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戟頌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
她靠在祭司的懷裏半睜著眼睛,眼睛裏仍舊是一片渾黑。
經(jīng)過漫長的路途,眾人進(jìn)了客館。
祭司抱著戟頌徑直進(jìn)了一個房間,剩下勒金和許鋮以及數(shù)千神守在客棧之外站著。
許鋮看了看樓上兩人進(jìn)去的房間,又看了看勒金,默不作聲地坐到了一旁。
眾人在客館中買了些吃食,吃吃喝喝。
勒金時不時地望向上方的房門,一直不見有人出來。
祭司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他那時所為之事。
不過,那也沒辦法。
要是重新再來一次,麵對那樣可怕的場景……他恐怕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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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許鋮照舊拿著飯菜上樓,看到放到樓上門口的飯菜依舊無人認(rèn)領(lǐng)。
白將軍是不死之身或許扛得住,但祭司……
“還沒吃?”勒金從旁問道。
許鋮點(diǎn)了點(diǎn)頭。
勒金接過飯菜正打算敲門的時候,房門被人打開了。
祭司站在門前,接過飯菜。
勒金試圖搭話:“大祭司,那日我……”
“等會了長河地再說吧。”祭司淡淡地接過飯菜,一揮袖,便將兩人關(guān)在了門外。
祭司走入房中,將飯菜放在戟頌床邊的桌子上,戟頌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睡眼惺忪地看了祭司一眼,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隨手拿起一個包子啃著,卻沒什麼食欲。
“你在去的時候,知道會發(fā)生什麼事嗎?”
祭司看著戟頌良久,“嗯”了一聲。
“是天命讓你去的嗎?”戟頌道。
祭司不言語。
在他所看到的來事中,那些來營救他的人都會被咒獸擊潰,繼而於咒獸群中逃離。而他所看到的咒獸混戰(zhàn),其中並沒有戟頌的身影,隻有無端起火的咒獸和一臉驚恐的承聶。
他聽到了,這次的天命是讓他去死。
但為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順應(yīng)這樣的天命呢?”戟頌咽下一口說道。
“不是順應(yīng),而是避免不了。”祭司道,“我可以通曉一部分世事,但沒有改變它們的權(quán)力。”
“一部分?”戟頌聽聞祭司的話頓生興趣,咀嚼著口中的吃食,倏地咽下,語中帶有一絲戲謔之味,“長河族大祭司也有看不到的世事嗎?”
祭司沒有在意戟頌言中的戲說之意:“你身為不死族人,不存在於我看到的來事中。”
“是麼?”戟頌一挑眉。
祭司看著戟頌的神色,覺得自己似乎說得有些多了,素來平靜的眼底閃爍了一下,簡單地“嗯”了一聲。
“那……如果改變天命呢,會怎樣?”戟頌接著問道。
“我失去了我的母親。”
戟頌口中咀嚼的動作停滯了一下。
“世間事,若要改變……”祭司說道,“必須要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
他當(dāng)了這麼多年的祭司,世事見了不少,縱然做過他認(rèn)為正確的事情,但錯事也做了不少。
在無數(shù)次的傷痛之中,他已經(jīng)知道既定的一切沒有辦法改變。
無論他的力量如何強(qiáng)悍,怎樣傾盡全力,最終都會繞道,走向最終應(yīng)該走向的結(jié)果。
祭司看著盤子裏原先的五個包子被戟頌吃得隻剩下了一個,問道:“你還要嗎?”
“既然如此的話,你就隻管奉行你的天命便是。”戟頌沒有理會祭司的問話,吃完了一個包子,將盤中最後一個包子拿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罕見的笑意。
因為這笑容別具深意,看得祭司心裏也有些打鼓。
“真好,你看不見我的命格,也就是說不知道我將會做什麼,是麼?”戟頌笑著說道。
祭司從戟頌的話中聽出了別的意思。
說實話,戟頌為了救他變成了那副慘樣,他心裏也是有點(diǎn)感動的,因此連趕著兩個晝夜將她身上的咒術(shù)解開,便一時間忘了這是個覬覦自己身子的亡命之徒,將實話全都告訴了她……
祭司坐在戟頌對麵,有些不太放心地看著戟頌。
他不知曉不死之身的命格,因此也不知道戟頌現(xiàn)在腦中在想些什麼——是在謀劃著怎麼把他砍成人彘擄走,還是怎麼把長河地滅掉。
戟頌吃完手裏的包子還覺得有點(diǎn)餓,拍了拍祭司的肩膀說道。
“乖,再去拿一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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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
迴到長河地之後,戟頌再次收到了來自正雲(yún)的一封信。
但是這次,不用別人幫她讀信了。
信上空無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