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舍老板其實並不是開茶舍的老板。
真正的茶舍老板已經死了。
茶舍老板殺了真正的茶舍老板從而占有了這間茶舍,專等這輛囚車。他其實想做一個笑到最後的人。
他差一點就做到了,就因為少算了一方勢力……應該說少算了一個人。
茶舍老板的實力很高。
先天後期的高手連和尚都無能為力,何況他還偷襲了,還用了毒。
實在是太穩健了,這個人一定是大師兄。
可惜即便是這麼穩健的人,也死了。
先天後期啊,就這麼簡單的死了。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不得大戰三百迴合,然後力竭而死嗎?
和尚看張正道,合十行禮。
“多謝施主。”
“我本來想著,你死了,給你做了道場,沒法朝屍體要錢。所以不能讓你死。但是你又沒死,我連道場都不能做,更不能問你要錢了。”
張正道很惋惜的接著說道。
“其實……我也不是真想救你,隻是這個人說這裏的人都不能活,我不殺他,他就要殺我……”
“一飲一啄,都是前定!”和尚喜歡講些哲理。
張正道不搭話,一個人一個人的摸屍。
這麼多人,攏共就摸出了一十二兩六錢銀子七十三個銅錢。
也不是都窮。
光是清風衛來說,每個人的身家都起碼大幾百兩銀子。更不用說千戶了,家資過萬兩都是普通的。
但是誰沒事會在出任務的時候,帶那麼多錢幹嘛?沉甸甸的裝在身上,殺人都要慢半拍。能摸出這麼多錢,已經很不錯了。
“道士,你又是誰派來的?”老頭看摸完屍有些可惜的站起來的道士問道。
張正道斜著眼看了他一眼。
這老頭真以為自己很香,都衝著他來的?
“我是東土大唐貞觀大帝李世明派來的,前往陵州城求取銀子的取金人。”張正道信口胡說,又看著和尚,“本來要收你五兩銀子幫你超度的,但是你沒死,不好意思收你錢,但是這些人都死了,你好歹挖個坑,將他們都埋了,我再念一會經文,勉強超度一下,你再將五兩銀子把與我,這樣我們就兩清了。”
老頭一聽,哈哈大笑。
“你這道人好生有趣,我喜歡!”
張正道看了他一眼:“你喜歡幹我鳥事,你現在這模樣,要錢沒錢,要模樣沒錢,要地位沒錢,你喜歡有什麼用?”
老頭:……
和尚不說話,擼起袖子開始幹活。
不挖坑就這樣走肯定不行。
道士都這麼說了,身上的五兩銀子他肯定是要的,不給這些死人超度,那就肯定會把和尚我給超度了。
他是和尚不錯,他又不是傻,不然怎麼會讓雙方火並了之後,才選擇最佳時機出手?
所謂的智慧型的佛家哲學,騙騙那些隻看表麵膚淺的老百姓還差不多。
想要騙這個道士,隻怕自己敢走,下一個腦袋衝天而起的就是自己了。
他是來幫朋友救人的,又不是幫朋友掉腦袋的。
和尚招唿老頭:“老人家,一起來吧!”
他從茶舍裏拿出了鏟子和撅頭。
張正道在茶舍裏繼續自己煮茶喝。
兩個時辰之後,兩個人勉強挖了個大坑,將這些屍體拖到大坑裏,勉強埋了。隻能覆蓋薄薄的一層土。
“好了!”
和尚揮了揮汗,對著張正道說。
要不是他中了毒,可能會挖得更快一些。
老頭累得快癱掉了,坐在地上喘氣。
張正道還真的在埋人的地方念經,念完之後,雙手一攤。和尚將銀子奉上,雙手合十。
“多謝施主!”
老頭看張正道:“你真不是誰派來的?”
都這樣了,老頭還拽得很,不管好事壞事,認為都應該以自己為中心。
張正道:“你再逼逼,老子超度你!”
老頭閉嘴了。
收了和尚五兩銀子,摸了十二兩六錢銀子七十三個銅錢。這一趟賺了。都說殺人放火金腰帶,果然如此。
念完經,張正道麵朝和尚:“不足為外人道也。”
和尚趕緊點頭:“道長今日不曾路過。”
張正道滿意,又看老頭。
老頭也趕緊說道:“老夫從沒見過道長!”
張正道這才站起身來,看了看墳頭,說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自以為能人幹吏,但這世上受苦的百姓可曾因為一人而變的少了?也可曾因為一人又變得多了?可笑可笑啊!”
說著,大袖一擺,朝著官道前方走去。
“……春日才看楊柳綠,秋風又見菊花黃。榮華終是三更夢,富貴還同九月霜。老病死生誰替得,酸甜苦辣自承當。人從巧計誇伶俐,天自從容定主張……”
人影都不見了,但是聲音卻遠遠的傳來,無比的清晰。
老頭聽了,苦笑。
和尚聽了,心有所感,雙手合十,自念:“阿彌陀佛!”
聲音變得渺渺不可聞了。
和尚又扶老頭上馬,兩人也在夕陽的餘暉裏慢慢的離去。
張正道並不後悔管閑事,畢竟賺了錢,就不要再說那些“不是我意願”“違背低調原則”之類的牌坊話了。
殺人放火咋的啦?
殺的是想殺自己之人,摸屍也是超度他們的工錢。
自己賺的每一文錢都來的堂堂正正,都是自己勞動所得。用自己的雙手創造美好的生活,就是沒有錯。
這是地球文明價值觀的體現。
張正道走遠了,好像渺渺無蹤的仙人一樣的消失不見了。
和尚牽著馬和老頭沿著官道走。
走小路反而更加不能預測隨後會發生什麼。
老頭問:“和尚,你還能送我多久?”
和尚:“送老大人去陵州的丘洑山。那裏有座寺廟叫白蓮寺,自然有人在那裏等老大人。”
老頭又說:“你能壓住你中的毒嗎?”
和尚笑:“自然能。毒性雖猛,但我已壓製於丹田,不再動用真氣的話,不會有事。放心吧,老大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老頭也點頭。
“剛才那個道士,江湖上可有名號?”
和尚迴應:“不曾聽聞,也未曾見過。”
“你們誰的修為更高深?”
“貧僧不敢妄言!”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漸漸地走遠了。
隻不過在這大路之旁,又多了無數的冤魂。這便是江湖了,生命如草芥,不怎麼值錢。更不會有什麼後來人來憑吊。
張正道不緊不慢趕路。
晚上的時候,路過道縣縣城。
道縣管轄著臨濱鎮,縣城比臨濱鎮稍微大一些。
張正道進入到縣城,找了個客棧落腳,打算明天一早再趕路。
道縣是一個中縣,人口比較多。即便是到了傍晚的時候,也有很多人在大街上逛來逛去。叫賣聲不絕於耳。
小吃攤、小玩意兒的攤子還有賣農副產品的挑夫,走街串巷。
“別讓他跑了,抓住他!”
忽然從遠處的一個巷子裏竄出來一群人。提刀的,拿棍的,拿耙子的,還有拿著繩索的,急匆匆的朝著張正道這邊趕過來。
“道士,前麵有個道士……”
張正道一看,這群人衝著自己過來了。
窩草,什麼鬼。
“錯了,不是道士,是和尚,是個老和尚……往前麵跑了……”
老和尚?
一群人從他身邊吶喊著,唿嘯而過。
張正道拉著最後一個人問:“你們追趕一個老和尚?幹什麼?”
那人看起來有些老態,難怪跑在後麵。
停住了喘口氣,順便偷下懶。
“有個老和尚騙了我們主人家的銀子,想要跑。我們正追趕呢。你是道士?不會是假的道士吧?”
張正道拿出自己的度牒說道:“怎麼可能是假的,有文憑的。”
那人拿了翻來覆去的看,不認字,但是這玩意兒做的精美,應該是真的。於是就說道:“剛才那個就是假和尚,忽悠我們說能治我家小姐的病。結果……他居然想要玷辱我家小姐,真是黑了心腸的,幸虧……”
遇到個好色的和尚了?
張正道虎軀一震。