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簡單,就隻是勞煩你幫我們帶一個肉包子給王爺,讓他能填填肚子而已。”
薛琒目光誠摯地看著梁進,緩緩說道:
“若是你願意應下此事,等明天你休假,咱們找個安靜地方,好好詳談一番。”
說完,他便靜靜地等待著梁進的迴應。
梁進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卻並未立刻開口說話。
薛琒像是突然想起了梁進之前的抱怨,趕忙補充道:
“事成之後,我願意奉上白銀千兩,略表心意,權當酬謝。”
薛琒深知梁進不好糊弄,所以這次也不兜圈子,直接給出了實實在在的報價。
梁進擺了擺手:
“薛老弟,你這是把我梁進當成什麼人了?”
“不過是帶個肉包子給王爺,對我而言,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至於錢嘛,就別提了。”
這下,輪到薛琒一臉迷惑了。
明明之前梁進還指責自己沒有拿出實際東西收買他,可如今自己真拿出了豐厚報酬,梁進卻又拒絕了。
這梁進的心思,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不過,好消息是梁進願意幫忙,這也算是達成了他此次前來的目的。
“那行,明天晚些時候等你離開軍營,我會去找你。”
薛琒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營帳。
梁進望著薛琒離去的背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隨後,他迅速盤膝而坐,調整唿吸。
“唿——!”
梁進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仿佛要將今日的種種煩悶都一並吐出。
今天,他兩次險些沒能克製住內心的衝動。
第一次衝動,是在演武場上麵對席榮的挑戰之時。
那時,梁進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念頭,他很想先將席榮狠狠擊敗,然後當場向禁軍副統領洪威發起挑戰,並且展露真正實力一舉將其擊敗。
如此一來,他便能在禁軍之中乃至整個京城徹底揚名立萬。
畢竟,一個擁有三品實力的武者,足以引起各方勢力的重視與拉攏,在未來的風雲變幻中,也能夠真正參與到高層的權力鬥爭之中。
第二次衝動,則是剛才麵對薛琒的時候。
他內心急切地想要立刻展露出自身的價值,讓薛琒為他引薦,從而堅定地站在淮陽王趙禦這一邊。
俗話說,耕田之利十倍,珠玉之贏百倍,而立國家之主贏無數。
如今皇帝命不久矣,且又無儲君,而淮陽王趙禦恰好就在京城,從法理上來說,他完全有繼承皇位的資格。
淮陽王趙禦,就如同一件可居的奇貨,倘若能通過擁立他登上皇位,那迴報將是難以估量的。
然而,這兩次衝動,梁進都硬生生地將其壓製了下來。
因為他很快便意識到,許多事情並非一定要自己親力親為。
自己的本體,才是一切的核心與關鍵,絕不能輕易涉險。
隻要本體安然無恙,即便分身或戰傀有所損傷,也無關大礙。
但一旦本體遭遇不測,那一切都將化為泡影。
雖然梁進得到了【九轉還魂丹】,相當於多了一條命。
但這【九轉還魂丹】是用來應對生死攸關的緊急情況的,目前還不值得為了一時的衝動而冒險使用。
本體就應該隱藏在幕後,藏在所有人都容易忽視的地方。
而許多事情,完全可以放心地交給戰傀和分身去處理。
至於淮陽王趙禦那邊,梁進也並未急於徹底投靠。
畢竟,他目前所能獲取的信息實在太少,且大多都是低端信息,在這種情況下貿然站隊,必然會麵臨巨大的風險。
所以,他沒有收下薛琒的錢財,而是另有打算。
他若收下這筆錢,就等同於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日後便會與薛琒等人緊緊捆綁在一起。
而他不收錢,反而能讓薛琒等人欠下自己一個人情。
畢竟,如今薛琒這幫人在禁軍之中,處處遭受排擠,行事舉步維艱,甚至都淪落到求到他這個小兵身上了。
梁進此時出手相助,無疑是雪中送炭。
當然,也不能對他們有求必應。
他先幫他們這一次,然後再適時拒絕接下來的求助,等到關鍵時刻再出手,如此才能更好地把握局勢。
“都說武者修行,心境十分重要。”
“若是心境不穩,很容易走火入魔。”
“以前還並未覺得,今天才意識到我的心境確實需要好好修煉修煉。”
梁進自嘲笑笑。
他以前一向穩如老狗,可如今得到皇帝要死的消息之後,內心居然湧現那麼多衝動,這心境休養確實還不夠。
不過話說迴來,這天下間又有幾人能夠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情況之下無動於衷呢?
梁進隨有衝動,但能以理智壓住而不至於亂了分寸,這已經遠勝大部分人。
就在這時。
梁進的係統麵板上再度跳出一些信息。
他打開一看,是【九空無界】特性麵板的雷達界麵,上麵又多出了一些亮點。
這些信息顯示,梁進附近又出現了一些可以拉入【九空無界】的九至之人。
“這京城,果然是個藏龍臥虎的寶地啊。”
梁進不禁感慨道:
“各種九至武者,都紛紛匯聚於此,每天都有新人到來。”
“看來,好好利用【九空無界】,定能讓我在這京城之中獲得更多的話語權。”
梁進深知,在京城這樣複雜且高手雲集的地方,【九空無界】具有巨大的價值。
它不僅可以實現與他人單獨通話、進行價值交換,甚至還能夠傳播信息。
這就好比一個獨特的平臺,能夠將京城之中的一些武者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獨特的勢力。
當下,梁進再度進入【九空無界】之中,準備靜下心來,好好思考一下如何將其進一步改造完善,使其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
……………………
趙保隻感覺意識如絲線般,緩緩纏繞迴歸到自己的身軀。
痛!
渾身都在劇痛!
強烈劇痛如洶湧的潮水般襲來,仿佛要將他徹底淹沒。
渾身的骨頭像是被重錘逐一敲斷,每一寸筋肉都好似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拉扯,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幾近昏厥。
同時,他感到口幹舌燥,嗓子仿佛被烈火炙烤,渴得幾乎要冒煙。
“我這是在哪兒?”
趙保的思緒一片混亂,腦海中猶如一團亂麻,根本理不清頭緒。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更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裏的。
漸漸地,更多的感官信息如潮水般湧來。
趙保感覺到身下地麵的堅硬與潮濕,那股寒意透過衣物,絲絲縷縷地滲入骨髓。
四周彌漫著陰冷的氣息,黑暗仿佛是一層厚重的幕布,將他緊緊包裹。
他拚盡全力,緩緩睜開雙眼。
當看清周圍的狀況後,一陣無助感如巨石般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此時的他,正身處一個幽深的地洞之中。
在高處的破開處,夜穹之上的明月灑下清冷的光輝,宛如一層薄紗,輕柔地披在地洞之中。
借著這微弱的月光,趙保看到自己正躺在山洞底部的一塊大石頭上。
山洞的四壁爬滿了青苔,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詭異的幽光。一股水流順著破洞口潺潺流淌而下,向著地洞深處那更為黑暗的地方蜿蜒而去。
“唔……”
趙保忽然感覺頭疼欲裂,仿佛有一把重錘在他的腦袋裏瘋狂敲擊。
當他痛苦地用雙手捂住腦袋時,那些暫時失去的記憶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地湧上心頭。
他記起來了!
在返迴京城的途中,他遇到了緝事廠同僚的求助,說是要抓捕一名朝廷官員。
那官員因一封上疏觸怒了廠公,被廠公定罪,被迫逃出京城,結果被緝事廠的番子一路追緝至此。
由於那官員身邊有武林高手護衛,導致雙方隨即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趙保也投身到這場戰鬥之中。
起初,他以為這場戰鬥能輕鬆結束,可沒想到對方的武功極為強悍,雙方一路廝殺,竟一直打到了深山之中。
在戰鬥中,趙保一時大意,被對方高手瞅準機會,直接打下了懸崖。
趙保仍清晰地記得,在摔落的過程中,他接連砸斷了多根樹枝。
正是這些樹枝起到了緩衝作用,才讓他不至於當場摔死。
在最後一瞬,他原以為自己會重重地砸在地麵上,粉身碎骨。
可沒想到,他竟然砸破了地麵,掉進了地麵之下的這個地洞之中。
他身上的傷,便是在掉落懸崖的過程中摔的。
“嗯?”
趙保很快驚訝地發現:
“我的傷……怎麼經過包紮了?”
他看到自己摔斷的骨骼已經被用夾板固定,一些傷口也用布條仔細地纏繞止血。
是誰幫他包紮的?
是……是他自己!
趙保捂住頭,更多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呃……原來我被困在這個地方,已經整整三天了!”
他這才想起,自己三天前就已經摔落到此,也是他自己對自己進行了包紮。
趙保掙紮著爬到水流處,趴在地上,迫不及待地喝了幾口水。
那清涼的水流順著喉嚨流下,稍稍緩解了他的幹渴。
下一刻,隻聽一陣怪異的聲音,忽然在寂靜的地洞中響起。
“嗚嗚嗚嗚嗚嗚嗚……”
那聲音,猶如有人在黑暗中低聲哭泣,透著無盡的哀傷與詭異。
聲音在石壁間不斷碰撞迴蕩,仿佛是從地洞的最深處傳來,猶如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了趙保的心。
趙保猛地轉過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黑暗之中,他什麼都看不見,唯有那幽幽的哭泣聲,如跗骨之蛆般,在他耳邊不斷盤旋。
“是誰?!”
趙保厲聲質問,聲音在顫抖。
可問完之後,他腦海中一下子記起來了!
沒錯!
三天前他就已經發現,這地洞之中有東西!
那東西,很可怕!
一瞬間,趙保隻感覺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腳底直竄上頭頂。
他急忙掙紮著,想要遠離那哭聲傳來的方向。
然而下一刻,一股陰冷刺骨的氣息猛地從地洞深處的黑暗之中洶湧襲來,仿佛帶著無盡的惡意。
伴隨著這股氣息,還有一股濃鬱得令人作嘔的腐爛臭味,熏得趙保幾乎窒息。
這驚得趙保急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聲音顫抖地求饒道: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啊!!!”
他記起來了,所有的一切都記起來了。
這地洞之中,有著一個怪物!
那怪物此時要出來了,趙保深知自己根本生不起反抗之心,隻能不斷跪地求饒。
因為這三天來,他嚐試過反抗,可僅僅憑借他六品的實力,對上這種怪物,無疑是以卵擊石,螳臂當車。
那怪物瘋狂地襲擊他,掰斷他的骨頭,用各種殘忍痛苦的手段折磨他。
這讓趙保已經徹底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這怪物的對手。
下一刻。
“唿——!”
趙保隻覺得一股強大的氣浪如排山倒海般襲來,他整個人就像一片輕飄飄的樹葉,被氣浪卷得騰空而起。
“嘭!!!”
當他重重地砸落在地的時候,渾身的舊傷被狠狠扯動,鑽心的疼痛讓他疼得齜牙咧嘴,冷汗如雨般從額頭冒出。
當他艱難地睜開眼睛時,他看到了那個怪物。
那怪物就那樣靜靜地漂浮在趙保的麵前。
從石窟頂部破洞傾泄下來的月光,恰好照射在了怪物的身上,使得趙保能夠大致看清它的模樣。
那怪物看上去像是一個老人!
他麵容極為瘦削,顴骨高高聳起,仿佛要刺破那蒼白如紙的皮膚。眼眶深陷,猶如兩個黑洞,雙目卻散發著詭異的綠色幽光,陰鷙且充滿戾氣,正死死地盯著地上的趙保,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他渾身赤裸,幹瘦得幾乎皮包骨頭,四肢更是細長得如同枯樹枝,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驀地!
怪物的身後,又緩緩晃動出了兩條細長的手臂和胳膊!
緊跟著,還有兩條同樣細長幹瘦的腿!
這怪物,竟然有四隻手和四隻腳!
“說!你是不是趙無極那狗皇帝派來的奸細?!”
這人的嗓音沙啞低沉,仿佛是從九幽地獄傳來,能令人的靈魂都為之顫抖。
下一刻,怪物猛地轉過身來。
隻見他的後背……居然沒有後背!
在他的背麵,居然是一個蒼老的女人!
難怪趙保之前覺得這怪物有四隻手四隻腳,原來這怪物居然是一男一女合在一起的。
準確地說,他們是一對背部連體的怪胎!
這種先天畸形導致他們的動作和姿態異於常人,呈現出一種扭曲而詭異的協調性。兩人的頭部和上半身雖各自獨立,但背部卻緊密相連,形成一種共生關係。
這反而顯得更加恐怖和駭人,仿佛是從噩夢中走出的怪物。
“你是太監!身上穿著緝事廠太監製服!”
此時麵對趙保的這個女人,臉上充滿了陰冷與怨毒,聲音尖銳到了極點,仿佛能劃破這黑暗的空間:
“你就是那狗皇帝的狗!走狗!”
而這對異性連體人渾身上下,更是散發著一種妖異和邪惡的氣息,仿佛是邪惡的化身。
趙保嚇得拚命磕頭求饒:
“兩位前輩,趙無極早就死了幾十年了!”
“我真的是被人打下山崖,無意中墜落到此,跟趙無極真的沒有關係啊!”
趙無極,乃是大乾王朝開國太祖皇帝,早已經駕崩了四十多年。
趙保一邊磕頭求饒,一邊也發現了這對異性連體人的異常。
異性連體人雖然氣息強大,但是他們身上許多骨骼都仿佛被人給抽走了一樣,尤其是他們的四肢。
他們的手和腳,都隻能軟綿綿無力地垂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此時他們能夠漂浮在半空之中,全靠他們強大的內力支撐。
“騙子!你就是個無恥的騙子!”
老婦人尖叫起來,聲音尖銳得如同夜梟:
“趙無極那狗皇帝過河拆橋!當初他想要打天下的時候,像條狗一樣跪在我們姐弟麵前求我們幫忙,溫順乖巧的狗!我們姐弟讓他吃屎他都能毫不猶豫地吃下去。”
“可他當上皇帝之後,立刻就翻臉不認人!他把我們姐弟的骨骼打斷抽走,又給我們灌下遇到陽光就會焚燒的毒藥,然後把我們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地底。”
“我們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剝他的皮,抽他的筋,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緊跟著,她身形一轉,她背後的那名老者麵向趙保。
隻聽老者猙獰地說道:
“你是趙無極的走狗,我們就先吃你!”
“吃了你這個小太監,再去吃你的狗皇帝!”
說著,老者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猛地朝著趙保咬了過來。
此時的老者,就猶如一個從地獄逃出的惡鬼,渾身散發著無比詭異邪惡的氣息。
趙保驚得雙目圓瞪,驚恐地尖叫起來:
“不要……不要啊!!!”
然而無論他再怎麼慘叫,卻不可能逃得脫這老者的魔爪。
老者僅僅心念一動,一股浩瀚的內力就立刻將趙保渾身包裹,令他動憚不得。
下一刻,隻聽趙保淒厲的慘叫響徹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