輩們為了重振他們所謂的故國,竟采用鵲巢鳩占之計,其首要目標乃是顛覆大訓的百年基業,更深層次的企圖則是顛覆整個熙同洲乃至五洲四海的天下,其野心之大,令人咋舌。為了篡奪國本,賈光與馮禎等權臣勾結,妄圖借助馮禎掌控的抒浪臺之權來操縱武林,欲將不從者盡數鏟除。然而,賈光為了更快更高效地達成目的,決意直接從皇室入手,妄圖改變訓國皇室的傳承,令其繁育出賈家血統的後裔成為訓國之君,最終不費一兵一卒達成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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