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泛著陳舊氣息的布上,所記載的內容確實令梁進感到匪夷所思,仿佛打開了一扇通往未知神秘領域的大門。
別說當初目不識丁的郭敏看不懂,若是換做幾天之前,對這些隱秘知識尚一無所知的梁進來看這破布上的內容,也完全隻會一頭霧水。
因為這破布上的內容,提到的是一些極為罕見的藥材,那些名字梁進甚至從未聽聞過;還有一些人體的經脈穴位,甚至是一些違背常識的隱脈和隱穴;更有一些關於人體改造的驚世駭俗理論,以及內力的特殊運轉方式等等。
這些內容相互交織,錯綜複雜。
若是旁人來看了,將會很難搞明白,這到底是一些高深莫測的醫術內容,還是一些獨辟蹊徑的武術內容?
甚至若是有人貿然按照上麵所教授的方法去嚐試的話,那必然會吃大虧,說不定還會落得個走火入魔、性命不保的下場。
因為……這些內容,就不是給活人用的!
它們仿佛是來自幽冥地獄的禁忌之術,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梁進單單看這些內容,原本也如同看天書一般,難以理解其中的奧秘。
但是他一旦將自己在馬讓那座廢棄宅院地下密室中所看到的那些特殊死屍聯係起來,一切就立刻變得豁然開朗!
那馬讓,果然在研究讓死屍動起來的辦法,而且是一種極其邪惡而又強大的手段。
按照這舊布上的內容記載,普通人的屍體孱弱不堪,死後便隻能化為黃土,迴歸自然。
可是武者屍體堅韌,擁有著特殊的能量和結構,隻要在武者剛死之際通過特殊的藥材、道具和精湛的技術將其進行改造,就能夠令死屍重新活動起來,仿佛賦予了它們第二次“生命”。
並且還能夠讓這些“活”過來的死屍聽從操控者的命令作戰,成為操控者手中的殺人利器。
這種死屍,名叫“陰骨儡”。
陰骨儡不僅能夠保存生前的戰鬥技巧,一招一式都如同生前那般熟練,並且還能夠保存部分生前的實力,讓它們在戰場上依然具有強大的威懾力。
甚至一些通過精湛技藝製造出的陰骨儡,還能將其改造得擁有比生前更強的戰鬥力,簡直是違背常理的存在。
當然,製造陰骨儡也有最大的弊端,否則就太過逆天。
那就是所需要的材料太過稀缺!
每一種材料都猶如稀世珍寶,可遇而不可求,以至於沒辦法製造太多的陰骨儡。
否則以那掌印太監馬讓在宮中的地位和資源,恐怕早就製造出一支陰骨儡大軍來了,而不會僅僅在密室之中藏匿了七具陰骨儡。
若隻是如此,那梁進對這門製造陰骨儡的技術也並不會太過驚訝。
這門技術雖然強大,但是太過陰毒,充滿了邪惡的氣息,不能暴露在世人麵前,隻能行走於黑暗之中,成為見不得光的禁忌之術。
畢竟這種利用武者屍體來製造陰骨儡的行為一旦曝光,勢必會遭受到天下武林的唾棄,甚至群起而攻之,成為眾矢之的。
真正讓梁進驚訝的是,在這塊舊布之上,提到了一件事——關於司禮監掌印太監的秘密!
司禮監掌印太監,乃是內朝之中權勢最大者,猶如皇帝的左膀右臂,也是皇帝最信任之人,手中掌握著巨大的權力和秘密。
其所掌之印,共有兩種。
一種,便是世人皆知的玉璽,也被稱之為陽璽,它象征著光明正大的權力,是人世合法權利的象征,代表著皇帝的威嚴和統治。
而另一種,則是不為人知的陰璽,它隱藏在黑暗之中,其秘密如同夜空中最神秘的星辰,隻有大乾曆代帝王和掌印太監二人所知。
這塊舊布之上,並未提到陰璽到底有什麼秘密,隻是隱隱透露出它的神秘和重要性。
但是上頭卻記載,這門陰骨儡的技術便是來自於陰璽。
“陰璽……能夠同玉璽並列,看來並不簡單。”
“可惜這上麵,並沒有關於陰璽更多的記載。”
梁進看完之後,心中微微失望。
整張舊布上,就隻是對陰璽提了兩句。
其餘內容基本上都是關於陰骨儡的,詳細地介紹了製造陰骨儡的方法和過程。
“看來那密室之中七具死屍,倒是可以為我所用。”
“它們雖然沒有戰傀那麼厲害,但是卻也有著一定的作用。”
梁進心中暗自盤算。
密室之中的七具死屍,對於旁人來說,就真的隻是七具特殊點的屍體,沒有任何價值。
但梁進如今已經掌握了陰骨儡的秘密,知道了操控那七具屍體的辦法,它們仿佛成為了梁進手中潛在的力量。
等有空的時候,梁進一定要去試試,看看這陰骨儡究竟能有多厲害,是否真的如舊布上所記載的那般強大。
同時梁進也不由得心中感歎,這一切還真是機緣巧合。
若非他同趙以衣相親,若非他幫助蘇蓮在最後一天去送了郭敏,否則他都沒辦法得到這陰骨儡的秘密。
但這些信息,也讓梁進暗暗警惕:
“那陰骨儡,恐怕也不能隨便露麵。”
這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才能知曉的秘密,如今他卻知曉了,如同在黑暗中握住了一把危險的利刃。
如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王瑾權勢滔天,猶如遮天蔽日的烏雲,若是被他察覺不對,那恐怕會對梁進不利。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秘密信息之類的,也一樣屬於權力。
而分權,對於掌權者來說從來都是大忌,會觸動他們敏感的神經。
當即,梁進將手中這塊舊布仔細看了兩遍,每一個字都仿佛刻在了他的腦海中,確定自己已經掌握了其中的辦法之後,當即猛地催動內力一震。
強大的內力如同洶湧的波濤,瞬間將整塊舊布震成了齏粉,仿佛要將這個秘密徹底從世間抹去。
蘇蓮見狀驚異道:
“進哥,為什麼要毀了它?”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不明白梁進為什麼要這麼做。
梁進迴答:
“郭敏不懂這東西,隻當它是能救命的護身符,卻不知它是能害人的催命符。”
“這東西,不能留。你也決不能,對外說。”
蘇蓮見梁進說得凝重,當即便認真點點頭。
她對於梁進絕對相信,所以沒有絲毫覺得梁進不妥,仿佛梁進就是她的主心骨。
這時,蘇蓮看了一眼天色,隻見夕陽的餘暉漸漸消失,夜幕開始降臨。
這讓她麵上流露出焦急:
“進哥,我得趕快迴去了。”
“否則天快黑了,我要是再不迴去就壞了後宮的規矩。”
梁進點點頭。
蘇蓮也不敢耽擱,急匆匆就離開。
梁進則迴到了自己的崗位,繼續站崗。
他的身姿挺拔,一絲不茍。但他的心中,卻依然思索著陰骨儡相關的事情。
“那馬讓,為什麼要在家中密室裏秘密製造研究陰骨儡呢?”
“是曆任司禮監掌印太監都會這樣做?”
“還是說……這馬讓在做的事情見不得人,所以隻能偷偷研究?”
梁進也無法確定,畢竟他所得知的信息太少,如同在黑暗中摸索,找不到方向。
既然想不通,那梁進便將其暫時放下,等待著更多的線索和答案。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來,夜幕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籠罩了京城。
隨著夜幕的降臨,整個皇宮仿佛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
起碼前廷之中,除了禁軍之外已經很難看得到其他人影。
隻有後廷之中,隱隱傳來唱戲的聲音,那聲音悠揚婉轉,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據說今天好像是某個妃子的生日,所以後宮特地請來了戲班唱戲,為妃子慶祝生日,增添了一絲熱鬧的氣氛。
隻不過這一切,倒是跟值守前廷的禁軍沒有什麼關係,他們隻能在黑暗中默默守護著皇宮的安全。
夜涼如水,夏季的蚊蟲很多,四處飛舞。
這對於武者,尤其是梁進這個境界的武者來說並不是問題,他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氣息,蚊蟲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而一旁鐵籠子之中的淮陽王趙禦就難受了。
他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要麼拍打著身上的蚊子,要麼抓撓著身上被蚊子咬出來的包,顯得十分狼狽。
梁進似乎想起了什麼,他不由得來到鐵籠旁尷尬道:
“王爺,我帶了艾草可差點忘了,以至於讓你受苦了。”
說著,梁進從懷中抽出陰幹的艾草條。
他將這些艾草條掛在鐵籠四個角落,艾草含有多種揮發性成分能夠幹擾蚊子的嗅覺,減少其對人體氣味的感知,從而起到驅蚊的效果。
掛好艾草之後,梁進便繼續迴去站崗。
鐵籠中,淮陽王趙禦看著梁進,數度欲言又止。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糾結和顧慮,仿佛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要說,但又不敢說出口。
這時。
“噠噠噠!”
一陣腳步聲傳來,打破了夜的寂靜。
淮陽王趙禦繼續恢複成了那副癡傻的模樣,仿佛剛才的糾結和顧慮從未出現過。
而梁進也看清了來人。
居然是吳煥!
他昨天跟隨著南禁軍統領夫人離開之後,一直到今天值守時候都沒有出現,梁進還隻當他今天不會出現了。
卻沒想到這三更半夜的,他居然來了。
隻見此時吳煥滿麵紅光,渾身酒氣,步伐微微蹣跚,似乎剛參加完酒宴不久。
梁進見狀,當即笑道:
“吳頭,看你春風得意的樣子,莫非是得到上級讚譽了?”
吳煥大步走來,哈哈大笑道:
“說下來,還是托梁老弟你的福,要不是你把所有功勞都讓給老哥我,並且在關鍵時刻推了老哥我一把,老哥我哪來的這個福氣?”
吳煥這話倒是實話。
他知道要不是梁進那恰到好處的一推,他要麼沒辦法給統領夫人留下好印象,要麼甚至可能會死在當場。
梁進的那一把,真的是改變了他的命運軌跡。
梁進問道:
“這麼說,吳頭你真的有機會更進一步?”
吳煥四下看了一眼,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然後湊到梁進跟前,壓低聲音道:
“現在那房千風不是在比武過程中被你給打死了嗎?他行長的職位正好空了下來。”
“這一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天我就能頂替房千風的位置了!”
吳煥說到這裏,語氣激動得甚至微微顫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坐在行長位置上的樣子。
看得出,他對這件事格外重視,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重要機遇。
他隨後又叮囑道:
“梁老弟你先別跟人說,老哥我八品實力去當行長,難免會有很多人不服。”
“生怕在事情徹底定下來之前,有人從中作梗。”
梁進點頭表示沒問題,他理解吳煥的擔憂,害人前程這種事,他當然不會去做。
要害也隻會害對頭的,吳煥可不是對頭。
吳煥今天喝了不少酒,似乎格外率性,他不由得歎道:
“在這上官的眼裏,這能用的下屬無非兩種人。”
“第一是忠心的,第二是有才幹的。”
“而又忠心又有才幹的人少之又少,堪稱鳳毛麟角,不能奢求。”
“老哥我本事不大,武功更差,這把年紀了也隻有八品的境界,本來當個帳頭基本上也就到頭了。”
“即便想要表忠心,也沒有表忠心的機會。”
“這次多虧遇到了這個機會,讓我能夠入了統領大人的眼。”
“咱們禁軍第一統領大人,上任的時間還短,雖然提拔了不少人起來,但是卻也依然還是覺得缺少能信任之人。”
“老哥我這次的表現,終於讓統領大人相信我是願意為他賣命的,所以也把我收為他的人。”
“至今迴想起來這一切,還是猶如做夢一樣啊!”
吳煥帶著幾分醉態,嘴角含笑,雙目朦朧地感歎。
他的感歎聲越來越大,顯然在酒精和情緒的作用之下已經開始難以收住。
也幸虧梁進站崗的這個角落基本沒有人來,否則剛才這番話可就被人給聽去了,可能會給吳煥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梁進當即勸道:
“吳頭,來喝點水。”
“我看你是醉了,連聲音都高亢起來了。”
說著,梁進將水袋遞了過去。
吳煥卻一把將水袋推開,並且反手給了梁進胸膛一拳,指著梁進道:
“你小子!別以為你的事我不知道!”
說到這裏,吳煥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狡黠,並且豎起大拇指,讚道:
“你牛!你厲害!老哥我原以為你是個斯文人,沒想到你居然一肚子壞水,比老哥我都夠壞!”
“你跟趙家那姑娘才認識一天,居然都能帶著人家姑娘在客棧房間過夜了!這手段,老哥我真是自愧不如!”
“真有你的啊,這先把生米煮成熟飯了,到時候那老趙想要不同意也不行了!”
“等過幾天,老哥我帶你去上門提親!”
說完之後,吳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仿佛自己都被自己所說的內容逗笑了。
他剛開始聽到這件事的時候,也一度懷疑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畢竟梁進的為人,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孟浪的登徒子。
可當他確定此事不假之後,才意識到真是人不可貌相,梁進的行為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梁進聞言,也隻能無奈地微微搖頭。
他知道自己現在怎麼解釋,都不會有人聽。
索性也就懶得解釋。
這時。
吳煥忽然笑聲一收,臉上的醉意迅速消退,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認真看著梁進,開口說道:
“梁老弟,有件事,老哥我恐怕得靠你幫忙。”
梁進迴答:
“吳頭,你盡管說。”
吳煥畢竟幫了梁進不少忙,梁進能幫他的,自然也不會含糊。
隻見吳煥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壓低聲音說道:
“老哥我若是升了上去當了行長,那我旗總的位置就空了出來。”
“到時候老哥我有舉薦的資格,我想要推舉你來接替我的位置。”
梁進一聽,沒有半點興趣。
上一次吳煥要推舉他當帳頭他都沒有同意,這一次也一樣,於是他當即就要拒絕。
吳煥卻搶先說道:
“梁老弟,我知道你淡泊名利,但這次真是不一樣,還請你先聽我說完。”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懇切:
“第一,老哥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要是硬去做行長的位置,將會很難坐穩,所以老哥需要有人能夠幫我。就王全那個小王八羔子,他的能力也就隻能當個帳頭了,所以我這次根本就沒想舉薦他。倒是你,你有六品的實力,武功夠高!並且你連房千風都敢打死,也足夠狠,夠有威望。有你幫我,我一定能夠坐穩行長之位的。”
“第二,這次跟我當旗總那次可不一樣。以前我沒有靠山,但是現在我有了。隻要老哥我舉薦,你跳級上位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並且無論你有什麼要求,需要如何特事特辦,老哥我都能很容易幫你辦到。”
“這第三,對你也是個好處。你要是能升上去有了職位,以後去趙家提親也容易很多是不是?最重要的是……”
吳煥說到這裏,瞥了不遠處牆角的趙禦一眼:
“你也可以趁機擺脫這個麻煩,徹底從這件事裏頭抽身出去,將這個燙手山芋扔給別人。”
“所以梁老弟,還請你這次一定要幫我這個忙!你就當可憐可憐老哥我,好不好?”
“你有什麼顧慮,盡管跟老哥我說,老哥我一定能夠滿足你!”
吳煥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哀求,那語調微微顫抖,仿佛是從心底深處發出的渴望。
這是他徹底改變命運的機會,如同在黑暗中徘徊許久的人終於看到了一絲曙光,他實在不願錯過,那眼神中滿是期盼與緊張。
這番話,卻也被一旁鐵籠之中的淮陽王趙禦給聽去了。
在這一刻,趙禦原本呆滯的麵容不由得變了臉色,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與恐懼。
要是梁進真的升官離開這個崗位了,那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趙禦不僅會斷了對外聯絡的唯一渠道,失去與自己家人和手下那微弱的聯係,甚至可能得活活餓死在這冰冷的鐵籠之中。
想到這裏,趙禦不由得緊緊地抓著鐵籠的欄桿,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擔憂地看向梁進,眼中滿是祈求。
梁進聞言,無奈地笑笑:
“也是吳頭你求我,若是旁人我還真不會同意。”
“但我有一個要求,這個要求若是不能滿足我,一切免談。”
趙禦聽到這話,雙目瞬間黯淡下去,如同被寒風吹滅的燭火。
梁進果然答應了。
他心中暗自歎息。
也是,麵對高升的機會,又有誰能夠拒絕呢?
更何況高升的同時,又能擺脫一個麻煩,堪稱一舉兩得。
這讓趙禦不由得心中泛起絕望,莫非真的天意如此,莫非他真的要猶如一頭豬一樣,無聲無息地死在這鐵籠之中,被世人嘲笑?
吳煥聞言卻高興起來,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他當即滿口保證,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
“你盡管提!”
梁進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腳下,眼神堅定而沉穩。
“即便我當了旗總,以後這個崗位也得給我留著。”
他的聲音清晰而有力,仿佛在宣告著一個不容置疑的決定:
“還有淮陽王趙禦,依然還得由我來看守。”
這話一出,吳煥愣住了,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中滿是疑惑。
就連趙禦也驚訝不已,原本黯淡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花。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梁進,眼中滿是不解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